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宗惊讶,脱口而出。
宋江、吴用同时身体一僵,刚才接箭反攻以及扔狼牙棒那一幕,顷刻之间涌上心头。
那武艺近乎妖术,这他娘的还有假?
戴宗察言观色,立刻走到宋江的左侧,学着吴用扶住他手臂,三人并肩往前走,远远望去就像个‘凹’字。
“小弟这次随金军走了半日,听到不少之前没听过的传说,杨长在金人眼中宛如天神.”
“这没啥可奇怪的,杨长刚才刚报了菜名儿。”
“报菜名儿?”
宋江听了不以为然,但戴宗不知什么意思,吴用便主动作起解释:“是这样,杨长刚刚才城下自夸,说杀了银术可、娄室等金国名将,人数可不是不少。”
“原来是这个意思.”
“对了,见到兀室元帅没有?他的状态怎么样?”
“见了啊,太尉指的状态是”
戴宗这会越听越糊涂,随即便听到宋江的疑惑,“杨长刚才在城下言之凿凿,扬言自己杀了金国皇帝,如果这件事是真的,兀室只怕没心思征战。”
“这件事绝无可能,此时金军上下斗志昂扬,我没听到半点风言风语,定是杨长虚张声势。”
“你看。”
宋江接话时突然停住脚步,并伸右手对着吴用一张,冷笑道:“杨长这厮可真敢乱说,你们试着想一下,那上京远在数千里外,要是金国皇帝真的驾崩,难道金军元帅会不知道?但武松等人无条件信任,真不知被灌了多少迷魂汤”
“杨长成了晋王,麾下兄弟鸡犬升天,自然深信不疑。”
吴用深深叹了口气,便扶着宋江继续前行,并宽慰:“太尉不必纠结,咱们只要守好涉县,两天后金军就到了,届时杨长谎言,就将不攻自破。”
“秦明被他所害,我们要是能擒下报仇,就好了.”
“这厮武艺惊人,生擒可不容易”
听到宋江、吴用一唱一和,最左侧的戴宗突然扭头,对着宋江郑重说道:“太尉,我们虽然兵多,但要防范有细作潜入,杨长之前夺金军城池,每次都是里应外合。”
“这不用你提醒,我早早就已布置下去,每个城门都有大将镇守,一只苍蝇都进不来来!”
“要是杨长,亲自潜入呢?谁能挡之?”
“嗯?”
戴宗这话一出,宋江、吴用同时止步,都齐刷刷看过来。
“杨长此人擅长暗杀,听说斡离不、斜也两位元帅,都是他趁着夜色潜入营中,单枪匹马斩首而去”
“我们知道他厉害,所以在避免野外作战,现在我们有城池为屏,他空有武力又能如何?涉县城墙虽不高,但好歹有十二尺(宋一尺合今31.68cm),他靠穿墙还是爬墙?当我们守军吃白食的?”
宋江说得铿锵有力,仿佛有了城墙就高枕无忧。
吴用也跟着附和道:“金人的话,听听就好,这群蛮人崇尚武力,没准有人以讹传讹。”
“等等。”戴宗见两人轻敌,慌忙进言再劝:“你们不可大意啊,传闻杨长还会轻功,二十尺的城墙也能上,所以还是谨慎点好。”
“不可乱语,时迁也没这本事吧?”
宋江嘴上这样说,心里却七上八下很紧张,于是又追了一句:“此话,可有什么凭据?”
“此乃兀室元帅亲口所言,他们去年擒杀叛徒耶律余睹,其麾下亲随交待出的情报,说杨长能够飞檐走壁,破石岭关、秀容县、崞县等地都是同一招,即他先入城以一己之力夺门,然后引军杀入城中.”
“嘶”
戴宗话还没说完,宋江就深深吸了一口气,攥住他手臂激动问道:“兀室元帅当真了?”
“嗯,他非常认可这说法,不然金军不会连败。”
“军师,你怎么看?”
“我是不太信的.”
看到吴用这么说,宋江也点头附和,“金人为失败找理由,变相帮杨长扬名立万,这厮的运气.”
可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并不坚定。
毕竟杨长喜欢擒贼擒王,要是真有飞檐走壁的能力,潜入城中不得来取自己首级?
三人刚回到涉县县衙,就有随从来为宋江、吴用卸甲。
黑三郎急忙挥手制止,同时看着吴用正色说道:“军师,我刚才想了一路,既然兀室元帅肯信,我们还是不要逞能。”
“太尉什么意思?”
“金军不是快到了吗?我为了表示尊重与感谢,打算带着少量兵马偷偷出城,尽快赶往风月关迎接,将涉县防务交给大将防守。”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太尉安危关乎数万将士安危,即便关于杨长的传言是假,但您宁信其有的谨慎态度,是一个统帅难得的品质,小弟赞成这样的决定。”
吴用将马屁拍得叮当响,也为自己铺了一条后路,他与宋江向来秤不离砣,自然要跟着去风月关。
宋江欣然,遂点头追问:“以军师之见,我们如何离开才安全,才能不被杨长截击?”
“这個简单。”
吴用神秘一笑,悠悠对曰:“只带骑兵上路,并且赶在天黑前,打着火把出城!”
“主动暴露吗?我们就三千骑.”
“三千都不用上,两千骑就足够了。”
“我不明白.”
宋江眉心隆起沟壑。
吴用捻着胡须解释道:“我观杨长骑兵也就两千,要截击就得全部调来追击,还未必追得上我们,但八千步卒就没了机动力,很容易在战场上被动。”
“那为何不晚上偷偷离开,偏要在天黑前打火把离城,这不是故意向敌人暴露行踪?我倒是不怕杨长骑兵,是怕他亲自领兵前来追击,你忘了他有远射的绝技?”
“嘿嘿。”
吴用老脸笑出褶子,看了戴宗一眼才又说道:“小弟此计有两点用意,一为光明正大离开,杨长必存疑而不敢追,二为鼓励涉县守军的士气。”
“嗯?第二点,怎讲?”
宋江顿时来了兴趣。
“太尉此时离去,各营将士难免胡思乱想,可对留下之人言明,说我们为了拖延,故意只身犯险,类似钓大鱼一般,将杨长引至风月关去,由此,将士必对您感恩戴德。”
“妙啊,到底是军师,果然计长。”
“敢问太尉,该留何人为主将,何人为副将?”
看到吴用近前询问,宋江也抹了一把胡须,喃喃说道:“主将自然是徐宁,然后东门项充、西门吕方、北门石秀,再多留个汤隆守南门,剩下我们三人及裴宣去风月关。”
“合理,不过戴统制.是不是也留在涉县?涉县这边要是有变故,他还能及时通知我们。”
“没必要。”
宋江看着戴宗,正色说道:“我们很快就会回来,要是他们两天都守不住,传来消息有什么用?”
“说得也是啊”
“就这样定了,军师去调拨兵马,戴宗去四门告知,并让徐宁来见我,咱们尽快出发!”
“是!”
吴用、戴宗异口同声,说完就转身各自去办事。
宋江望着两人背影,半眯着的眼眸中充满了想法。
他刚才执意要带走戴宗,除了关键时刻带自己脱险,根本没有其它特殊考虑。
他就是怕死。
涉县由于戴宗归来,战术突然做出调整,城外的杨长全然不知。
他刚才在南门对线,惊走宋江、吴用之后,很快天边就西落西山,便让大军就地休整。
这一次,杨长没打算声东击西,他等天黑就会上眼前的城楼夺门,直接从正面击碎宋江的自信。
隐忍发育这么多年,要不是金人一直在掣肘,早就想和宋江掰掰腕子。
当然,这厮将境界提升到炼气七层,以及麾下兄弟实力都大幅提升,现在攻城才敢这么底气十足,否则还得思量筹谋、稳打稳扎。
杨长才刚刚坐下,孙立便小心翼翼,问道:“晋王,刚才宋江说金军有二十万,咱们真就一点不用担心.”
“哥哥都不怕,我们怕什么?”
“对啊,三郎信心满满,跟着厮杀就是了,那日在南谷西侧,你杀得不爽吗?”
阮小七、武松一前一后,听得孙立尴尬点了头,回应道:“那是我生平最爽一战,不过二十万可不是小数目.”
“东西两路金军,总兵力估计也就二十万,怎么可能全来此处?难道打平定的全是阴兵么?分明是宋江夸大其词,不过就算他真召来二十万,我也让他们过不了涉县!”
“哦”
要不是跟杨长战了一场,以及刚才看他在城下表现,孙立一定以为他在说大话,但此时却认为他有底气这样讲,但自己底气显然还是不足。
杨长刚猛说完,又调转话锋安慰道:“根据我的推算,吴乞买被杀一事,此时也该到河北了,这支金军一旦超过五万,领军将领的级别一定不低,所以也必然会得到通报,最迟下个月初就得退兵。”
“五月就剩几天了,也就是金军刚到就要走?”
“然也。”
这消息,比杨长的武勇还管用,孙立心中仅存的担忧,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大家围在一起闲聊进食,要等到接近午夜才攻城,所以休整的时间足够长,完全可以消除白天疲劳。
天边霞光越来越低,突然有斥候赶来禀报:一支近两千人的骑兵,突然从涉县东门离去,而且还明晃晃打着火把,仿佛故意让人注意到。
阮小七一听,兴奋得跳了起来,激动说道:“哥哥,这黑子终于坐不住了,咱们刚好也有两千骑兵,追上去先杀他一场!”
“不必理会。”
“嗯?”
“我说坐下,不必理会。”
杨长一动不动,语气平淡如水。
阮小七挠了挠腮,面露不解追问:“为啥呀?不追他们肯定要跑.”
“宋江在涉县有三万兵,夜里破城也肯定杀不光,此时又何必兴师动众?而且对方两千人全是骑兵,就算想追也追不上,此必是吴用疑兵之计,不用理会。”
“就怕里面有宋江”
“也无所谓。”
杨长仍是风轻云淡,嘴唇微微动了动,回应曰:“涉县这三万人马,是宋江最后的主力,他要是直接弃城而逃,后面还能泛起什么风浪?如果拔掉这厮所有羽毛,他估计比死都还难受。”
“对啊。”
阮小七突然被点醒,当即就一屁股坐了下来,喃喃说道:“闻先生已经南下,等他与林总管夺取怀、卫两州,夺了宋江在太行外的地盘,我们又正面打光他的兵,这厮不就成了没毛的鸟吗?”
“你看我一点都不急,跟着三郎就尽量放轻松,他的脑子不比伱我灵活?”
“哈哈,还是武二哥想得开”
“做人,就是要会想,更要认清自己长短,此时养好精神,等会好好厮杀!”
武松被宋江困在南谷,让他对自己有深刻认识,从此决定不干不擅长之事,特别是统兵决策相关的事。
而有了他的开导,体验了陆上厮杀爽利的阮小七,也安心坐下等待天黑。
当夜亥子之交,正逢朔月将近,天空晦暗无光。
杨长身穿一席素衣,背着送扈三娘那把雌剑,他那把雄剑盘龙吞日,去上京前留给武松当令剑,还留在扮他的仇琼英手上。
这厮踏着黑暗,轻松两步跃上城楼。
虽然守军夜里并没懈怠,但毕竟不能像白昼般视野好,火把覆盖的范围相当有限,所以没人发现杨长。
他在黑暗里几个闪身,很快来到南门下甬道口。
二话不说,运转轻功拔剑连续挥出,只见甬道内一阵寒光闪动,几十个守军眨眼功夫便被斩杀,且没发出半点呻吟。
本来夺门异常顺利,却因开门时的巨大声响,惹来了附近守军警惕。
一扇门还没全打开,就听到有人在后方大喊:“城门异响,有细作,出事了!”
“嗯?”
杨长双手开门换成单手,扭头转身看到后面火光大亮,为首那将外形粗犷身穿戎装,手里拿着一柄钩镰枪,正是金钱豹子汤隆。
“是你?”
“杨晋王?”
汤隆在半丈外止步,咽着口水表情很紧张。
杨长淡淡一笑,摆手说道:“你拦不住我,不要枉送性命,念在你曾为我打造兵器,我可以当作没看见,逃命去吧”
“别人怕你,我可不怕。”
汤隆心里还在打鼓,却握紧兵器鼓舞将士,喝声:“众位兄弟,他就一个人,不用怕,跟我上!”
“嗯?”
杨长目光一凛,他不想延后破城时间,当即提剑如鬼魅腾挪。
汤隆看得内心惊骇,手里的钩镰枪仍英勇刺出,但他哪里碰得到杨长一点?出枪瞬间就感觉心口一紧。
低头一看,长剑入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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