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间轻浮的语气实在太过明显,孟衡不禁蹙了下眉。
她并没理会这道声音,拉着小六的衣袖,快步往前走。
身后的人却得寸进尺,直接跨步上前拦住了孟衡的路。
来人一身宝蓝色锦衣,头戴金冠,脖子上挂着拳头大的金锁,腰间各色金玉佩戴了满身,像是恨不得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挂在身上一样。
他皮肤黑,又生得瘦小,神色虽然高傲却不自然,穿着这身过于富丽堂皇的装扮,看起来实在是违和。
他扬着下巴,神色颇为倨傲,仿佛未曾看见孟衡的躲避似的,“诶——小娘子何必走这么着急?”
“本公子与姑娘说话,姑娘怎的不理我?”
孟衡见实在避不过去,只能硬着头皮面对了。
“不知公子有何贵干?”
话音刚落,她视线无意间掠过了对方身后跟着的小厮。
孟衡愣住了。
那、那是……
阿崔?
孟衡与阿崔也算是共事过一年,那个时候整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虽然四年过去,但是他变化并不很大,孟衡还是能认得出来。
阿崔不是跟在纪玄身边伺候么?怎么会跟在面前这个男人后面?
突然,孟衡脑子里闪过什么。
她想起来在席间听到的那些话,关于纪府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她知道面前这个穷苦人长相却暴发户打扮的富家公子哥是谁了。
是众人口中议论的那个,被纪府找回来不久的真少爷。
对面的阿崔看清孟衡的脸,也愣在了原地。
阿崔也认出了她。
孟衡的心在一瞬间提了起来。
直觉告诉她,阿崔如果在此时把她从前的身份翻出来,对她绝对不是一件好事,她恐怕会有大麻烦。
幸而,阿崔一向稳重,没有当场尖叫起来,除了没有控制住面部表情外,并无过激举动。
面前这位纪府的真少爷也未曾发现异常。
阿崔的嘴张了张,似乎有什么话要说的样子。
一个死了的人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在四年后的临安街头?
阿崔必然能想到她当年不过是假死。
她与阿崔称不上有多深厚的交情,虽然她如今早已经不是纪府的奴婢了,可毕竟从前是纪府的下人,而且她的卖身契还是纪玄放出去的,这位真少爷若知道她的身份以后,存心找茬的话,孟衡还真不好应对。
孟衡紧紧掐住了手掌心,又开始紧张起来。
他、他不会要揭发她吧?
“姑娘没听到吗?”对面的男人见孟衡站在原地没什么反应,又忍着不耐烦说了一遍,“在下想与姑娘交个朋友。”
小六见这个男人不怀好意,正要冲上去,孟衡不动声色地把他抓住,提醒他不要轻易开口。
小六闭上了嘴巴,却满脸不忿地盯着那男人。
孟衡不轻不重道:“我夫君不让我跟别的男人交朋友。”
男人蹙起眉头,“你嫁过人了?”
孟衡点头。
男人看着孟衡这张脸实在有些割舍不掉,好不容易见着一个这么漂亮的姑娘,竟是个已经嫁了人的。
男人脸上露出有些纠结的神色,像打量货物一样,打量着孟衡。
男人身边带了不少小厮,她根本不可能逃出去,只能乖乖地接受对方的盘问,直到他对自己失去兴趣为止。
孟衡虽然厌恶这样的目光,但是却没有别的办法。
男人正要开口说话,
阿崔忽然上前一步,说道:“公子,醉春楼的莺莺姑娘还在等着您,您再不去恐怕莺莺姑娘又要跟您闹脾气了。”
男人这才收了几分心思。
他在心中对比了一下,面前的女子美则美矣,却过于木讷,三句话问不出两个字来,一点趣味都没有。
还是莺莺姑娘比较可人,身段玲珑,知情识趣,又热情主动,床上功夫了得,每次都能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这样一对比,觉得面前这嫁了人的木头美人顿时索然无味了起来。
莺莺上次闹脾气问他要了个一百两的镯子才好了,这次要再生气了恐怕就得花两百两银子哄了。
想到这里,那男人立刻便不再在这里浪费时间,带着乌泱泱一群下人,朝醉春楼的方向去了。
阿崔临走之前,还回过头来看了孟衡一眼。
那眼神颇有些复杂,让人看不分明。
孟衡遥遥与他对视了一眼。
……
小六看着那群人离开,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对方人多势众,看起来家中又是有背景的,他和孟姐姐两个人肯定不是对手,幸好那男人走了。
小六也不想逛临安城了,忙拉着孟衡回去。
孟衡心中也暗暗思忖着,临安城不能久待,她毕竟在这里生活过好几年,这里和她过去的牵扯太深了。
今日只是遇到纪府找回来的那个真少爷,遇到了阿崔,虽然有点危险,但是万幸,没有遇到纪玄。
明日一早,他们就回宣州去。
……
翌日,
天刚亮,
孟衡昨晚就收拾好了东西,三人正要出门时,
门口传来一道声音,“且慢——”
是大师兄赵来宝带着新娶的嫂子来了。
“师兄,嫂子,你们怎么来了?”
新娘子或许是怕生,见到孟衡几人还有点不好意思,听到孟衡叫她嫂子,脸控制不住地微微泛红。
“我和阿敏过来给师父敬杯茶。”
陈老头愣了一下。
老头儿嘴上说着敬什么茶,他又不讲究那些礼数,但是身体还是诚实地还是坐回了椅子上。
站在一边的孟衡和小六都忍不住笑。
赵来宝领着娘子在陈老头面前跪下,一人给陈老头敬了一杯茶。
陈老头无儿无女,赵来宝父母早亡,十来岁就跟在陈老头身边了,同亲生父子也没有什么分别。
这杯茶,也的确该敬。
陈老头也大方了一回,从怀里掏了半天,掏出了两个小银锭给赵来宝和赵来宝刚娶的娘子。
赵来宝夫妇二人都不肯收,推搡了好一会儿才收下。
赵来宝给陈老头磕了三个头,感谢了他这些年的养育和教导之恩,又叮嘱孟衡和小六好好照顾师父,别让他喝太多酒。
他在临安上了门,以后回宣州去看陈老头的时候,恐怕就更少了。
车马不便,出趟远门实在不易,临别之时,他总怕忘记了什么没说。
马车在客栈外面等着,孟衡三人该出发了。
小六笑道:“好了,赵哥哥,再说下去天都要黑了。”
赵来宝这才闭上了嘴,送二人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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