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梨翻身裹进被子里,本以为贺烬一走,她能安稳睡个回笼觉,可却是越躺越精神。
末了她长叹了一口气,没再和自己为难,撩开被子坐了起来。
天色已经彻底亮了,彩雀把早饭送过来,小心翼翼的提了句小桃:“姑娘,她还昏昏沉沉的呢,这二爷下手可真重。”
阮小梨低头喝粥:“不忍心了?”
彩雀连忙摇头:“没有的事儿!有……也就一点点。”
她犹犹豫豫的掐着一点指头尖给阮小梨看。
阮小梨笑了笑:“那就找个大夫给她看看吧,死了也是个麻烦。”
彩雀应了一声,殷勤的来给阮小梨揉肩膀,揉着揉着就想起来了别的:“姑娘,你认识二爷啊?”
阮小梨含糊的应了一声,彩雀顿时紧张起来:“姑娘,你别看二爷长得人模狗样的,比侯爷差远了。”
阮小梨有点想笑:“你想什么呢?我住在贺烬的院子里,还能和贺炎牵扯上?”
彩雀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话音一落,秀水就脸色古怪的进来了:“姑娘,贺二爷来了,说有天大的喜事要和你分享。”
阮小梨听见贺炎的名字便觉得厌恶:“不是说了,这种消息不必传进来吗?我不想见他。”
秀水缩了缩脖子:“奴婢也不是故意要来让姨娘心烦,这不是他说是侯爷的消息嘛,奴婢想着,万一你感兴趣呢?”
“贺烬的消息?”
“嗯,刚才他就是这么说的。”
这就有些奇怪了,贺烬刚走没多久,能有什么消息让贺炎忍不住来找她?
“我们出去吧,让他进来不太合适。”
两个丫头一起点头,彩雀大概真的很不喜欢贺炎,神情十分警惕,一副恨不得用胳膊将阮小梨拦在身后的架势,看着有点像老母鸡。
秀水捂着嘴笑起来:“彩雀姐姐,我也在呢,那种草包我一只手就能打趴下。”
彩雀像是才想起来秀水的厉害,脸色红了红,有些不好意思的后退了一步,没再往前跑。
他们已经能看见贺炎了,对方果然像是遇见了什么天大喜事的样子,眼睛放着光,羊癫疯似的不停抖着脚,片刻也不肯安静。
“贺二爷。”
阮小梨淡淡的喊了一声,贺炎立刻看了过来,看见阮小梨精神一振似的朝着她跑了过来,看样子,仿佛是下一瞬就要张开胳膊把人抱起来了。
秀水张开胳膊拦住她:“别靠这么近。”
贺炎脚步一顿,有些恼怒的瞪了秀水一眼,但大概的确是心情很好,她很快就抛开这茬,脸上再次露出笑来:“阿阮姑娘,天大的喜事,你猜贺烬在干什么?”
贺烬?
“听说他得了新的差事,在忙。”
阮小梨不解的看过去,这有什么好说的?
贺炎听见她的话却控制不住的咧开了嘴,露出个满是嘲讽和畅快的笑容来:“差事?哈哈哈哈,他这么和你说的?”
不等阮小梨给出回应,他就控制不住的接了茬:“守城门也算差事?我呸,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他肯定是嫌丢人没敢告诉你!”
阮小梨一愣,贺炎这话什么意思?贺烬……在守城门?
她下意识摇了摇头,城门来来往往的都是什么人?贺烬那么心高气傲的人,怎么可能会去做这种事?
她声音一沉:“你发什么疯?他怎么可能做这个?”
贺炎高昂的兴致一顿,随即脸色也沉了下去:“你不信?我可是知道你也盼着这一天才特意来告诉你的,你竟然不信?人现在可就在西城门,半个凉京城的人都去了,你大可以自己去看看。”
他说着眯起眼睛打量阮小梨:“别是跟了他几天你就动心了吧?你们这些女人真是……”
想起阮小梨对自己的态度,再对比她刚才对贺烬的维护,他眼底嫉恨一闪而过,忍不住呸了一口:“你真以为贺烬多厉害啊?还皇上唯一的外甥……皇上自己那么多孩子都不心疼,能心疼他?惹皇上生了气,不照旧往泥里踩?”
他越想越气,眼底恶意几乎要涌出来:“前几天那么嚣张,逼着我辞官,现在我就去看看,他怎么嚣张的起来?!金羽卫特意来传了旨,他现在可不是什么忠勇侯,就是一个普通的守城卫,七品的小官都能踩在他身上……对了,听说姜国人也和他有仇,他这阵子,一定会过的很精彩。”
这个猜测似乎让他得到了某种满足,他眼睛再次亮了起来,随即嘲讽的看向阮小梨:“阿阮姑娘,这种好戏你可别错过。”
话音一落,他就晃晃悠悠的走了。
彩雀微微一愣:“二爷刚才说……”
阮小梨不自觉抓紧了手里的帕子:“你去问问寒江,贺烬的事他一定知道。”
彩雀像是被提醒了,连忙答应一声,转身跑了,但没多久就回来了,脸色不大好看:“他不在,云水也不在。”
那八成是跟贺烬在一起。
彩雀咬了咬嘴唇:“姑娘,我们去不去呀?”
阮小梨不自觉将手里的帕子越握越紧:“去。”
她不就是想看贺烬从高高在上的位置上跌落下来吗?不就是想看看他摔进泥潭里,抬不起头来的样子吗?
这种时候怎么能错过?
“现在就去。”
彩雀喊了车夫来驾马车,路上人不算多,可越往西城门,便越挤,后来马车干脆就走不动了。
车夫有些无奈:“阿阮姑娘,前面实在是过不去了。”
“下车。”
她从车辕上跳下去,一抬眼,前面就是密密麻麻的人,贺炎说的没错,这里很多人。
不是只有她想看贺烬跌进泥潭里的样子,也不是只有和贺烬有仇的人才会来看热闹,这里更多的,是和他无冤无仇的人。
只要不是自己倒霉,热闹看起来永远都不会嫌大的。
秀水忽然拉了拉她的胳膊:“姑娘,我们去茶楼上,那里高,看得见。”
阮小梨点点头,正要走,人群里却骤然爆发出一阵哄笑声,阮小梨心口莫名一颤,目光再次扫过人群,却什么都没能看见。
她只好收回视线,脚步匆匆的进了茶楼。
然而想到这一点的,并不只是她们,楼上的雅间都已经满了,连雅座上都是人。
好在阮小梨的名头好用,有人腾了一间出来给她,让她得以透过密密麻麻的人群,看见那个穿着灰扑扑锁子甲,挺直身板站在城门边的男人。
贺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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