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虎没骗阮小梨,营帐里的确少了两个人,就在阮小梨来找他去练练之前,他刚把人送到另一个营帐里去。
虽然来的路上皮货老板一直絮絮叨叨的说那两人的坏话,可他并没有因此就相信。
只是来军营的路上,那个年轻人的确断断续续的咳了好几回,虽然不至于剧烈到刺耳,但每次咳嗽的时候,看起来都有些痛苦,就算是张云虎这样的大老粗也觉得有些不好受。
所以将人安置在军营里的时候,他没忍住问出了口:“你是不是生病了?我可以去找军医给你看看。”
那年轻人没开口,皮货老板却接了茬:“将军,我说的是真的,他这可真不是好病,留在这里我们都有危险。”
张云虎听得脸色发黑,他又不是没见过肺痨的病人,这怎么可能是?
他正要教训这人两句,那年轻人身边跟着的伙计就站了起来:“张将军,你别听他胡说,我这东家就是打小体弱,可不是他说的那毛病。”
皮货老板要反驳,那下人抱着胳膊冷笑了一声:“如果我们东家真有什么传染病,咱们一路一起走了这么久,你们也早就染上了。”
这下人嘴皮子倒是利落,张云虎索性看戏。
皮货老板却气的手一抖,他哆嗦着瞪过去,话却是对张云虎说的:“将军,你看他承认了,他不能和我们住在一起……”
那下人一撸袖子:“我哪句话承认了?老东西,张嘴就咒人你怎么这么缺德呢?”
他样子看起来十分凶悍,皮货老板顿时有些心虚,可既然已经撕破了脸,那就不能把人留下,不然这下人身强体壮的,他又没了伙计,等将军一走,要是揍他一顿……
他眼珠子又是一转,这次话却是对着其他商户们说的了:“你们这一路上也听见了,他那咳嗽就没停过,除了肺痨还有什么病能这么咳?你们敢和他一起住,我可不敢。”
这话一出,商户们顿时议论起来,茶叶老板和皮货素来有交情,闻言连忙声援了一句:“对对对,我这一路上都不敢靠近,就怕被传染了,将军,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真的不敢和他一起住……”
那下人听得额角青筋凸起:“你们这群王八蛋,信不信我……”
“够了。”一直沉默的年轻人忽然开口,他声音虽然低却极有穿透力,因而一出声,所有人就都安静了下来。
张云虎不自觉看过去,那人虽然被所有人排挤着,脸上却不见多少情绪,仍旧是淡淡的,仿佛那些十分刺耳难堪的话,一个字都没被他听进去。
可他却因此开口了,可见还是听见了,只是不在意而已。
不在意这些人怎么看,怎么说,甚至是连这些人是否存在都不在意。
他顿时来了兴趣:“你要辩解?”
那年轻人却微微一摇头:“没必要,若有多余的营帐我们就出去,若没有,劳烦开个门,我们这就走。”
张云虎心里有些失望,他还以为能看一场好戏呢。
但这种时候让人出去,还是个病秧子,和送人去死没什么区别,所以他摇了摇头:“我让人给你腾个营帐出来,跟我来吧。”
他转身出了门,既然和那些人处不到一起去,他也就体贴了一回,将一个远远的营帐腾了出来。
“先在这里住着吧,有什么事就去找我。”
“谢谢将军,多谢多谢。”
他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直到他身影消失,云水才回了营帐,虽然刚才憋了一肚子气,但能有个单独的营帐也算是因祸得福,旁的不说至少能让贺烬呆的舒服一些。
他将被褥铺在一起:“爷,睡吧,今天没人打扰,能睡个好觉了。”
贺烬抬眼看过来,沉默片刻才开口:“一路上辛苦你了。”
云水听得一愣,随即笑起来:“爷不嫌奴才添乱奴才就烧高香了,快歇着吧,奴才给您捏捏腿?”
贺烬摇了摇头,在被褥上坐下来:“你也累了,这些年你们都很累了……是我亏欠了你们。”
云水心里莫名一酸:“爷,别说这种话。”
贺烬应了一声,真的没再开口,只是将手伸进了胸口摸了摸,他只是习惯性的动作,摸到荷包心里才能安稳,可这一摸却摸了个空。
他浑身一颤,腾的从地上站起来,手上的力道顿时有些失控,他用力的翻找着自己的衣襟,几乎将衣裳扯开,可不管他用多大的力道,摸索多么仔细,衣襟里却仍旧空空如也。
云水被他的动作惊住,连忙跟着站起来:“爷,怎么了?”
贺烬抬眼朝他看过来,眼底带着明显的慌乱,连声音都变得轻而颤:“荷包……荷包不见了,云水,荷包不见了……”
云水吓了一跳,那东西那么重要,怎么会不见?
可他不敢问,只能安抚贺烬:“爷别急,咱们再找找,不会丢的,不会丢的……”
他连忙走过去,帮着贺烬在他身上找了一遍,可就算他摸得很仔细,却还是没能摸到任何类似于荷包的东西。
他慢慢停了手,有些不敢抬头去看贺烬,可贺烬的声音却响了起来,带着点期待和小心翼翼:“找到了吗?”
云水将手收了回去,一句没有就在嘴边,可看见贺烬的神情的时候却又没能说出来。
他家爷现在的样子,太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了。
“……我是不是……弄丢了?”
云水本能的摇头:“没没没没有,怎么会丢呢,说不定是掉在刚才那个营帐里了,也可能是在路上,咱们去找找,一定能找到的。”
贺烬像是忽然回神一样:“对,可能在路上,去找……去找……”
他推开云水出了营帐,云水连忙跟上去,见他正循着来路仔仔细细的找连忙去帮忙,可这条路上并没有。
那就只剩了营帐和进营的那条路,如果这都没有,那就可能真的丢了。
可那是唯一的念想,怎么能丢呢?
不能丢的呀……
贺烬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去路上找,你去营帐看看。”
云水连忙答应了一声,撩开帘子进了那群商户的营帐,贺烬则沿着进营的路一寸寸看过去,要找到,一定要找到……
他的腰越弯越低,几乎要伏在地上,长长的一条路来来回回印着他的脚印。
可是没有,目之所及灰暗一片,根本看不见那一点醒目的红,可是怎么能没有呢?不能没有的啊……
他身上的力气慢慢泄了,无力的跪坐在地上,抬手捂住了脸。
阮小梨,怎么办,我把你留给我的唯一一样东西,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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