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薛青山的老丈人家,穷是真的穷,生了五个孩子,养到能结婚生子的,就两个。
之前薛青山的丈人还觉得女儿女婿跟这几个人去扬州府太远了,可一听薛青山说能给银子,薛青山他大舅子就立刻同意了。
也不是他想把妹子再卖一次,这家里头三间茅草屋眼看着就要塌了,这妹子卖身的钱,正好借上二三两给他们,好把屋子修一修。
芸娘虽觉得此去山高水长,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爹娘兄嫂,可想着自此之后能跟相公长久在一起,不用再为生计所烦恼,何况还能帮上爹娘兄嫂一把,反正卖一次也是卖,卖两次也是卖,便也点头应了。
她牵着孩子跟在薛青山身后,不知跟薛青山说了什么,薛青山带着她和孩子走到了春丫和徐达面前。
“徐头儿好,徐少爷好。”芸娘之前做过人家丫头,那家人家是前店后院儿的商贩,有时候忙不过来,芸娘便也要上前头去帮忙看店。广州城里头,南来北往的客人多,东家本也不是广州本地人,便教了她几句官话,时间长了,她倒也能说上不少。
春丫笑着回了声你好,随手摸了把芝麻糖给孩子,但手伸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转头问芸娘:“你家娃娃吃过芝麻糖吗?”
那孩子都快哭了,芸娘脸一红,摇头说没有。家里连饭都快吃不上了,还吃啥芝麻糖啊。
徐达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春丫,什么毛病,这么逗孩子玩儿?!
“不是,不是!!我不是要逗他哭,就是怕他过敏!这娃岁数小,一会儿不舒服了都说不清话啊!”春丫突然觉得自己没事儿就爱给人塞芝麻糖的习惯是得好好改改,万一吃个啥过敏出来,她可就罪过大了。
可孩子都看到糖在半路上了,还给他收回去,怎么可能不闹,无法,春丫只能掰了小小小小一块给他,让他慢慢含在嘴里吃,娃娃才点点头,挂着泪珠子,郑重其事的把糖塞进了嘴里。
芸娘此时看着一脸无欲无求的薛青山,她很想问问,这家人到底是怎么个品性,可她男人却望着远山,明显是走神了,此时也不好多问。
如果她此时问了薛青山,那薛青山也只会回答四个字:习惯就好。
徐达只交代了几句明日天一亮就要走,让薛青山他们打包好要带的东西,便让他们夫妻俩早些去歇息。
虽说芸娘对春丫有点疑虑,但是见他们买来的那些番薯苗还摆在地上,便主动说先把番薯苗处理好了再去理东西。
这一干就干到了后半夜,铲土,搀肥,种苗,浇水,再把种好的四板种苗都给固定在车厢里,一米多高的车厢分四层摆放,倒也差不多。
这苗能不能活到沛丰县,就全靠芸娘的运气了。
忙完这些,说到要休息了,众人才犯了难。
薛青山丈人家统共就三间屋子,这么多人,哪怕叠起来住也不够住。虽说林族长客气的邀请徐达几人上他们家睡去,可徐达却婉拒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除了春丫被领进了芸娘他们暂住的屋子里,徐达睡在了马车里,四个镖师轮流守夜。
于是第二日早起的村民便看到了三间土坯房,一车番薯一车苗居然还派了四个镖师值守的奇景。
城会玩城会玩,乡下人是真的看不懂。
待到天色微亮,一行人也没早食吃,主要还是薛青山丈人家供不起那么多人吃早食,薛青山的丈母娘说要不吃点番薯汤再走吧。
但是春丫婉拒了,她包袱里还有些干粮,就别浪费人家的粮食了。
一行人,乘着晨光微露,匆匆离开了。
这一走,又是千山万壑的走了大半日才到了闽县的县城。
匆匆吃了点儿东西,去县衙办妥了卖身契和出行需要的文书,他们也不敢多耽误时间,就怕晚上赶不到福州城,误了跟虞捕头说好的时间。
因为另两辆马车都载了东西,所以春丫之前买的一箩筐的鱼干,几盆狼桃,还有薛青山一家三口,全跟春丫他们挤在一辆马车上。
薛青山一路上已经适应了颠簸,可她媳妇儿却是吐了个昏天黑地。
而春丫也被那一箩筐的鱼干熏的没了脾气,小橘猫却暴躁到不行,明明唾手可得的小鱼干,此时却吃不上一口,喵喵喵个不停。
车厢里充斥着猫叫,小娃烦躁的吵闹声,呕吐声,还有咸鱼味儿,春丫只觉得自己快疯了,恨自己为什么非要去抓猫买咸鱼!
她想走出车厢坐前头去,一开门,却被路上的滚滚尘土又给赶了回来。
转头看到藏在车座底下的几盆小番茄,也不管是不是要拿回家种了,随手掐了两个,往身上蹭了蹭,就要往嘴里塞,此时她就想吃点清清爽爽酸酸甜甜的,来一解胸口闷的一口郁气。
说时迟那时快,这小番茄还没塞进嘴里,就被薛青山眼疾手快的给拍在了地上,那小番茄正巧滚在他躺在车厢地上的儿子手边。
那孩子想也不想,捡起来就往嘴里一塞,嚼吧嚼吧咽了下去。
肯定得快点儿吃啊,不然一会儿那小哥哥又该给他收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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