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梨走后不过半个时辰,贺烬眼前就黑了,他强撑了一会儿,手还是抖了抖,匕首也跟着掉了下去。
他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无奈地坐在了地上。
护卫们一拥而上,数不清的兵器对准了他的要害。
赤跶却十分冷静,甚至还摆了摆手:“下去吧,他现在和个废人没什么区别,本王还能怕他?”
守卫们这才退了下去,赤跶盘膝在贺烬身边坐了下来:“我们来打个赌,你猜她还会不会回来?”
贺烬没有开口,他力气不济,懒得浪费在赤跶身上。
赤跶看出来了,却也不恼,反而提起了之前的话题:“你说要和本王做交易,说来听听。”
他这话看似问的随意,可心里却有几分期待,他相信贺烬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如果他真有法子……
“没必要谈了。”
贺烬有些冷淡的声音响起来,几个字就打断了赤跶的幻想,他脸色发黑:“你在戏耍本王?”
对方并没有因为他的黑脸而改口,反而彻底放松身体靠在了身后的石头上,语气清淡的听不出情绪:“是不是戏耍你狠清楚,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就打开城门让她出去……不止太子给你的是活路,我给你的也是。”
赤跶有些被他气到了,越看贺烬这幅样子越觉得不顺眼:“虚张声势,你要是真有这个能耐,会憋到现在才说?”
贺烬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很快就闭上了眼睛,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可再次开了口:“你们这些靠游牧活着的人,最担心最畏惧的事情就是水草不够丰茂,畜牧群年年都死,所以为了生存,你们要年年打仗,年年侵略,年年死人……想解决这个问题并不难,很简单的一个方法,做到细水长流。”
这话算是一语中的,当初姜国和大昌讨来的丰茂的草原,不过半年就被他们的畜牧群吃光了,已经没办法再次供养全族。
可细水长流?
赤跶眼底不自觉露出点期待来:“怎么个细水流长法?”
贺烬睁开眼睛看着他:“开城门放她走,我就告诉你。”
“你!”
赤跶被他狠狠堵了一下,心里又气又恼,却没有发作,反而萌生出了一个别的念头,他凑近了些,紧紧盯着贺烬的眼睛:“我听姓赵的提过你在凉京的处境,似乎也不怎么样,要不要投靠我们姜国?大昌皇帝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
“滚。”
赤跶没说完的话被噎在了喉咙里,半晌才咬牙切齿道:“不识好歹!”
远处传来脚步声,是莫日根,他脸色有些古怪,手里却抓着一封信:“王爷,是国主的手谕。”
赤跶眉头皱了起来,很快跟着莫日根走远了。
贺烬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很想知道姜国发生了什么事,可这个距离注定是看不见的,而且也没人给他这个机会。
因为守卫很快就走了过来,将他押送回了牢房。
贺烬叹了口气,他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但心里多少还是松了口气的,至少阮小梨已经尝试过救他了,就算以后他真的出了什么事,对方也不至于自责。
只是……
想起自己留给阮小梨的话,他的心又坠了下去。
送云水出城,这话说起来容易,要做到却难如登天。
倘若云水真的还在城里,那他外头的人应该是都没了,那么多人都没能送一个人出去,阮小梨只有一个人,又该怎么做到?
他并不想替赤跶解决姜国的穷困,可想最后再帮阮小梨一把,不管用什么法子,只要让赤跶开城门就好。
只是他现在能做的实在是有限,能做的就是把饵撒出去,赤跶应该会上钩的,只是别太久,外头实在是太危险了……
他沉沉地叹了口气,抬手隔空描绘了一副人脸,虽然指尖划过,什么痕迹都没能留下,可阮小梨的脸已经十分深刻的印在了他脑海里,即便闭着眼睛,也仍旧清晰。
也不知道她出去以后,会不会去凉京城替他看一看长公主,他实在不是个好儿子,除了让长公主替他操心,什么都没能做好。
他再次叹了口气。
耳边忽然响起嘈杂的脚步声,在这死寂的地牢里十分刺耳,贺烬心里一动,是赤跶来了吗?
他抬眼看了过去,眼里带着点期待,但很快那期待就变成了冷凝,来的不只不是赤跶,还是个他根本不想见的人。
对方却十分愉悦,笑意盈盈地开了口:“好久不见啊,贺大哥。”
语气神情,一如当年那个可怜柔弱的孤女。
贺烬闭上了眼睛,仿佛没听见。
白郁宁也不在意,很快便越走越近:“我听说了,阮小梨来救过你,可最后又撇下你自己走了……贺大哥,你现在心里是什么感觉?愤怒?失望?还是后悔?”
她说着笑了一声,抬手打开了牢房的门,一步步走到了贺烬跟前:“如果你当初选的是我,根本不会经历这些,你后悔没选我了,对吗?”
贺烬仿佛成了一座木雕,不管她说什么都毫无反应。
在这份无视里,白郁宁神情逐渐阴郁下去:“不肯理我?是恨我拆穿你吗?”
“你活该,”她压低声音,话语却逐渐用力,无穷无尽的恨意仿佛都要透过这短短三个字迸发出来,她控制不住的嘶喊出来,“就是你活该!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年过得是什么日子?!”
贺烬这才睁开眼睛,他一字一顿道:“我只后悔当初心软,若不曾顾念你的皇室血脉,如今的确能省去很多麻烦。”
白郁宁被这句话气的浑身发抖:“你后悔?你有什么资格后悔?是你先对不起我的!是你先羞辱我的!你竟然为了阮小梨那个贱货抗旨退婚……”
“闭嘴!”贺烬低喝出声,即便他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致,可话出口的瞬间,仍旧掷地有声,充满威慑,“你不配提她。”
白郁宁有一瞬间被他镇住了,但很快,她就回过神来,这已经不是以前了,贺烬也不再是那个贺侯了,他只是一个阶下囚,他甚至虚弱到连站都站不稳。
没什么好怕的。
于是她的愤怒退了下去,得意涌了上来,她笑了,眼底带着猖狂:“你尽管维护她吧,我就看看你能嘴硬多久。”
她拍了拍巴掌,外头一群守卫鱼贯而入,手里架着的,是各色的刑具,白郁宁一一扫过,目光落在炭盆上,那里头插着两只烙铁,已经被碳烧的通红。
她眼睛亮起来:“你们贺家不是最要脸面吗?我给你留点记号怎么样?就在你身上最显眼的位置……抓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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