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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市鱼龙混杂,三教九流者众多,江湖仇杀时有发生,一些简单的案子,衙门就可以处理。
可眼前的案子明显不太一样。
死者已达两人,还涉及了田大师,于公于私,曹安都必须亲自把此案子了结。
只是在此之前,要先安慰安慰田大师才行。
“都是我的错,是我愚钝,我错怪了你们啊!!没想我睡了三年的床,竟是你们的石棺!!”
田大师看起来打击很大,抱着头,坐在地上懊悔。
的确,误以为被最亲的两人背叛,足足恨了三年,到头来却发现二人早已身亡。
想想这些年的咒骂,真是让他羞愧难当。
“田大师,现在还不是难过的时候,你想要赎罪,就配合我们把凶手找出来,那样他们才能瞑目。”
“对对,伱说得对,曹水绣,求您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凶手。”
“放心,我尽力而为的。”
第一次,曹安的回答没了底气。
原因很简单,此案是三年前的旧案,人已化骨,物是人非,想要查出真相很难。
他甚至无法依靠神探系统的技能,此案,只能凭真本事。
“那就先从最基本的开始吧,火绒,此案你怎么看?”
“啊?我?没什么看法呀,若是按流程来,应该先查他们生前的仇人吧。”
应火绒的办案能力,差不多就是一个案子办不成的那种,指望是肯定指望不上了,但好在能给曹安提供思路,帮助他排除一些错误答案。
看着两具尸体的死状,曹安感觉压力很大。
“恐怕不单单是仇杀那么简单,凶手,似乎在虐杀中寻找乐趣。”
眼前的两具尸骨,死状可谓十分残忍。
第一眼所看到的,就是白骨累累,而这白骨四周,是没有衣物的,也就是说,凶手是把他们杀了之后,剥掉其衣物,塞入这石床里。
床本身并不算宽,尸骨更不是直躺的死状,而是横躺。
那变态的凶手,竟然打断了两人的脊骨,用近乎于折衣服的方式,将两人向后对折塞入。
甚至在离开前,还摆好了他们张嘴扬天的头颅。
普通的仇杀,不会如此有仪式感,很可能凶手就是一位心理变态的杀人狂魔。
“可如此一来,范围就更大了。”身后传来了一声迎合,转头看去,发现居然是六扇门的人。
曹安让人给县衙传了讯,为何来的却是六扇门?
“是工部请我们来帮忙的,下官六扇门蓝衣捕快乔云东,见过曹大人、朱大人、应大人。”
来者年龄不大,算是一白面小生,而且礼数周全、温文尔雅,这性子在六扇门里,应该也算另类吧?
当然另类。
田大师虽然不在朝廷任职,但因其手艺高超,依旧在工部挂了档案,时常与官员们来往。
当得知其扯入命案后,工部主动找上了六扇门,希望他们来帮忙照看一二,别让田大师受了委屈。
可听到是与曹安合作办案,六扇门很多捕快都退缩了,非常时期,谁都不想惹事。
唯有这乔云东,主动接下了任务,其心思不得而知,十分怪异。
曹安倒是不介意,六扇门肯来免费帮忙,自然是好的,至少比衙门要靠谱一些。
“没错,衙门真是不靠谱,这么大的两具尸体,当年查的时候居然没发现!”应火绒义愤填膺的在一旁嘀咕。
当年两人的失踪,田大师是报了官的,若是当时就发现了端倪,也就没有现在这么多麻烦了。
曹安站在床边,摸了摸边缘的石粉。
“衙门断案纰漏是肯定的,但更重要的,还是凶手的杀人手法,经验老道。”
“经验老道?如何看出的?”
“那凶手,在故意诱导捕快的查案方向。”
普通人家的床铺,大多为木质结构。
自然也有一些特殊的,例如这屋中的石床,就是以砖石为地基,中空,其上才盖木板为床。
石床的好处,其一是防火耐用,其二也可将一些贵重物品放入其中,晚上压着睡觉,不怕贼人惦记。
凶手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在放入尸体之后,找了一块大石板替代,用封泥压住,抹上石粉做旧,让人误以为这石床无法打开。
调查期间,或许田大师与县衙差役,都曾怀疑过。
但犯人提前伪造了呻吟声,并当着邻居的面,穿着相似的衣服,带着金银细软离开。
大家主观上都以为是私奔了,有几人会怀疑石床藏尸的?
“哪怕是我,若非有小九的帮忙,也不会莫名其妙去砸这张石床的。”曹安在此,点名表扬了可爱的小九。
这位能感知死亡的能力,竟然瞬间就捕捉到了床下的怨气,不愧是佛门灵童,真是厉害。
听到曹安提及,一直充当吉祥物的小九,突然转头看来。
“我帮忙了?”冷淡的性子,这次居然主动开了口,真是稀罕。
“没错,你帮了大忙。”
“那我要六根糖葫芦。”
“……买!”
这孩子不是说好的六根清净吗?怎么也开始贪嘴了?不会是上次自己送了一根,把孩子带坏了吧。
曹安摇摇头抛开杂念,但这屋里又再度陷入了沉默。
说起来,此案的手法也并不复杂。
难的是当时被犯人瞒了过去,三年的时间,早已将当初留下的蛛丝马迹全部抹除,周围的街坊也换了一批,现在想要追查,可就太难了。
目前唯一还能保留的线索,只剩下石床内的两具尸骨,以及一株异常鲜艳的花。
“这是伴尸花,我曾在书上看到过,极为稀有,我可以从这方面帮你调查函。”乔云东走上前来,看向石棺里的花,主动承担起了调查的工作。
虽说各大署衙有过几次联合查案的经历,但六扇门的捕快,大多带着排外之心,瞧不起青衣署,平日也没多少好脸色。
没想这位乔云东,竟不争功、不下绊,如此好说话。
伴尸花,顾名思义就是与尸体同生的花朵。
以尸体为养料,能吸收周围散发的腐臭,用来掩藏尸体效果绝佳。
妖艳的淡紫色花瓣,哪怕在阴暗的石床下,它也盛放的极为绚烂。
“这种子哪里有?”
“据我所知,只有皇宫内库有,若是有人领取过,肯定会有记录的。”
“好,那这事就麻烦你了。”
曹安客气了一句,这位也不废话,转身就离开了。
也不问自己接下来的行动,就真像是一个听命办事的下属,奇怪的作风,让曹安都有些不适应。
朱献凑了过来,在一旁打趣碎嘴:“这人,是不是被你的威名折服了?”
“威名?我怎么记得只有凶名?”曹安也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
要说这六扇门里的蓝衣捕快,大多数还是很厉害的。
可惜朝堂纷争,也伴随着官署互斗,想要放下成见通力合作,比较困难。
好在这位乔云东看着不错,希望别是假仁假义的鼠辈。
轰隆隆!
天空中,隐隐传来了雷声,乌云已是遮住了半个天空,压抑的感觉,不知为何总让曹安有些不安。
“看样子很快会有场大雨,先把尸骨扛上车吧,咱们回到署里慢慢验,希望能找到些有用的线索。”
……
霹隆!
窗外,雷鸣轰响,伴随着大雨如水帘般倾泻而下。
青衣署的吏舍内,两具尸骨摆放在邢台上,应火绒拿着火烛,朱献拿着纸笔,陪着曹安验骨。
要说这验骨,可要比验尸难得多了。
验尸至少可以看清死者的死亡原因,伤口形状等,不超过三日的,曹安甚至能依靠系统的帮助。
但验骨,就只能碰运气,希望骨头上能留下些关键性的线索。
还别说,三人的通力合作,真让他们找到了一丝契机。
尸骨上,出现了多处骨折的痕迹,应该是死前打斗留下的。
而最关键的是腰椎断裂处,有一道明显的圆形粉碎性伤痕,伤口外沿还带有乌黑色的暗劲伤。
也就是这一下,让死者形成了向后对折的凄惨死状。
“可这道伤,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呀!”
暗伤找到了,但武器的对比鉴定,他们也是两眼一抹黑。
不管是军中还是署衙,大家都会选择一门称手的武器专攻,很少有精通十八般兵器的。
想要鉴别这道伤痕,必须寻找一位武器大师才行?
上江城里,有这样的人吗?
“还别说,真有一位。”身侧,传来了提司梁奇峰的声音。
难得曹安带了案子回署里查,他也是闲着无聊,跑来吏舍看三人验骨。
端坐在太师椅上,优哉游哉的喝茶,没想还能插上几句嘴。
曹安大喜,连忙问道:“提司大人,你认识这样的大师?”
“我不认识,只是听说过她的名号而已,但你肯定认识。”
“我认识?我认识的人里,似乎没这么一位能人吧。”
“当然有,你们司天监的大师姐,不正是上江城里最厉害的兵器大师嘛。”
“???”
就那位爱睡觉的大师姐?
她也算大师?
曹安听得云里雾里的,刚想追问,屋外一位差役匆匆跑了进来。
“曹大人,署外有人找您,他自称是六扇门的乔云东。”
这时候找他?曹安微微皱眉,看向了窗外。
哗啦啦~~
大雨已是滂沱急骤,黑夜之中,目之所及都无法清晰视物。
“这么大雨还跑过来,真是够敬业的,你请他进来细聊吧。”
“他说他不进,一定让大人您出去。”
提前交代好的搭话,让曹安验骨的动作微微一顿。
不肯进来,反而让他出去?
是想避嫌不入青衣署?还是想避开署中同僚,单独找自己谈?
曹安目光微微一动,知道情况或许有变,不得不停下手头的工作。
“行吧,我去见见他,这些六扇门的家伙,都是这么神神鬼鬼的。”
曹安走出了屋外,拿起一把油纸伞,漫布走出了署衙门口。
……
倾盆的大雨,让街道上昏暗无声。
街对角,乔云东让身侧的快马躲入屋檐下,自己则是撑着伞,静静地等待他的到来。
在这位身上的衣物,已是大半被浸湿,如此雨夜的赶过来,恐怕是真有变故。
曹安也顾不得飞溅的雨水,撑着伞,快步走了过去。
“这么大的雨,你还特意跑来一趟?”曹安盯着乔云东的眼睛,很想看透他的想法。
乔云东自然也没有心虚,淡然的回应道:“我知道你对我的立场有所怀疑,但我无法向你解释太多,你只要明确一点,我这是在还你恩情。”
“恩情?什么恩情?”
曹安追问,可惜没能得到乔云东的答案,对方只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递了过来。
“我也想明日再来的,但有些事情,你越早知道越有利。”
“这是何物?”
“这是关于伴尸花的记录,我刚去皇城内库查了,然后把整页记录都撕了下来,如何处理,你自己看着办吧。”
乔云东说完,一扯快马的缰绳,翻身上鞍,头也不回的飞驰而去。
……
霹隆!
惊雷在头顶炸响,曹安一人一伞,孤零零的站在大雨中,借着雷光,慢慢展开手中的纸页。
【万景历二年,伴尸花种入库5枚,此物邪祟,以丙级处理。】
【万景历五十三年,调取丙级宝材伴尸花种1枚。】
【领取人:青衣署三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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