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梨刚收拾好打算去兵马司,可路过正堂的时候,却看见付悉正在里头和付青云说话。
“证据确凿吗?”
“是,若是不确凿,末将也不敢就地处置,其通敌的罪证就在这盒子里,请将军过目。”
付悉开了盒子,抬手拿了罪证出来看,她一目十行,短短片刻便将盒子里的东西看了一小半,大约是确定了付青云所言非虚,她点了点头:“做得不错,你处理的这般迅速,倒是让我十分惊讶,看来呆在北境有些委屈你了。”
这是好话,哪个人不想自己独当一面呢?
可付青云却是一慌,脸上带了明显的急切:“末将愿意一直追随将军。”
付悉察觉到了他语气里的不情愿,摆了摆手:“不必着急,随口一说罢了,即便要调度,也得奏报皇上才行。”
“是,”付青云松了口气,又有些忧虑,“姜越两国之战越演越烈,边境人人自危,数十万军民都盼着将军早日回去。”
付悉沉默下去,几息后略有些复杂的叹了口气:“我会思量的,下去吧。”
付青云似乎还想继续劝,但一抬眼看见了阮小梨,嘴边的话便咽了下去,一抱拳走了。
阮小梨这才走过去和付悉打了个招呼,却没得到回应,她一愣,朝付悉看过去,就见她正眼神十分复杂的看着付青云的背影。
她也跟着看了一眼,却没能瞧出什么来,等付悉收回了目光她才开口:“将军,您看什么呢?”
付悉笑了一声:“没什么,只是觉得该给他一个出头的机会。”
这事阮小梨管不了,“哦”了一声就算了,她见付悉没有要忙的意思,打算约她去街上一起吃早饭,但不等开口,外头就响起了脚步声,她抬眼看过去,却是楚王来了。
自打当初皇帝下令,命付悉协助楚王查办囚犯动乱一事后,他几乎每日都要来付家一趟,心思之明显,连阮小梨都看出来了,他是想拉拢付悉,即便做不到,让旁人以为他与付悉交情甚好也是一桩很值的买卖,说不得还能以此为筹码,招揽朝臣,与太子争一争那九五之位。
阮小梨识趣的要开口告辞,楚王却根本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一进来就冲着付悉去了,语气有些激动:“付将军,囚犯动乱的案子本王查清楚了,劳烦你这就陪本王进宫,面见父皇。”
付悉一愣,查出来了?
昨天他们分别的时候,所有线索还都连不起来,这一夜之间,发生了什么?
“殿下是找到证据了?何处寻到的?”
楚王脸色有些古怪:“证据是有,只是……详情路上说吧。”
有句话他不好说出口,因为那证据不是他自己查到的,而是有人借着虞国公的手交到他手里的。
但既然到了他手里,那就是他的功劳。
付悉看出了他的回避,没再多问,朝阮小梨微微一颔首算是道别,楚王这才瞧见身边还站着个人,抬眼一瞧顿时一怔:“这位是……”
“臣城中兵马司指挥使,见过殿下。”
楚王伸手就要去扶,阮小梨谨慎地后退一步:“不敢劳烦殿下。”
楚王看着自己的手,面露不悦,他纡尊降贵去扶竟然有人敢躲?
付悉轻咳了一声:“说起来,阮大人年底与贺侯成婚后,与楚王也算是一家人了。”
楚王一愣:“与贺侯成婚……”
他面露恍然,又仔细打量了阮小梨一眼:“原来是你?”
他眼底闪过可惜,却没再开口,跟着付悉一起出了门。
等两人不见了影子,阮小梨才轻轻松了口气,她并不好奇楚王想和她说什么,只是在琢磨楚王手里的证据是什么,能不能牵扯到太子。
这么大的事,若是罪名做实了,说不定东宫就会易主,届时,他们和太子之间的恩怨,也能好好清算了。
她骑马去了兵马司,路上雪花扑扑簌簌地落了下来,且越下越大,等她进兵马司大门的时候,脑袋上已经落了一层。
赵耕连忙递了布巾过来:“大人快擦擦,这天寒地冻的,别着凉。”
“这点雪不要紧……”
她说着话就瞧见赵耕手里拿着一封鹅黄色的请柬,那看起来可不像是男人会有的东西。
“这是?”
赵耕连忙递了过来:“刚才外头有人送进来的,说是给您的。”
阮小梨一愣,有人专门给她下帖子?
这可真新鲜,因为身份和差事的缘故,她在凉京的官宦家中可是素来不受待见的。
而且对方送到了兵马司来,显然是在刻意拉开她和付家侯府的关系。
这可真蹊跷。
她带着几分好奇翻开帖子垂眼看过去,却是没顾得上内容,先看了落款,没有名,只一个许字。
莫非是许相的那个许?
帖子上只寥寥数语,说的是宫里有位被放出宫荣养的嬷嬷,如今依托在许家开了个女学,请她去看一看。
阮小梨略有些无奈,她眼下的确是要学那些东西,可一来她有公务在身,分不出多少心神来认真研究;二来,长公主已经选好了人送到了付家。
一事不烦二主,她再去不大好。
可许家又特意送了帖子,以许相在朝中的地位,她也不好不给人家面子。
罢了,明日就去走一趟吧。
她叹了口气,将帖子收进了抽屉里,可赵耕还是瞧见了落款的那个许字,看阮小梨的目光越发敬佩:“大人和许家还有交情?”
“算不上,只是和许夫人见过一回。”
只见过一回就能让人下帖子请?
赵耕一肚子不相信,毕竟许家的门槛多高,满凉京可都知道。
可阮小梨的确说的随意,赵耕也不敢怀疑,只心里觉得她有些深不可测,身份可能并不像面上说出来的这么简单。
他伺候的越发殷勤,将自己藏着不舍得喝的好茶拿出来泡了给阮小梨喝。
阮小梨对茶道一窍不通,喝了也没什么反应,赵耕只当她是看不上,心里有些失望,但一个字都没敢多说,灰溜溜出了门,一转身就看见寒江从外头走了进来,他满脸堆笑,殷勤地迎了上去:“寒江兄弟,你怎么来了?”
他说着往他身后看了看,寒江摆摆手:“别看了,爷还没来呢,我先来探探路,我家夫人可在?”
“在在在,快请,我给你泡上好的茶……”
“不用了,这个你给她送进去,就说爷待会过来,请她等一等。”
“是是是。”
赵耕连忙将东西接了过来,触手热烫,是一个手炉,他笑起来:“侯爷可真会心疼人。”
“这你可就错了,”寒江一瘪嘴,“我家爷就心疼一个人,要是换了旁人,冻死在他跟前都不带看一眼的。”
赵耕连忙附和,寒江没再多说,他急着回去报信,匆匆就走了。
可得了消息的阮小梨,却捧着手炉等到天黑,也没瞧见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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