船舱。
偌大的餐厅中,摆放着一排排木制桌椅。
气氛阴郁,每个人眼底都浮着一抹青黑。
安洛斯更是拄上了他的纯白手杖,一副羸弱不堪的样子。
哪怕,病症消除的他,现在能当场表演个弹射起飞。
分餐的船员像是木偶一样,脸上毫无生气,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反应。
机械性地,将由干硬的面包、一片盐渍火腿肠、一片芝士和罐头蔬菜水果,组成的早饭分给众人。
安洛斯咬了一口面包,牙齿陷进其中,进退不得。
他放下面包,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早知道,就从家里带点吃的了啊。
哪怕带上几块糖也行啊。
精致的小少爷,对未来长达数月的航行,感到灰暗一片。
弗兰肯斯坦和伊娜夏尔坐在安洛斯对面,中间隔着一个昭示着他俩互相嫌弃的空位,沉默地啃着面包。
餐厅里,寂静一片。
即使是昨晚刚死了一个人,即使是有个怪物混在了轮船中,也没有一人想要讨论。
生死,全凭各自本事。
如果这是一场游戏的话,那绝对没有比这群巫师预备役,更差的玩家了。
安洛斯心想,嘴角不着痕迹地勾起。
当然,他也不例外。
咔哒。
这时,一个餐盘放在了安洛斯身旁。
安洛斯还没有抬头,凭伊娜夏尔那炙热飘起的黑发,就能知道来者是谁。
部族之民,乌诺兄妹。
妹妹古莉亚小狗似的,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安洛斯,羞涩又期待地问:“我能坐你旁边吗,安洛斯哥哥?”
安洛斯笑着点了点头,无视从伊娜夏尔那散发出的灼热。
他总不能,赶这个小姑娘走吧。
有古莉亚在的地方,就有她的哥哥乌诺。
乌诺在安洛斯另一边坐下,兄妹俩直接把安洛斯给包圆了。
简直比弗兰肯斯坦与伊娜夏尔,都要显得熟稔。
乌诺冲安洛斯笑笑,而后严肃道:
“安洛斯,我觉得那个叫理查德的接引员有问题。”
安洛斯一挑眉,点了点,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你在攒沉默时长是吧……嗯,那我就接着说了。”
“虽然他一直很好心,甚至好心得有些愚蠢,但不可否认的是,影怪是在他讲完怪谈后,就出现的。”
“我觉得……这两者之间,没点关联是不可能的。”
就在这时,乌诺突然停住话头,看向餐厅门口。
只见那个好心的理查德前辈,与脸上缠满了绷带的酒糟鼻,一同进来。
酒糟鼻的大吼大叫,传遍了整个餐厅,而理查德前辈则耐心地应和着,一边向其他人歉意地笑着。
“……看起来真和善,不是吗?”乌诺喃喃道,“让人不敢相信他是从巫师塔里出来的。”
这时,古莉亚开口,插入话题:
“那个,我们已经死了一个了,另一个如果不是安洛斯,估计也会死。”
“都这样了,船上的老师们,不会管管吗?”
乌诺摇摇头,失笑道:“我想,他们并不会出手。”
“特别是那个玻璃罐头,我想象不出他会帮助我们。他太强大了、太恐怖了,估计已经没有人性了吧。”
“恐怕,‘影怪’也是看准了这点,所以才能肆无忌惮的吧。”
顿了顿,乌诺接着说:
“话说回来。那个昨晚受伤的,没有立刻死去,就说明这个怪物是我们能够对付的。”
“既然如此,就相当于在入塔前的考验一样。只不过,更加残酷罢了。”
通不过,就是死。
说完,乌诺求证似的看向安洛斯。
却见他正小口小口地嚼着面包,非常专注。
似乎根本没把这场“考验,放在眼里”。
……不愧是强者的从容啊。
乌诺哑然,不由在心底喟叹。
恐怕,对于安洛斯而言,这起事件的威胁性,还没有以后都要吃这么难吃的饭严重。
“安洛斯哥哥,你也要小心一点才行呀。”古莉亚担心地说,“伱身体那么不好,影怪的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你呢!”
闻言,乌诺嘴角抽了抽。
真是恋爱使人盲目
这得有几百米的滤镜,才能把真正的怪物,看作是怪物口中的猎物啊。
安洛斯朝古莉亚甜甜一笑,迷得古莉亚已经在幻想两人骑着骏马,在荒野上驰骋了。
用过早饭后。
众人便回自己房间休息去了。
养精蓄锐,以应对晚上不可预测的袭击。
深夜。
船舱内,寂静一片。
月色洒入舷窗,地板微微地摇晃着,海浪声若隐若现。
突然,一道几乎微不可察的吱呀声,打破了这祥和而宁静的氛围。
一道阴影,拉长在地板上。
它行走的姿势僵硬无比,仿佛提线木偶一般。
当它从舷窗旁走过,月光映照到它的面庞时。
那赫然,是本应已经被杀死的,提莫的脸!
此时,这张脸庞苍白宛如大理石,青紫色的血管如蜘蛛网一般,遍布在皮肤上。
眼球中的瞳孔,漆黑一片。
就像门上的猫眼一样,有什么人躲在后面,向外窥探。
吱呀、吱呀
尸体一摇一晃地,走过走廊,停在了一扇门前——
那是,安洛斯的房间。
船舱二楼。
好心而善良的接引员,理查德前辈,正闭着眼,躺在床上。
他的嘴角咧起了一抹残忍而兴奋的弧度,就像变态的杀人魔,徘徊在别人家门口一样。
闭上的双眼中,正通过死尸提莫的眼睛,看向面前的那扇门。
可爱的小少爷,我来了呵呵呵呵
没错。
根本没有所谓的“影怪”,那全部都是他杜撰的。
两个新生,也是他伤的。
提莫是最好杀的。
那蠢笨而可怜的小家伙,听到他的声音,竟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立刻就给他开门了。
一回想起临死前,那笨蛋惊恐而不可置信的表情,理查德就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
可惜
第二个有点能耐,没能得手。
不过没关系。
今晚这个,要更带劲。
安洛斯,这个白发小少爷,刚一上船,就被理查德给盯上了。
那么娇弱、那么天真而单纯,被人保护得严严实实,自己甚至还拄着一根拐杖。
肯定,弱爆了。
啊.那么漂亮的小脸蛋,扭曲起来会是什么样子呢?
理查德脑中浮想联翩,兴奋得眼瞳上翻。
只觉手痒痒得很,急需浸润在浓郁的鲜血中。
安洛斯本应是他的第一个目标,只可惜,在晚上讲怪谈的时候,没能给他标记上。
不过没关系,他已经成功杀死一个了,可以放开手脚去干了。
万一被发现了,也是他操控的尸体被发现,查不到他头上。
更何况,巫师塔的带队老师也不会管。
那个恐怖的玻璃罐头,更是视他们为无物。
正因此,理查德才能如此有恃无恐。
“咚咚。”
理查德迫不及待地操控尸体,敲上安洛斯的房门。
【安洛斯~快开门呀~】
【是我,你的好朋友,提莫~】
大半夜,听到一个本应死去的人,在敲你的房门,还叫着让你开门。
理查德想象安洛斯被吓疯的模样,禁不住笑出声来。
害怕吧、恐惧吧
当你思维混乱时,就是我的幻境侵入之时。
理查德自信满满,操控尸体,正要再敲门时。
突然,咔嗒一声。
门开了。
理查德差点一个没刹住,敲上门后少年的脑袋。
他一愣,透过尸体的眼睛,看到了一张漂亮而白皙的小脸。
居然,自己开门了?
哈、哈哈哈哈!!!
理查德禁不住笑出声来,内心一阵狂喜!
这是什么品种的蠢蛋啊!居然自投罗网,真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就在这时。
他对上了白发少年的眼瞳。
那双澄澈如湖泊般的冰蓝色眼眸中,没有丝毫恐惧。
只有,怜悯般的笑意。
“.”
理查德停止了大笑。
当舷窗外,雾霭飘离,月色洒入廊道时。
他才终于发觉,安洛斯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一个高大的、身穿葬礼般西装的男人。
理查德的视线,顺直西装,缓缓上移。
看到了,那脖颈上,散发着幽幽蓝光的圆底玻璃罐。
咕噜。
玻璃罐中,痴愚的凸眼金鱼,吐出一个泡泡,在水面上破裂。
无知无觉地,注视着他。
这一刻,理查德由衷地期望。
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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