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进孤身一人，还敢回头救一船人的阿妩哪。”
她说的当年在江上被带走后的事情。
这是在赞她，阿妩有些不好意思，“当时没想那么多，只知道她们都是好人家女孩儿，不能就这么毁了。”
“嗯，素不相识的人，你都能做到这个地步，婉仪你又怎会不管呢。”阿雁带着笑意的眸子，亮亮的看着她：“你想好了就行。”
说不感动是假的，阿妩定定瞧着她，只觉得眼前这人有好多面，每一面都让她惊喜。
至仲夜时分，将府后门悄悄打开，送进来几条纤细的身影。
及至天亮没多时，将府两三辆马车缓缓通过城防。
检查的兵士掀帘检查：“上香怎么这么多人一起去？”
明智塞过去一个荷包，“京里近日事多，府里的女眷受了惊，去点个长明灯，捐些香油，求个心安，也没几个人，下人多。”
那兵士掂了掂，十足压手，沉甸甸的，语气便缓和了许多。
这几日出城去护国寺上香的人确实多，京里这些贵人哪个不是后面跟着一大群下人使唤的？一辆车上往往只得一个或两个贵人。
他挥挥手。
他忙谢过，招呼头车：“走。”
几辆车缓缓起步，眼看还有一辆就要穿过城门了，倏忽有人在后面高喊，停车！
阿雁心下一沉，这声音太熟悉了。
竟然是新晋的太子殿下，她暗啐了句，死疯狗！
士兵列队而上，围住了马车，叫车子动弹不得，明智打马调头。
“拜见太子殿下。”
“顾明智？这么早，就要出城，想做甚，莫不是要转移什么宝物出城吧。”
说话者语气阴恻，车内胆子小的下人，听得都是心胆一颤。
秋露轻声道：“小姐，咱们会不会让太子殿下抓回去？”
夏雨瞪了她一眼：“莫要吓小姐，即便真的有人起来抓咱们，那也绝不会是太子殿下。该是梁家的人才对，且有姑爷担着，咋可能有人来。”
前者松了口气：“那怎么回事，这太子跟将府有仇？”
夏雨轻“嘘”了下，秋露住了嘴。
外面顾明智道：“护送府上的女眷去护国寺上香，太子殿下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这话还带着嗤意，紧接着话锋一转，“不过车上载的何人，本殿却要亲自确认。”
“恐怕不妥。”明智道：“在下方才说了，车上都是府中女眷，男女授受不亲。又怎能随意露面于人前。”
“本太子说要检，便是能检。你这是要逆我的意？”
“听太子殿下这个意思，是要以势压人了。”明智忽地扬声：“各位可听到了，这车上都是我威远将军府的女眷，却要被刻意刁难，便是到了天家跟前，也没有这样的道理吧。”
三辆马车贯穿城门通道，门现下是开着的。
城外的饥民睡不得安生的，也入不得城，扒在外面看热闹的。这时闻听是将府的马车，不由神情都有些变了。
众所周知，太子还是大皇子的时候，主持安置他们，结果呢，无故死了人不说，还拘了他们的人。
而这一切，最后都是出身将府的尚书大人解决安抚的。
是以，听闻当时的恶人，要来为难当时的恩人家眷，便都看了过来。
“你急什么，难道是心里有鬼？”
众人微愕，又纷纷看向顾明智。
“有鬼是什么鬼？太子殿下确认过，又当如何，总得有个说法。还是说只凭个人喜恶，一时来了兴致，就拦下人来随意折辱？要是这样，哪怕是太子殿下，威远将军府怕也要向圣上讨个说法了。”
“没鬼你怕什么。”
“那你到底确认什么?”明智寸步不让：“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出城的士兵已经检查过，太子殿下随意一句，便将我等拘在这里。”
这时其中一辆车上，有妇人叫了声：“智哥儿。”
顾明智的眼神极冷，剐了李承泽一眼，才敛了神色靠过去，“祖母有何吩咐？”
“若是太子殿下坚持，那咱们就下车吧。倒好过落一个不敬太子的罪名。”
她这话既出，另一辆车上，阿雁已然戴了帷帽下了车来。她今日穿一身白，跟素色的帷帽浑然一体，娇单的身子显得有些俏生生的。
看不清面容，单看形体，倒十几岁的小女郎。
她先是遥遥朝李承泽施了一礼：“臣妇顾王氏，拜见太子殿下。”
对方明显有些意外：“你也出城？”
阿雁只觉得这人总莫名其妙坏她好事，丝毫没有察觉其语气里突然的随和。
她挑了下眉，没等他叫平身。转身往前头，恭敬地立在车边道：“母亲，媳妇服侍你下车？”
过了一会，车内伸出一截同样穿着白色外衬的手来，大夫人年纪摆在这，无须覆面纱或带帷帽。
只是面上表情凝重，倒像在面对什么大事。
等她稳稳落地，也遥遥朝李承泽一礼：“太子殿下，车上还有小辈，可也要一一下来见过？”
阿雁扶着她，二人眸光炯炯，直勾勾地盯着太子。
李承泽的心腹行到最后一部车边，随手撩起帘子看了一眼，一个女子声斥道：“大胆狂徒，谁叫你看的？”
那心腹根本不理，结结实实地将整个车厢打量了一番。
几个丫头的打扮的，背向着他，将一名娇小的女郎护在其中。
半晌，李承泽没有接话，阿雁有些不耐起来，喊道：“明悦……”
这时心腹已走回去，朝他轻摇了摇头。
“不必了。”对方忽道。
说要检查确认，便拦车，车停了，这会忽地又说不必检了。
倒弄得此举好像真他一时兴起所为。
城外的饥民窃窃私语，不过碍着他是太子，不敢明说罢了。
大夫人冷哼一声：“太子殿下既然确认完，那我们可走了，别刚动身，你又要拦下咱们吧。”
李承泽阴着脸不说话。
守城的士兵悄悄松了口气，挥手道：“出城。”
阿雁扶人上了车，自己才回到车边，明智下了马，要去扶她。
后面的人忽道：“镖骑将军夫人，此去护国寺，所求何愿？”
阿雁回头，对方面无表情，甚至仔细看的话，还有一些温和，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这人可是顾家正经的敌人。
淡声道：“自然是求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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