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鄢云琛和乔笙过来探望鄢老夫人。
贵婆婆也在,看他来了,让开位置。
“还没吃饭吧?”贵婆婆问。
鄢云琛点了下头。
贵婆婆转头对鄢老夫人说:“你看,云琛还是很紧张你的。”
鄢老夫人抽了下嘴角,似乎是笑。
“祖母今天感觉怎么样?”
“挺、挺好,就是需要、要拐杖。”鄢老夫人说话虽然还是有点不太利索,但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
“那就好。”鄢云琛点了下头,两人再没别的话。
见气氛有些尴尬,乔笙主动挑起话题,讲了许多五仔的趣事,逗得鄢老夫人眸里全是笑意。
“他呢,对动的东西反应很敏锐的。”乔笙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五仔是如何眼珠子随着张阿姨手里的玩具乱转的。
“别的小孩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他倒好,越看越精神,气得张阿姨……”乔笙噗嗤一笑,“喊他祖宗!”
贵婆婆笑着摇头,说道:“这孩子淘气劲儿跟你们俩都不像。笙笙呢,是个乖孩子,云琛呢,从小就不爱说话,两个人都这么老实,怎么孩子这么调皮?”
乔笙笑了笑:“云琛也是的,白天上班抱不到,晚上回来喜欢得不得了,就连睡不着起来,都要惦记去看他一眼。”
贵婆婆闻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云琛现在还是睡不好吗?”
乔笙哦了一声,下意识看了鄢云琛一眼,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
“还好,只是偶尔睡不
着。”鄢云琛淡淡说道,“已经好很多了。”
贵婆婆点点头:“你呀,还是太重视工作了!把工作放一放,多休息,这么熬着,身体哪儿受得了?”
“是。”鄢云琛也不反驳什么,认了下来。
“还是您说话管用,我劝他,他都不听。”乔笙笑了笑,看鄢云琛在看自己,故意仰头,“怎么?你还不让人家告状了?”
鄢云琛颇为好笑的看着她:“你告状,还不让人家看?”
气得乔笙转头冲贵婆婆说道:“您看他!净会欺负人!”
“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样子,鄢老夫人的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等鄢云琛和乔笙离开,她才幽幽说道:“云琛对我,不如对你。你跟像他的祖母!”
贵婆婆笑了笑:“说什么呢?”
鄢老夫人不吭声,躺着看一轮弯月悬于天空,就如同多年前,在她发现被关在地下室里的鄢云琛的那一晚一样。
月色清冷明亮,纱一般的冷雾笼罩在年幼的鄢云琛身上。
“你怎么在这里?”她问道,窄小的地下室窗户里一个小小的影子,看起来怪可怜的。
“夫人让我在这里。”鄢云琛平静的回答,比刚来时一声不吭确实好了很多,可仍然是沉默寡言的性格。
“你又犯什么错误了?”鄢老夫人知道,大儿媳妇苏荷对鄢云琛不好,可是碍于苏家的权势地位,她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鄢云琛沉默了一
下:“祖母,可以让我出去吃口饭吗?”
鄢老夫人听到他喊自己祖母,稍微有些差异,这孩子一向性格冷淡,每次说话都不超过十个字。
既然孩子求到自己了,鄢老夫人想,那就让他出来好了。
“那好吧,你在这儿等着。我找你妈拿钥匙。”可鄢老夫人回去的路上接到了老朋友的电话,聊得十分愉快,就把这件事情忘了。
鄢云琛就这样守在地下室的窗户旁,一直守到天亮。
鄢老夫人想起来时,已经很晚了,她也不方便打扰苏荷休息,便没有再过去。
反正那孩子也不是第一次被关,睡一晚也不要紧。
次日清早,苏荷的佣人趾高气扬的把鄢云琛放了出来:“少爷,夫人说了,让你赶紧去上学,她还不想看见你。”
鄢云琛没说什么,早饭没有吃,甚至脸都没有洗,就被赶了出去。
在走出大门时,晨练的鄢老夫人刚好回来,问:“放出来了?”
鄢云琛并没说话,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随后便走出门去。
鄢老夫人看出他眸中流露的一丝淡淡的失落,甚至是……失望,可她并不在乎。
在她的设想中,鄢兆雄虽然不可能再有别的后代,可鄢兆康却可以生出继承人。
如果是男孩就最好了,好好培养,成为将来鄢氏的主人。如果是个女孩儿……虽然辛苦了点,可好好培养,也能担负起鄢氏的重任!
所以,当鄢宛玥出生后,简直是集万千
宠爱于一身。
鄢家上下一阵欢声笑语,而鄢云琛却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
那时候,赵诚麟也悄悄脱离热闹的人群,来到他身边:“你不过去表示一下祝福?”
鄢云琛没有理他。
从他来了,赵诚麟便三天两头找事情,而苏荷又是个不问青红皂白的人,对鄢云琛本来就有偏见,因此鄢云琛因为赵诚麟也挨过不少打骂。
鄢兆雄和苏荷虽然表面笑呵呵的,暗地里却都十分嫉妒。尤其是苏荷,她的女儿不健康,一直柔柔弱弱,鄢老夫人虽然心疼,却并不像对鄢宛玥那样喜爱。
苏荷不敢把这份嫉妒表露出来,却对鄢云琛的责罚变本加厉。
贵婆婆一直明里暗里的保护鄢云琛,有时看见了想劝解几句,可苏荷不把她放在眼里,只好让鄢老夫人出声解围。
鄢老夫人对鄢云琛的戒备一直很强,尤其是鄢兆雄和苏荷的意外之后,她心里一直都觉得是鄢云琛导致的,甚至一度想要送走他。
好在贵婆婆劝解,她才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过,鄢云琛对鄢老夫人虽然很恭敬,却始终亲近不起来。
这一点鄢老夫人也心知肚明,祖孙两个各有各的心结。
“我看祖母刚才,好像有点儿失落。”乔笙挽着鄢云琛,慢慢散步回家。
“是吗?”鄢云琛语气淡淡。
乔笙轻叹一声,犹豫着说道:“其实,她对你虽然算不上好,不是也尽心尽力的教导你、抚育你长大了吗?
为什么你……”
“那倒是。不过……”鄢云琛忽然停顿了一下,过了许久才继续说道,“她在利用我,我也在利用她,这样还算是祖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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