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灯高悬 ，朱红幔帐随风摇曳，摆在墙角观赏用的梅枝盛放如霞。
连帝、后眼里都闪过惊艳之色，这份巧思分明压过了前头诸多大臣和望族的贺礼。
李承泽拜倒：“皇祖母在上，孙儿献礼，瑞彩盈堂，庆寿无疆。身健神清，岁月恒昌。”
老太后越发舒颜，“承泽有心了，快起来吧。”
显然对礼物很满意。
二皇子起身，“皇祖母原谅，孙儿不才，没有大皇兄的手笔。”
“欸，礼物无分贵贱，心意重要，只要是皇孙你们送的，皇祖母都欢喜。”
二皇子打了个手势，有使人上前，呈上一个托盘。
众人的目光登时让那一块盈光流彩吸引了过去。
李承泽面色微妙：“二弟的蚌珠倒是别致。”
四皇子忽然轻笑，指尖划过手下人为他千方百计寻来的东海珠串。此时用琉璃盏承着，每颗足有鸽卵大小，在宫灯烛火下流转着不输蚌珠的紫光。
只听李承泽接着道：“和四皇弟的的东海珠，倒是相映成趣，相得益彰。”
席间死寂蔓延，谁都知道，送礼大忌的是自己的礼成了别人的配衬，今日无论是东海珠为主，还是蚌珠为主，这二者都不应该同时出现。
皇帝目带审视，在几个皇子间来回。
太后：“哦——”
四皇子起身离座，将那盏东海珠亲自奉上，后道：“二皇兄，居然和弟弟想一处去了，不愧是兄弟！”
宫人分别接过，呈到上首三人跟前，近看更加惊艳，两样俱为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都是费心寻的好宝贝，孙儿们都有心了。”
四皇子回案取了自己的杯盏，遥举示意二皇子，“兄弟同心同德，祖宗基业万载无垠，为咱们的不谋而合干一杯！”
“四皇弟所言正是皇兄心中所想。”说罢，对方亦举盏回应，一仰脖，将酒释数饮尽。
众人免不了又是一番夸赞！
过后，小五这才道：“皇祖母见谅，孙儿准备的没有几位皇兄的贵重，希望你不要嫌弃。”
“你这孩子，说甚胡话，皇祖母怎会这般，你且说，给皇祖母备的什么？”
小五扭捏起来，好似那礼是真的十分拿不出手。
这不禁叫殿众人都好奇起来，堂堂五皇子，再差又能差到哪去，顶多不如兄长们出彩罢了。
再者，即便他确实因为年纪小些，不如兄长们深思熟虑，宝和宫那位也会为他筹谋才对。
难道他腿残了，断了继承大统的念想，宝妃娘娘也跟着歇了心思，对这些毫不上心了？
众人心思百转，各种猜测都有，只听宝妃娘娘打趣自己儿子：“丑媳妇还要见公婆呢，你怎么一份心意倒做起姿态来了。再不拿，母妃替你拿。”
大家捧场地笑起来。
五皇子面红耳赤，取出一卷画轴，宫人上前接过，转到她身边的嬷嬷手上。
嬷嬷上前，她的站位，正好让太后和帝、后都刚好能看清她手上的东西，然后，缓缓展开画轴。
当画轴完全展开在三人跟前，皇帝率先挑了下眉，皇后则神色有些莫测高深。
“哟——”太后却很是高兴。
举着画轴的嬷嬷低头瞧了眼：“呀，这观音像和太后娘娘真像。”
五皇子忙解释：“孙儿腿脚不便，只有这枝笔还能过得去，这也皇上祖母在孙儿心里样子。打小孙儿就觉得祖母跟佛堂里的观音是一样的，只要待在皇祖母身边，就很心安，很踏实。”
看得出来，太后是真的高兴，或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对观音，参佛这些有天然的好感。
她余光扫过各个皇子的生母，最终停在小五残了的双腿上。
“你这腿，太医院怎么说？”
五皇子本扬着头，等着皇祖母的评价，闻言，情绪霎时跌落下来，垮着脸道：“太医院让我静养，不过孙儿喝药也喝出来了，近期喝的都是同一昧药。”
“伤筋动骨一百天……”
“皇祖母莫拿话哄孙儿，孙儿自己知道怎么回事。”
太后叹着气，几个皇子母妃倒是不自觉露出一丝喜色来。
殿内气氛一时有些低沉，宝妃更是红了眼。
忽听九公主道：“皇祖母，叫小九也看看，观音像画得如何？”
太后慢慢收了悲色，嗔怪道：“就你爱凑这种热闹，多大年纪的人了。罢了罢了，桂嬷嬷，只管让大伙也看看吧。”
桂嬷嬷得了指令，面向众人，将手里的画轴，从左往右，慢慢转着方向，好叫大家都能看得清楚分明。
画轴上的观音慈眉善目，一副普渡苍生的悲悯相。但是五殿下画技精湛，细腻的笔触将悲悯下平和的一面也表现了出来，神韵更是照着太后的模子勾勒的。
乍一看，画轴上的这尊观音，就像是太后本人。
众人交口称赞，都道画得像。
太后神色越发柔和，慈祥地对小五道，“画得真好，皇祖母叫人将它挂到寝殿去，如此便可日日瞧着。”
小五方才还垮着的脸，霎时有了生气，“皇祖母当真喜欢这个礼物？”
“怎么不喜欢，喜欢到不得了。你费心准备的，皇祖母自然喜欢。”
桂嬷嬷展示了一番，才收好退下，将画轴交给一边的宫人。
李承泽道：“五皇弟亲手画的，光是心意上已经将我们几位兄长比下去了。也难怪皇祖母格外欢喜。”
众大臣命妇不敢接话，皇后适时道：“从江南专门请的戏班子准备好了，请母后点戏吧。”
“哦，今年竟然远从江南请过来？会不会太折腾了些。”
太后推崇节俭，故而有此疑问。
“偶尔一回两回，倒也不打紧，母后生辰这样的大事，孩子愿意孝敬，你就受着吧。”
“这是小九给哀家请的？”
众人看向九公主，却见她螓首轻埋，耳垂染上一抹姻色，纷纷哑然。
要知道，从嫁人后，公开场合，再没人见过九公主露出这种小女人的情态，后业九驸马亡故，性情大变就不用说了。
皇后笑得端庄大方，道：“小九哪有这般心细，是另有人替她周全的。”
张良全起身离座，跪下先端端正正磕了三个头，“草民张良全，叩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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