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四十,天台。
白若溪步履轻盈地背着书包走过来,手里还拿着几个男同学送给她的礼物。
过几天就是她身份证上的生日了,她打算在家里举办一场生日会,到时候把干部子弟都请过去。
从礼物里挑挑拣拣,她找到一个皮质的钱包,递到张霞的面前。
“张老师,辛苦了,这个你拿着吧。”
张霞唇边流泻出一抹浅笑:“太客气了,无功不受禄,我怎么能拿你的礼物呢。”
“哎呀,你跟我还客气什么。”白若溪直接把钱包塞进她手里,粉嫩的脸蛋上都是欢喜与兴奋。
她垫脚看了眼四周,“对了,你为什么找我?事情不都已经解决了吗?”
张霞沉着脸,摇了摇头:“姜明心的事是快板上钉钉了,但我今天找你是为了别的事,你能借我五百块钱么?”
白若溪愕然道:“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张老师,我只是个学生呀,哪来的这么多钱。再说了,我跟你只是普通的师生关系,你借钱也不应该找我借吧。”
说完,她转身要走。
张霞追上去,一把钳住了她的手腕,“你急什么?五百块而已,你要我找人伪造化验单,不还花了两百现金和一个清代鼻烟壶么,这点钱对你白大小姐来说算不了什么吧。”
白若溪用力地甩开她的手,压低了声音道:“你疯了,在学校说这件事干什么?”
“为什么不能说?说起来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你为什么看姜明心不顺眼?未婚先孕这么狠毒的招数也想得出来,真是恨她恨到了极点啊。”
张霞的话,不由得让白若溪心生警惕,拧起了眉头。
“张老师,话可不能乱说,我不恨姜明心,只是不看不惯她那副仗着自己漂亮就觉得可以为所欲为的样子罢了。”
“是吗?那上次汪兵的事,在幕后指使的难道不也是你?”
“张老师,没有证据我劝你不要胡言乱语。”
白若溪眸色骤冷,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愠怒,“你今天找我到底是想干什么?”
“借钱啊,五百块,你要是不借给我,我就把你干的这些事都捅出去。”张霞喉咙里发出轻蔑的冷笑,“你可是白局长唯一的闺女,随便撒个娇,不就有钱了?”
这是姜明心教她的,要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激怒一个人,就死缠烂打找她借钱。
白若溪果然怒了,气愤道:“别说我根本就没有这么多钱,就算有,我凭什么借给你?你也知道我爸是公安局局长了,就不怕我让他把你抓起来吗?”
“抓人是要讲名目,讲证据的,我要是犯了法,你只会比我更严重!”张霞尖锐反击。
“我没有。”白若溪哼了哼鼻子,笑道:“妊娠化验单是你找人伪造的,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事就算捅出去,被抓的也只可能是你。”
张霞却不甘示弱地诘问:“哦,你就这么自信,我没有保留证据?”
“白若溪,你再怎么聪明也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姑娘,没有社会经验,真以为能随随便便地利用我,并且过河拆桥吗?”
“我警告你,今天你要拿不出五百块来,我就带着证据直接去公安局……找你爸!”
“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反正我已经失去校长的信任和副主任的职位,还不如趁这件事,在你身上多捞点好处,你说是吧。”
这下,白若溪是真的急了眼,“不,不行,你不能去找我爸。但是五百真的太多了,三百不行吗?”
张霞咬牙道:“不行,五百就是五百,一毛钱都不能少!”
白若溪气得双眼喷火,直直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直接烧穿。
她从未被这样羞辱过,巨大的委屈和愤怒摧毁着她的理智。
“好,我回家想想办法,最迟三天后我肯定能给你。”
“不行,必须是今天。”张霞异常坚持,仿佛是故意在刁难她,终于把白若溪气得面色紫涨,再也控制不住了。
她凶狠地冲张霞扑过来,一把薅住她的头发。
“不就是让你伪造个化验单吗?你就敢要挟我,讹我的钱!我告诉你,大不了鱼死网破,你看我爸会相信谁?”
张霞也用手揪住她的辫子,还踢了她一脚,“白局长知道他闺女这么无耻,这么不要脸吗?你平时装得那么善良可爱,惹人怜惜,实际上却心如蛇蝎!”
白若溪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被她撕掉了,也加重了手里的力道。
“张霞你个泼妇,你看我怎么弄死你!”
说罢就要张嘴去咬她的耳朵,就在这时,一声怒喝响起:“住手!白若溪,我万万没想到啊,做这些事的人竟然是你!”
校长从天台侧面的水箱后走了出来,脸色阴沉得如同乌云盖顶,难看到了极点。
而他身后,跟着好几位高三老师,也都是白若溪熟悉的。
尤其是一班班主任,白若溪平时没少偷偷给她送礼,贿赂她、讨好她,现在却也震惊而仓惶地摇着头,失望地瞪视着她。
白若溪瞬间石化,如遭雷劈。
她惊恐万状,一下子被张霞推在了地上,周遭死一般的寂静。
她本能地垂着头,四肢蜷缩,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
“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那些事不是我做的,不是!都是张老师嫁祸给我的,对,是她借钱不成所以故意报复我的。”
“白若溪,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是天之娇女,有大好的前程,为什么要去陷害姜明心?你究竟图什么!”
班主任痛心疾首,一口银牙恨不得咬断:“别再狡辩了,早在你出现之前,我们就已经在这里了。”
白若溪震惊地抬起头:“怎么会,这怎么可能?”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张霞,“是你,你把我给卖了?”
“不是她把你给卖了,而是张老师在关键时刻想通了,决定痛改前非,将功补过。”
这时,姜明心才从校长背后缓缓走出,却如同从地狱走来的判官,眸色冰冷,脸上溢满了痛楚与难过。
“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会是你。”
她嘴角颤抖着,稍稍眨眼,便落下一大串滚烫的泪。
“我本以为,不管是谁害我,你都不可能害我。知道刚刚你出现的那一刻,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在拼命地回忆,我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让你这样恨我?”
“可我实在是想不出来,你这样做的理由。若溪,我们本应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就算你有什么不满,也可以亲口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
姜明心低头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
而校长却从她的话里听出了端倪。
“明心,你和若溪……难道有什么血缘关系吗?”否则她为什么要说她们本应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
白若溪嚯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双目猩红地对她挥舞手臂:“不准说,姜明心你答应过我的,不准说!”
“为什么不能说?”突然,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她耳后传来。
刹那间,她血色尽褪,如同被什么魔法直接摄取了魂魄。
魂消胆丧,满脸灰白。
拐角处,白继文傲然矗立在众人身后。
他眸色冷冽地紧盯着白若溪,声音洪亮而沙哑,充满了军人那种泰山压顶般的压迫感。
“你告诉我……姜明心与你一母同胞,是你亲妹妹的这件事为什么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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