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550. 劝说
“过来！见到大都督还不跪下！”
四个汉军士卒按着一个被绳索捆了好几圈的人来到冯习帐中，这人灰头土脸的，头发披散，不知道他的头盔丢到什么地方了。这人虽然脸上一把血迹一把灰，看着像是个逃难的难民一样，但是眼神中却闪着坚毅的光芒。
押着他进来的汉军士卒想按着他让他跪下，不过这人在死命抵抗，四个人按了半天这人也没有折膝。
“行了，折腾人家干嘛。本来输都输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何必再羞辱人家？”
冯习摆了摆手，让士卒先下去再说。帐中除了冯习还坐着马谡、鲍家兄弟、向宠等汉军将领。
“幼常，知道他是谁么？”
冯习看了眼马谡，如今马谡负责收纳各类情报，其中对面的统兵将领自然也是重中之重。
“是，大都督。这位想必是最后时刻从宛城逃到广成关的胡质将军吧？之前宛城城破之后，听魏军降卒说过，之前突围出去的百骑就有这位胡质将军，没想到将军居然还留在了广成关，没有回洛阳。”
马谡起身一拱手，就把胡质的身份揭破了。毕竟胡质在满宠的命令下离开的命令不是什么秘密，稍微询问一下宛城的降卒就能知道了。
“怎么，这位胡将军难道是借口求援，所以从宛城逃走，留下满伯宁一人在宛城抵御我军不成？”
冯习虽然猜到了其中道理，不过此时他故意这么说，为的就是激怒胡质。无论是劝降还是获取情报，对方要是一声不吭那可什么都做不到，哪怕是愤怒，也比冷漠好。
“今我兵败大都督之手，无话可说。但是若想羞辱于我，请恕我恕不奉陪。”
果不其然，即使是方才冷着脸一句话没说的胡质此刻也有些愠怒。兵败被俘还自罢了，还要被对方羞辱，若不是胡质此刻身上被绑缚，他恨不得立刻自戕以明其志。
“呵呵，看来是我误会胡将军了。让我想想，满伯宁的意思大概是觉得，胡将军年纪轻轻，不该和他一样，死在宛城，所以才让将军突围，来到此处吧？”
冯习起身后在帐中踱步。这种方式既能让冯习有思考的空间，也能扰乱胡质的思考。毕竟看到一个人在自己面前转圈，有些脾气爆的都恨不得上去打人了。
“哼。我和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没什么好说的。”
胡质冷哼一声，没有理睬冯习的猜测。
“胡将军此言不对吧？看胡将军年岁，你出生之时应当还是汉人。我大汉历经四百年至今，而区区曹魏不过僭越称帝五六年，谁是乱臣贼子？”
冯习听到这儿可来劲儿了。不怕对方有话说，就怕对方一句话不说。如今曹魏大势已去，这些人才能争取还是要争取一下的。
“汉室无德，魏王代之，乃顺应天下。” 胡质不愧是未来的荆州刺史，还是有些文化和辩才的。不过可惜对面是冯习，一个非常反直觉的大都督。
虽然冯习长得一副英武的样子，但是身上的武者之气太重。而这类人在这个时代都有个特性，那就是手上功夫肯定不错，但是脑子和嘴上功夫如何就得打个问号了。
不过可惜此时的冯习是有两千年后的智慧的，虽然外表一副武将做派，但是口才绝对是不逊色普通说客的。
“既然你大魏代汉乃是顺应天下，如今为何天下皆叛？汉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若是魏失其鹿呢？如今我汉军所过之处，百姓无不箪食壶浆迎之，河北之地从曹丞相开始至今近二十年，年年背反，是为何故？
若是曹丕得国正，何故僭越称帝不过六年就一命呜呼？昔日王莽篡汉，民不聊生，幸得光武帝中兴，为我大汉又带来二百年国祚。如今我大汉陛下同为汉室子孙，承昭烈帝之志，亦可中兴汉室。
不知胡将军，谁在顺天应人，谁在负隅顽抗？”
冯习一番话洋洋洒洒，把胡质说的沉默不语。如今经过冯习运作，大魏有一个抹不去的污点，那就是曹丕暴毙之事。经过冯习提前五年布局，如今曹丕已经被民间、乃至部分士族贴上了“德行有亏、篡汉天罚”的标签了。
“大都督当真是好口才，我自愧不如。成王败寇，大都督愿意如何说那就如何说，我无话可说。”
胡质看到冯习口才了得，也不愿意多说，头一昂就闭口不语。
“唉，可悲，可叹。成王败寇固然如此，但是若是连为何成王、为何败寇都不知道，不过是愚鲁之辈罢了。昔日秦国败亡，难道是高祖与项羽运气使然？难道项羽垓下之败亦是所谓成王败寇？
若是唯结果论之，不过废话耳。难道将军想要后世之人千百年都嘲笑将军不成？”
冯习摇了摇头，这种诡辩看似无懈可击，实际上到处都是破绽。他两句话就把胡质说的犹豫起来了。
“我知大都督之意，只是无论如何，如今洛阳尚在，陛下也在，我不愿背弃满都督活命之情。”
胡质虽然听出来了冯习的招揽之意，不过如今曹礼还在，就像他说的，满宠对他也有恩，如果如此简单就投降，也不符合他心中坚持。
“非也非也，我大汉从来都是以诚待人。既然将军不愿与昔日同僚为敌，我自当尊重。不过本将倒是好奇，广成关如此险要之地，洛阳为何不派兵协助？若是有援军，相信以将军之才也不会如此快兵败。”
冯习一副好好先生的做派，倒是确实麻痹了胡质。而且后半句明显是替胡质打抱不平地拱火，旁敲侧击如今的情况。
“唉，自从宛城大败，如今洛阳哪有那么多兵员防守各处？听说驸马夏侯楙毛遂自荐，被陛下封为河南都督，总管洛阳等地防御。我亦求援了好几次，但是他总是说无兵可派。”
聊到自己耿耿于怀的地方，胡质态度也软了下来，大倒苦水，把自己建议前广成关守将多次求援之事都说了，不过理所当然，既然夏侯楙决定以伊阙关和大谷关为防御圈，广成关这么一个孤立在外的关卡自然不会多理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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