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梁夫人来了兴趣，“倒是没想到。顾家近来复荣，柳小姐也算高嫁了。”
婉仪笑意在唇边滞了下：“闺中那会媳妇与阿妩的关系还算好，想来婆母也有耳闻。”
梁母点头：“那会你俩，还有方家那个小丫头，凡有什么机会，都沾一块儿玩的，光我就碰到好几回。”
“是这样。她不久前大婚，媳妇托人送了礼回来，这份情谊至今还在。”
“你做得好。”梁夫人顺口接道，须臾，想到了什么，本微弯的腰背下意识直起：“婉仪可是有什么事要与母亲说，咱们明面上说是婆媳，感情上同母女也无甚区别。”
话到这，她含笑和蔼地看着婉仪。接着道：“有话只管摊开来说，要是同老爷有关，你不好出面的，由母亲替你说。”
“有母亲这话，我就放心了。”她低着头，微带赧意：“是媳妇的一点私心。”
梁母想了想：“可是跟二郎有关。”
婉仪轻轻颌首，“二郎一直也没个正经事做，他想在京里觅个闲职，过了年留在京里。”
“这是好事啊。”梁夫人高兴道，霎时又垮下脸来，“只是老爷的人脉都不在京里，只怕不易。”
一抬头，见儿媳妇直直望着她，登时反应过来，方才她说什么来着，她的那个手帕交，嫁的是近来声势如日中天的顾家？
婉仪知她想到了，点头肯定她的想法，“媳妇今日与她铺子里碰到，一起吃了甜，还说了不少体己话。”
“你想求她帮忙？”
“正是。阿妩重情谊，以我们的交情，我开了口，她定然会帮忙的。”
梁夫人喜出望外，拉着她的手连叫了几声好媳妇，道：“当年议亲那会我就说，你肯嫁入咱们家，是咱们梁家的福气，你看，果真不——”
她朝着屋里的几个使人道。
下人们自然顺着主母，人人都说确实如此，二少奶奶光看面相，便是有福的。
把婉仪说得不好意思起来。
梁夫人高兴了一会，又忧心起来：“只是若是求了人，不管成不成，感谢总是要有的，总不能只口头感谢，这关系该如何维持才好？”
能跟京里的朝廷新贵扯上，对梁家当然是利大于弊的，自家缺的正是京里的人脉。
“说来，这或许就是天意。”
梁母一愣：“此话怎讲？”
“阿妩今日同我说了一桩难事，咱们家正好能帮得上忙。”
对方自是问什么事，婉仪便将阿妩托办的事仔仔细细说了。
“这倒是不难，她们不营运，就没有抢其它漕帮生意这一茬，你公爹也不必担心不好跟他们交待。只需他批个条，这事就成一半了。不过……”
她有点想不通：“我听老爷说，顾将军近日已兼了工部尚书一职，她怎么不走她公爹的关系？”
婉仪笑道：“这也是顾家会做人的地方。”
“哦？”梁夫人奇道。
“阿妩说了，这事若办得顺利，她大嫂是话事的，已拍板决定将四艘货舱船都在官家定做。”
“什么？！”梁夫人前顷了一下身子，似是想要确认这话的真实性，又因为太过意外或者惊喜，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
她有点不敢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四艘？都在官家定？”
“对！”婉仪肯定道：“四艘。都在官家定。”
梁夫人犹不敢信：“这……这可不少银子。”
哪止不少，谁都知道这绝对是一笔巨资。光那一成油水，就够梁家几十年用度了。
“但这事咱们需得低调些，母亲是晓得的，树大招风，顾家又是新近才重回朝野，这也是顾大人不参与缘故。”
“是是是，自然的。”梁夫人连声道：“合该如此，这么大的数额，你公爹自会注意的。”
顾大人不参与，意思就是对油水这事睁着眼，闭只眼。光是用想的，梁夫人就忍不住喜极到身子都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
“是这个道理，母亲，你先坐下，咱们好好说说这个事。”
梁夫人有一瞬的尴尬：“母亲就是有些意外。”
“莫说母亲了，媳妇当时也吓了一跳呢。”她深有同感：“当时我险险将刚进口的酥酪喷出来。”
梁母忍不住笑出声：“不奇怪不奇怪，你看母亲不也被惊着了。”
两婆媳互相体谅，双双安慰了一番对方。
末了婉仪道：“媳妇不好跟公爹开口，这事还得由母亲代劳，帮忙促成。若是顺利，又办得漂亮，届时媳妇再同阿妩开口，求她帮忙跟顾大人说情，给二郎在京中寻个闲职。岂非双方得利，两全其美！”
梁母细想了下，确实如此。
“那我今晚就同你公爹说。”
婉仪点点头：“此事宜早不宜迟，更不宜让外人知道，年前能批下条子来为佳。”
“母亲知晓，这种事，只有自家人才信得过，绝不会外涉，连你大伯大嫂，母亲也不会叫他们知道一个字。”
她要的就是这句话，阿妩给得诱惑足够大，这事肯定能成的。
由她牵线，不过是因着她们打小的情谊，且她是梁家自己人，牵涉的银子数额太大，且若有闪失，可能会堵死船运这条路。
阿妩同她大嫂也信不过外人。
这事换了任何人来搭桥，她们都不会这么走，必须得是她。天时地利人和，这是她作为中间人，与阿妩双向托举的结果。
婉仪从梁夫人院子出来时，梁母难得纡尊降贵，亲自送出到院门口，这是她嫁入梁家这么久以来，从未有过的待遇。
她领着夏月回到自己的院子，秋露领完罚回来了，见了她，上来见礼。
“想清楚错在哪了？”
夏月惊讶地瞥了秋露一眼。
“天子脚下，王孙贵胄多不胜数。奴婢口无遮拦，出言无状，却不知稍有不慎 ，便会给府里带来滔天大祸。得妈妈提点，奴婢已知错了，以后会谨言慎行，保证没有下次。”
婉仪道：“知道就好。”
又问：“我让打听的事，怎么说。”
秋露想起那个小车夫，他就比自己有眼力劲得多，到底是一直在京里的，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问过了，管家爷爷说，是个家生子，他老子、娘都在府里的做事，跟了老太爷大半辈子了。他还有个妹子，不过，不在府里做事，到外面学手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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