殓容师某种意义上也叫修复师。
毕竟对着一堆碎肉，又或是字面意义上裂开的脸化妆，不管从哪看都是一个挑战。
所以，一般手艺好的殓容师，他们修的死者外貌也更惊悚。
“好手艺！”
双面镜外的殡仪馆老板眉头一挑，下意识赞叹道。
殓容师这一行，数量很少很少，正常人估摸着都没听说过，更别说手艺好的了。
他认识的几个殓容师看了眼死者的尸体直接就说应付不来。
但面前这人，竟然用稀少的道具，将一个头破血流，脸部极度扭曲的脑袋，化妆成宛若活人，没受过伤一样的画面！
这已经不是化妆能达到的境界，得是所谓的易容！
“刘医生怎么样了？”
许生将眼神看向韩阳。
刘汉是跟着他一起来的，自己的修复手法他心里有数，修复完看起来和活人没区别。
而让家属看着‘活人’进入火化炉烧掉，估摸着心理创伤会更大。
所以他带上了刘汉。
刘汉是针对惊吓类的心理创伤在行。
按理来说，这方面应该没什么经验的。
但话又说回来了.
许生认为家属死了，这也是一种惊吓！
嗯，如果哭了，那就是被吓哭的，要是抑郁，也是被吓抑郁的。
总之，只要他觉得是吓的，那就没问题了吧！？
“我在这。”
刘汉的声音响起。
韩阳章澄闪身，许生这才看到一直躲在两人背后，坐在椅子上满脸悲观的刘汉。
刘汉觉得自己去入职鬼屋，这是他这辈子做过最错的一件事！
本来就是工作室倒闭，自己想找轻快工作才去的，但谁知道.
那个鬼屋简直就不是人啊！
一天的工作量比他之前一星期的还多！
当初他要是有这么多客户，早就做大做强再创辉煌了，怎么可能倒闭！？
当然，要只是这种小病的话，那倒没什么，三言两语就能治疗。
但最关键的是
鬼屋工作人员简直就不是人啊！
讲道理，刘汉这辈子就没看到过如此多症状，各种极端心理的例子，还不是在课本上看到，而是在现实！
尤其是自己得跟他们一起工作.
刘汉都怕自己走着走着，突然来个人给自己一刀子！
“老板，我想请几天假休息休息。”
刘汉面无表情的看着许生。
“批假。”
许生乐呵呵的，顿了顿，又道：
“等两天我去给你找个心理医生，你好好宣泄一下。”
刘汉：.
给心理医生找心理医生，老板你是懂的。
刘汉没话了，他叹了口气，脑子里继续想该如何在一群极端的同事身边成功活到老的计划。
“家属怎么样？情绪正不正常？”
许生再次开口询问，说着，他坐在另一个椅子上。
这还未定性是谋杀还是意外事故，他们需要好好的综合一下各方面因素，否则极其容易放过一个罪犯。
说到家属，在场几人除了殡仪馆老板和李昊等人，其余人都将目光放在了刘汉身上。
死者死亡，警方一般会将例子放在死者家属身上！
所谓的虎毒不食子，糟糠之妻不嫌苦，这在警方眼中压根不存在，就是个透明的玩意！
母杀子，老公杀妻子，又或是杀害父母。
这种案子太多太多，就连章澄都知道出事后先排查家属都是必要的流程。
不过怎么排查就是个问题了，他们之前虽然简单问过话和调查事情，但心理方面.
倒是没什么动作！
刘汉下意识直起身子，皱起眉。
他沉思片刻，皱眉道：
“很正常，但又不正常。”
“什么意思？”韩阳愣住。
“我原本以为要大费周折的去开导一下，却发现这人对死者的死亡并没多少悲伤。”
“但她的心理又不是那种开心，窃喜，而是有点伤感。”
对丈夫的死亡不感到悲伤，只有伤感？
“估摸着不存在谋杀，只是两人单纯的没感情。”
刘汉开口说道。
没感情还在一起的例子不要太多太多。
这种一般没结婚几年就会成为‘熟悉的陌生人’，对对方的死亡也只会流露出一时的悲伤，没多久后就只会呈现伤感。
当然，也有那种爱对方爱到极致，突然死亡后身体承受不住打击而开始‘自我保护’的防御机制的事情。
总之，伴侣死亡，露出悲痛的情绪，这属于是刻板印象了。
“根据警方调查，这确实是一起意外性事件。”
韩阳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我给大队汇报一声。”
许生点了点头，没在意。
虽然他现在警衔不低，但职位还是侦查员。
上头提过给他个有权利的职位，许生给回绝了，毕竟要管理的东西比较多，日常时间可没现在这么清闲。
一旁的超子蠢蠢欲动，他有话要说，不过却不是什么正经事，现在也没开口。
“行了，后续把尾款打给昊子，我先回去了，鬼屋还有一堆事要忙。”
既然不是刑事案件，许生也没有留在这的必要了。
说完话，他便站起身，向外走去。
不过他没事了，超子就有事了。
“韩哥，章警官，你们买保险吗？”
王超兴冲冲的对着韩阳章澄开口，眼神中满是期待。
刚准备去送人的韩阳、章澄：？？？
包括殡仪馆老板，都愣了愣，下意识看向双面镜内那躺着的尸体。
“保险？”
韩阳愣住。
在殡仪馆你卖保险！？
“咳，超子这几天找了个活，卖保险的，我觉得挺合适。”许生有点尴尬，开口解释了一句。
这小子总是会出其不意的给你抖一下激灵.
当然，丢脸就丢脸吧，反正自己也习惯了。
总比对方闲着没事，把精力用在坐火车去帝都的好
“不了，已经买过。”韩阳委婉的开口。
章澄刚想拒绝，不过超子却给出了个诱人的价码。
“现在购买一份保险，附赠驻文市‘人鱼案’侦破细节全过程哦，买一送一，非常划算！”
王超看着章澄，开口诱惑道。
章澄愣住了，随后满脸的严肃。
“给我来一份！”
王超没着急，他又开口给出自己的套餐。
“邀请五人一起购买，能获得购买详细版案件全过程的资格，消费满一千，我还提供电话一对一进行解答服务！”
章澄：！！！
章澄忍不住了，他眼前放光，当即就下了一单。
随后又焦灼道：“五个人是吧？”
“别急，我现在就去摇人！”
言罢，章澄竟然直接打起电话，拉着之前几个新人一起购买。
这一下就是五个业绩！
“咳咳，给我也来一份.主要都是朋友，身为朋友，支持一下业绩还是很有必要的！”
韩阳也来了一份。
驻文市的案子太大了，但过程官方又没公开，李胜三言两语说的他心痒痒。
要是有完整的侦查思路，代价只是一点点钱的话，倒是很划算。
超子又将目光投向一旁的殡仪馆老板。
老板嘴角一抽，他一个天天和尸体打交道的，对生命的珍贵理解超出常人，保险这玩意早就安排好了。
不过
“现在下单，我们会针对您，提供一个能购买殓容手法的名额。”
王超突然又善解人意的开口。
他指了指双面镜内，那宛若睡着一般的受害者。
“就是这死者尸体的捏造手法。”
“只要你买一份保险，就能获得购买知识的资格！？”
殓容的手法？
殡仪馆老板内心一动，面色很是严肃。
“我觉得这个保险还是很有必要买一份的！”
言罢，他直接掏钱，从超子那边接过一个。
几乎是毫无停顿，李昊又丝滑的承接上去，再次从对方手里接过钱，随后神神秘秘的拉到一旁，开始进行讲解。
许生：.
“你们是懂赚钱的。”
许生这下是真无语笑了。
他本以为，对方能将面试官，以及竞争同行变成自己的客户也就罢了。
但谁承想，还能将已经付过钱的客户，再开垦一遍！
好家伙，没有需求就创造需求.
“赚一点小钱，就赚一点点。”
王超谦虚的说道，他觉得自己掌握了发家致富的好办法。
当然，也没忘记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堆提前打印好的文件递过去。
保险推销员没有什么正式的入职活动，昨天应聘的，今天就能直接入职，来的期间还在公司拿了一堆保险单，顺道卖一卖。
当然，他卖的不全是保险。
而是知识！
不信可以看，章澄合殡仪馆老板的脸上可是都露出了极其满意的笑容！
许生哑然失笑，不过也没计较，毕竟不偷不抢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必要上纲上线。
再者.
“许哥，七三分，伱七我三。”
几人出了门，王超将还没捂热乎的钱塞到许生手里。
许生看着手里的钱，又看了看超子，陷入到沉默中。
一份详细的文件，超子愣是卖出了五十块的天价，五个人直接就是两百五，打完折后两百。
就算是七三分，这一波下来也赚了六十块！
还有李昊的。
对方的知识直接标定一百块，和李昊五五分账，一人五十块。
而且最关键的是，李昊的重点根本不是手艺，而是获得订单的渠道，也就是让警方去宣传！
手艺可有可无，毕竟这玩意再粗糙也不是活人用的，根本不重要。
但这两货愣是用这没用的玩意，卖出了一百块的天价！
“你们两个就该被挂在路灯上！”
许生感慨的开口。
对方的服务只针对警察，和殡仪馆同行，虽然没多少客户，但价钱加起来还是十分可观的。
“都是许哥教得好。”
王超谦虚的开口，随后看着手里的钱，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
“终于赚到钱了，不容易啊！”
“妈的，我之前的工作根本拿不到钱啊，在片场跑龙套，所有钱都搭进去打点，结果还没开始盈利就直接掉进去下水道，一分钱没拿到还赔了家里几万块！”
“好不容易找到其他的工作，结果还没多久又进去了！”
“我都回家给家里帮忙了，结果一分钱没拿到，我姐还打了我两顿”
“还好官方给了点钱，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活下去了”
王超面露唏嘘，语气感慨。
听的一旁李昊满脸的动容，他只觉得自己跟对人了。
“今天开张，虽然赚到的钱不多，但怎么说也是个好兆头！”
“许哥，等我下班，我带你去外面吃饭！”
王超满脸的激动，他大手一挥。
“今晚的消费由我买单！”
“二弟大气！”李昊激动的开口。
许生：.
吃饭？
他脑子里想出了些不好的记忆。
好像当初也有个货嚷嚷着外出吃饭，然后一顿饭差点把李胜的前途给吃进去，顺便还查出了点让人感到极度恶心的事情
“我觉得你的想法很好，但最好的是先别想。”
许生极其委婉的开口说道。
“不，我觉得可以想！”
“这是我亲手赚的，没有任何问题！”
王超膨胀了，随后坐上车，兴奋道：
“许哥，你带我去我负责的区域，今天我把那栋楼都给扫一遍，然后带你们去恰饭！”
许生叹了口气，也没再多说什么，直接踩下油门前进。
保险公司看重王超的潜力，将他的区域划分到最难搞的几个地方之一。
老人区，又或是殡仪馆这种地方。
要么是不信保险，要么是已经买了保险，市场开阔性很小。
那里还有个同事在等着王超过去，这是昨天一起去面试的人。
良久后，许生停下车。
这是一栋小区，门口有个腼腆的青年在等着王超。
超子下车后对着许生挥挥手，看着对方离开后，随后走向青年。
“王哥，这地方有点难搞啊，我一早上就卖出去一单，还是给一个小孩上的保险，其他人要么买了，要么就是不屑一顾。”
“还有这栋楼，我撬开一扇门就得挨骂，左邻右坊的过来看热闹，根本不会买.”
一早上青年都跑迷茫了，回想着自己的业绩，只感到心累。
“王哥你卖了几单？”
“不多，也就七单。”王超回道。
“七单！？”
青年大受震撼，“我记得你不是说，要去殡仪馆那边吗？那边不全都上完保险了吗！？”
“王哥你怎么做到的！？”
殡仪馆那边没多少人，人烟稀少，且都买完保险，就这，算上赶路的时间还能有七单。
相比之下，自己一上午在人流量多的地方也只卖了一单，还是家长担心孩子买的
一股挫折感笼络青年心头。
“这得看客人的需求是什么，考验临时发挥。”
王超想了想，看向小区。
“算了，先扫楼吧。”
青年激动的跟了上去，再次踏入里面。
这小区是个中老年社区，属于老破小的那种地步，不是老人就是中年人，让他们掏钱可费事了。
王超刚一进来，就一堆上年纪的老头老大爷露出看热闹的表情。
青年脸一红。
他早上想用王超之前面试的那种方法，用的比较粗糙，看起来像是咒人死，导致起了多次口角，让这些大爷大妈看热闹看足了瘾。
现在看到他，估摸着还想再看一眼.
王超无视跟着自己的这些人，他知道这不是自己客户。
他开始了扫楼，先是按照保险单上，快要过保险时限的人家里。
“叮咚~”
门铃声响起，里面没有任何人回应。
王超伸出手，敲了敲门。
“您好，买保险吗？”
声音连带着敲门声，都没让里面的人回应。
身后装作路过，跟过来的人露出看好戏的表情。
王超顿了顿，继续敲门。
“要不要买一份保险？”
“能保护您平安的，已经有很多人买过，童叟无欺，价格还便宜！”
良久过后，以及没有任何声音回应。
青年拉了拉王超的衣角。
“王哥，要不咱们换一个？”
王超拒绝，他再次敲门。
“砰砰！”
“您”
还没等他说完话，面前的门竟然被两根手指敲动，缓缓的展开，露出里面的画面。
门没关.
不过几人倒是没关门的事了。
他们看着门内画面，脸上齐刷刷露出呆滞表情。
门内是什么？
红.
血红！
鲜血的红色！
王超顿了顿，他踏入客厅，看着客厅内，自己的客户。
这是个女人。
一个躺倒在地上的女人，身体赤裸，皮肤沾黏着流淌在地的血水。
死之前，她的脸上还带有惊悚，恐惧，痛苦的表情，而嘴里则是一块布，一块塞在嘴里的布。
王超眼睛下移，他看着女人的身躯。
对方赤裸身体，很明显被强行按压住，而身体.
死者胸膛被挖开，先是皮肤，再是皮下组织，然后是脂肪
各种组织在面前显现！
白色的筋膜包裹着鲜肉，就和猪肉一样，刀子从胸膛穿过，将对方的哺乳器官割下，宛若假乳一般，随后丢在地上。
惨白的肋骨清晰可见！
肚子上露出了个大洞。
纤细的腰身被一把刀子划破，里面的脏器，黄的、红的脏器流淌一地，大肠宛若水一样从肚中的坑洞流出，缓缓推着地上的血液蔓延。
王超细细看了一下。
这具尸体的胸口，也就是心脏地方.
出现了一个坑洞。
对方的心脏消失！
不，不是消失，而是将心脏掏出后，又换了另一块肉
并且还有肺部，也是如此待遇，死者肺部和心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块血肉！
对方整个人瘫倒在血泊中，那双空洞的眸子注视着王超。
这一刻，万籁俱静，所有人都沉默，大脑一片空白，任谁都没想过开门后会被血腥味扑面。
不过王超现在没时间思考这个。
他抬起头，看着外面被吓瘫的青年。
又看着那面露惊骇，双腿哆嗦的老人。
王超沉思片刻，开口道：
“买保险吗？”
与此同时，正在缓缓行驶的许生停下了踩油门的脚，他听着耳边的声音，陷入沉思。
【叮，恭喜宿主触发新任务，本次任务为大型系列任务之一】
【新任务名为】
许生有点惆怅，他脑子里浮现出超子在戏台上插旗唱戏的画面，随后将车停靠在路边，默默看着面前的淡蓝色光幕。
【本次任务名为.】
【‘狼心狗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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