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的事被轻轻揭过,她又被完完整整地送回了坤宁宫。
穆青青也与宁牧川和好如初,就好似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青荷苑的人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穆青青又进过几次宫,不知是不是因为皇后丢了玉玺,感到心虚,她们竟也能得见圣颜。
只不过每次去,皇上的身子都更差一些,直到最后一次,紫禁城中终于响起了国丧的撞钟声。
皇后伏在榻旁恸哭不已,哀痛欲绝,整个人差点儿背过气儿去。
然而穆青青却知道,在没人的时候,皇后的笑容比春花灿烂,因为皇上就是被她一点点害死的。
“娘娘,快别哭了,这大央国还得指望您呢!”新来的大宫女秋菊将皇后扶起,海棠被退回来之后,不知被皇后安置到了哪里,由秋菊顶了缺。
皇后擦干眼泪,缓缓转过身去,对诸位朝臣道:“圣上殁了,如今最要紧之事,便是再立新帝,圣上临死前曾赠本宫一道空白遗诏,命本宫选定新皇,来人!拿玉玺来。”
秋菊将一个木盒呈上来,里头是一方玉玺,众人都以为这是真的,只有穆青青知道那是假的,因为真的在她这里。
只见皇后在圣旨上飞速书写诏书:“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决意立十七皇子为新帝,还请各位大臣鼎力相助,帮十七皇子站稳脚跟,成就千秋帝业。钦此。”
结局在意料之中,穆青青知道十七皇子的确是天生的帝王,因此也无意改变这个结局,只是杀害自己父母的皇上死了,皇后却还未接受惩罚,穆青青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妃嫔中忽有人起哄,“皇上死得不明不白,臣妾要求验尸!”
“没错!验尸!”
由于圣上死得蹊跷,妃嫔一句话如同将鱼雷丢进了水中,引起轩然大波,朝臣们也跟着要求验尸。
皇后只好叫太医院的陈院判前来查验,反正陈院判是自己的人,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戳穿她的阴谋,更不会动摇她的地位。
整个大殿陷入一片寂静,众人屏住呼吸等着陈院判给出答案。
陈院判先是摇头,后是叹气,看向皇后的目光中带着几分胆怯,终于,陈院判捋着胡子道:“是中毒,皇上生前曾服用大量雄黄。”
皇后指甲掐进肉里,紧张道:“陈院判,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陈院判赶紧跪倒在地,不住磕头谢罪,然而皇后却不肯放过他。
“来人!陈院判满口胡言,拉下去杖毙!”
妃嫔大臣们议论纷纷,无人敢为其出头,正当大家以为此事即将石沉大海之时,穆青青忽站了出来。
宁牧川紧拧眉心,暗暗替她捏一把汗。
“皇后娘娘!我这里有一份先帝遗诏,还请诸位跪下接旨!”
宁牧川急了,上前拉她,“青青,你哪有什么圣旨?”
皇后气势汹汹地怒吼:“贱人!你也想跟陈院判一块儿去死吗?”
穆青青临危不乱,伸手将明黄色圣旨展示出来,冷冷道:“圣旨在此!还不速速跪下!”
此时皇上身旁的老太监颤巍巍道:“穆王妃,可否叫老奴辨一辨这圣旨?”
穆青青知道老太监是皇上的心腹,爽快地将圣旨递过去,只见老太监涕泪俱下,高喊道:“是真的!是真的!老天有眼啊!给,穆王妃快读圣旨!”
皇后的脸色渐渐阴沉下去,众人跪地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与朕伉俪情深,朕视她如珠如宝,然人心叵测,朕偶然发现皇后竟日日给我投喂过量雄黄丸,朕深知自己病入膏肓,因此立下遗诏,望后世谨遵,即日起遣皇后入玉龙山平雪庵出家,永世不得回宫。钦此。”
皇后脸色唰地变白,想冲过去抢那遗诏,“假的!都是假的!这一定是伪造的!”
穆青青死死护住圣旨,待几人按住皇后后,才将圣旨在她面前展开,“皇后娘娘,这是玉玺真印,除了皇上本人,没人能够伪造!”
几位识货的大臣也纷纷看过,果然不假。
皇后忽想到什么似的,难以置信地盯着穆青青道:“是你!是你偷走了……”
“偷走了什么?”穆青青看向她的目光似笑非笑,根本不怕皇后说出自己偷了玉玺的事,因为只要此事暴露,那便能证明她手中那份遗诏是假的,玉玺金印也是假的。
为了十七皇子的顺利登上王位,她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皇后无力地垂下头,仿佛霜打的茄子,认命道:“臣妾接旨。”
登基大典,各地朝臣前来参拜,然而那个最该站在新皇身旁的皇后却启程去了玉龙山。
玉龙山远在云南,恐怕母子二人此生都不会再相见。
“牧川,你若是怨我害了你姐姐,便现在休了我吧。”穆青青指尖微凉,说话时心里突突跳个不停。
她知道,宁牧川或许会在这个时候抛弃她。
然而他却出乎意料地将穆青青搂紧怀里,宠溺地抚着她的头,“青青,我说过,你是我唯一的妻。”
数年后,新帝已长成了贵气逼人的少年,年幼时的憨态渐渐消失,剩下的只有不可侵犯的威严,完全换了个人似的。
他来到摄政王府时,穆青青还以为他是来找自己算账的。
宁牧川几乎是立刻警惕地将穆青青藏在身后,怕皇帝蓄意报复。
“不知圣上大驾光临所为何事?”时隔多年再次面对他时,穆青青莫名生出了许多胆怯。
新帝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道:“朕知道你母亲是上一任大理国皇后,大理国也被逆贼所占,你的父亲因此惨死,难道你不恨吗?”
穆青青捏紧了拳头,她当然恨,等了这么多年,新帝终于来找她了。
自古以来母子亲情便是难以割舍的存在,如今宁皇太后病入膏肓,她知道皇帝定会想方设法去玉龙山看望母亲,然而唯一的合理理由,便是讨伐大理国逆贼。
这样一来,她便可以借着新帝的手,杀死谋害自己父母篡位的逆贼了。
新帝登基十年,率军南征大理,扶大理国前任国王长子——穆青青同父异母的长兄继位。
同年,皇太后宁氏病亡。
穆青青将避子汤倒进花盆里,“仇都报了,女娲族是时候有个后人了。”
宁牧川兴高采烈地拥她入怀,“青青,你终于愿意给我个名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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