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阮小梨逃了出来,给了贺烬这个机会,可换个角度去看,对方一旦发现人逃脱了,出于谨慎,一定会立刻转移,而且会更加小心,想要抓到他们也就变得更难。
所以贺烬短暂的高兴过后,心情很快就沉凝下去。
阮小梨并没有察觉,她很快就平复了自己略有些激动的情绪:“爷,我记得回去的路,我们回去救人吧。”
贺烬一时没开口,他不忍心打击阮小梨,可就算她记得路,也并没有什么用处,对方应该已经要转移了,他们现在过去也只能找到一个空屋子。
谢润远远地走过来:“侯爷,听说找到人了?”
话音未落他就看见了阮小梨,顿时有些惊讶:“阮姨娘?其他人呢?”
阮小梨朝他行了个礼,然后摇了摇头:“我不是很清楚,我没和她们被关在一起,但我没事她们应该也没事。”
贺烬和谢润神情都有些复杂,眼下没事不代表等会也会没事,而且这一旦出了事,情况就会变得很糟糕。
阮小梨不知道他们的猜想,见他们很愁苦只当他们是在担心其他人,连忙指了指自己来时的方向:“我虽然不知道,但他们一定知道,他们追了我很久了,要是把他们抓起来……”
贺烬一愣:“有人在追你?”
阮小梨点点头,不自觉朝贺烬靠近了一些。
贺烬这才想起来问她怎么跑出来的,阮小梨停顿片刻,还是隐瞒了冯不印相对她不轨的事:“他们有人受了伤,让我给换药,我趁机砸晕了他跑出来了,还放走了他们的马……”
谢润很是意外:“阮姨娘心思细致,临危不乱,真是女中豪杰。”
阮小梨被夸得不好意思,只好讪讪一笑,心里还惦记着救人:“我们不去救人吗?把他们抓起来审问一下……”
贺烬正要点头,却见谢润朝他摇了摇头,一幅有话要说的样子,贺烬摸了摸阮小梨的头:“你先去休息一下,我很快就来。”
阮小梨只当他们是要商量怎么救人,也没有打扰,很快就找了个平坦地方坐下来,长长的出了口气。
贺烬将目光从她身上收回来,喊了云水去前面盯着,这才看向谢润,神情却有些晦涩:“你有话要说?”
谢润眉头拧起来,还没开口先苦笑了一声:“侯爷当真打算把这些绑匪绑了,再去救人?”
贺烬大概还没拿定主意,闻言没有开口,谢润干脆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侯爷,侯府的确势大,可对方身后却是东宫,这些绑匪极有可能是东宫死士假扮的,只怕我们抓了人,什么都问不出来还会打草惊蛇。”
“即便不是,绑架手法如此专业,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来,阮姨娘说的法子,行不通。”
贺烬眉头拧起来,脸上却没有丝毫意外的神情,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茬,事情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棘手。
“你有什么法子?”
贺烬沉默半天,还是开了口,谢润没能立刻回答,因为他分不清贺烬是真的无计可施,还是想到了法子却不愿意用,所以才开口问他。
前面不远处传来一声鸟叫,是云水发现了那些追着阮小黎的追兵,鸟叫声不长不短,对方离着他们也只有几里的距离。
谢润不再耽搁:“侯爷,我知道你很为难,阮姨娘也会很抗拒,可眼下也没了别的办法,我们必须顺藤摸瓜把人全都找出来。”
他没直说,但贺烬已经明白了他在想什么,因为他也想过,只是心里有些抗拒,才不愿意说出口。
他迟迟不开口,谢润有些焦急:“侯爷,你想想公主,你不想和他成亲了吗?”
贺烬仍旧没有开口,谢润有些意外,他还以为这句话一出,贺烬就会答应……
鸟叫声很快又想起,对方靠的更近了,谢润来不及多想,匆匆道:“侯爷,你想想长公主,她一辈子尊崇,难道现在要被人指着脊梁骨嘲笑吗?”
贺烬微微一颤,他那母亲脾性刚硬,若是以后当真要活在旁人的嘲笑里,在命妇面前抬不起头来……她一定受不了。
谢润见他脸色变化,心里有些不忍,却还是又开了口:“还有侯府百年的名声……老侯爷为了这个侯府,可是连命都搭上了,你如何忍心让他的心血毁于一旦?”
贺烬身体猛地一颤,这句话太重了……
谢润见他的反应,就知道自己戳中了他的痛脚,也很清楚他不会再反对,虽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多少还是松了口气:“我知道侯爷不好开口,属下会去和阮姨娘说个明白。”
他说着转身就走,身后哑巴了似的许久没开口的贺烬却在这时候说话了:“我去吧。”
这种事情过于难堪,还不如他亲自去。
谢润看着他的脸色,忍不住开口安抚:“侯爷不必勉强自己,阮姨娘她……毕竟是那种出身,应该也不会介意。”
他本意只是想安抚贺烬,可这句话却刺了对方一下,他忽然想起来,那天晚上阮小梨苍白的脸颊,心脏顿时沉了下去:“我去。”
谢润见他坚持,只好不再劝:“那就劳烦侯爷了。”
贺烬应了一声,可却迟迟没有迈开脚,直到身后再次传来一声十分急促的鸟叫声,追兵尽在咫尺。
贺烬被这声鸟叫惊得一颤,没再耽搁,抬脚朝阮小梨走了过去。
阮小梨见他过来,眼睛微微一亮:“你们商量好了吗?”
贺烬嘴唇动了动,刚要开口,忽然瞧见了阮小梨额角上的伤:“……他们对你动手了?”
阮小梨抬手摸了一下,却不等摸到伤口,就被贺烬抓住了手腕,衣袖滑下来的时候,他看见了她手腕上那殷红的痕迹。
他们果然是对阮小梨动手了,这种时候要是让她被抓回去……
贺烬越发开不了口,然而谢润说得对,他既不能放弃和白郁宁的婚事,也不能让母亲为此劳神,更不能让侯府百年来积攒的名声毁在自己手里……
他是贺家子,侯府是他从出生起就担负的责任,不能因为任何人而让侯府受到损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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