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鹿岑没敢将病床往上调,就这么坐在床边,微微俯身。
吸管不长,需要拉近两人的距离。
黎鹿岑将霍执徐下巴上的咬痕看得清清楚楚,想起那个时候六神无主的自己,黎鹿岑紧紧抿着嘴。
注意到她的目光,霍执徐轻笑调侃。
“你属狗的吗?”
黎鹿岑瞪了他一眼。
“喝水的时候不要说话。”
霍执徐又吸了口,而后将头微偏,黎鹿岑这才将杯子放一边。
她拿着纸巾给他擦了擦嘴角,做完这些,又低着头整理不需要整理的被子。
霍执徐不明所以。
“怎么了?”
说着伸手要去抓她的手。
黎鹿岑主动去将他的手握住,皱眉训斥。
“你不要乱动。”
霍执徐现在连点头都困难,应了一声。
“行,那你跟我说说你在想什么。”
黎鹿岑撇了下嘴。
“疼不疼?”
霍执徐立马否认。
“不疼。”
黎鹿岑又瞪了他一眼。
霍执徐:
“有点疼。”
“都这个时候你嘴硬什么?”
霍执徐扯了下嘴角,不明白黎鹿岑到底想要说什么。
“行,我疼,然后呢?”
黎鹿岑又拿了张湿巾给霍执徐擦手,似乎只有做一些事情才能够让她的心不要那么乱。
“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霍执徐眉头一挑。
“哪样?”
黎鹿岑抿了抿嘴。
“将我调换位置。”
霍执徐啧了一声,搞半天原来是在纠结这个。
“那种情况就是最优选择,我能做为什么不做?就你这小身板真撞上了,你现在都还在手术室里。”
“可现在你受伤了。”
若不是手上不方便,霍执徐还真的想动手弹一下黎鹿岑的脑袋。平常这小脑袋瓜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还在这事上死磕。
“道理你都懂,最大限度降低风险并不是没有风险,医生都说了,我伤得不重,已经是奇迹了。”
黎鹿岑当然懂得这个道理。
可生命并不是生意,不是简单用道理就能解释的。
她做不到这么理智。
奇迹是概率极低的事情,若是运气没有那么好,霍执徐就得做大手术,得在ICU躺着,甚至是性命堪忧。
若换作是她,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为了另一个人豁出性命。
“这不是道理不道理的问题。”
霍执徐眉头稍动。
“那就是感情问题了。”
黎鹿岑猛然抬眼看向他。
霍执徐笑了笑。
“也是,换做另一个人我也许不会这么做。”
黎鹿岑心口一窒,愣愣地看着男人,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霍执徐目光微微往下,落在黎鹿岑的嘴唇上,盯着看了几秒,这才又看着她的眼。
“当时不正好抱着你么?将你抱过去也方便。换另一个人时间还真不够。”
他虽是用轻松的语气说着,可眼神却很有深意。
黎鹿岑望进男人眼里的深邃。
车子碰上来前,他们打算做什么都心知肚明。
霍执徐捏了捏黎鹿岑的掌心。
“行了,别瞎想了,你是我未婚妻,我要是连自己未来老婆都护住还算什么男人?”
心脏跳动狂乱,似乎要跃出胸膛。
“执徐哥。”
“嗯?”
“我真要彻底赖上你了。”
黎鹿岑只觉得胸腔快要盛不住着滚烫汹涌的感情,热意自左胸上涌到头脑、到眼眶。
她没有哭。
但眼睛红红的。
霍执徐瞧着她那双水润润的眼睛,身上的疼都飘远了般。
他说。
“赖上就赖上呗,我又不怕。”
我不是早就已经妥协了么?
黎鹿岑,我给你赖。
——
霍执徐身上很疼,又累又困,强撑着跟黎鹿岑聊了会天就睡了过去。
黎鹿岑睡不着,一直坐在床边看着他。
脑中循环播放出事时的画面。
她记得腰间男人强硬的手,记得出事时护着她头的掌心,记得男人的闷哼,记得他嘴角流出来的温热的血,记得车内的血腥味,记得他在那种时刻还宽慰她的话语。
还记得她瞧见霍执徐昏睡过去时,心跳骤停,头脑一片空白的无尽恐惧。
黎鹿岑不敢闭上眼睛。
她想要时时刻刻能够确认霍执徐就好好地躺在病床上,心跳强劲有力,呼吸平稳。
头很重,思绪很混乱。
她紧紧抓着男人的手,感受着他的体温。
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
她不想要失去霍执徐。
从她动了念头想要将与霍执臻的联姻换成霍执徐开始,她就是单纯地想要跟霍执徐在一起。
何为执念?
极度执着,过度追求。
她不就是喜欢小时候霍执徐的耐心温柔,所以才会对他产生执念吗?
她的执念和喜欢从来都不是分开的。
即便她只是在空闲时间才会想到霍执徐,可霍执徐占据了她所有的空闲时间。她从不会无缘无故的想起别的男人,想要了解其他男人的近况。
如果这还不算喜欢,那她真的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了。
无所谓,她认为这是喜欢那就是喜欢。
她反正就是要跟霍执徐在一起。
黎鹿岑熬了一整夜,因为终于想清楚了自己的内心,一点都没有觉得累。
在霍执徐醒来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他的早餐,期间还跟医生仔细沟通了解他的情况。同时还打电话联系人,寻了关系请了林氏私人医院的一整个医疗团队。
瘦弱的身躯,却能够撑起小小的一片天。
霍执徐醒来就瞅见了她眼底的青黑,可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被黎鹿岑给安排得妥妥当当。
“医生检查完后先吃早餐。”
“医疗团队我选好了,你要过一遍吗?挑合你眼缘的,不喜欢就换。”
“四合院那边你想要布置什么样?我待会过去跑一趟。”
霍执徐:
黎鹿岑太过热情让他有些无法适应。
这股劲他就只在她工作的时候瞧见过。
“等一下。”
霍执徐出声喊停忙碌的人。
黎鹿岑立马快步走了过来。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霍执徐:
未必也太草木皆兵。
他虽然挺乐意见黎鹿岑满眼都是他的样子,但她眼下的那一团青黑实在是碍眼。
“昨晚睡了吗?”
黎鹿岑愣一下,面不改色。
“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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