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鸢城最近有传言,说是城里面出现了妖怪。
安王家的随从和几个狐朋狗友在夜合节晚上一同出去喝花酒,半路上回来便被妖怪吃了魂魄,五个人吓死了一个,剩下四个疯了三个,还有一个吓得现在还在床上病着。
这还在床上躺着的人叫做孙志成,是张巡捕第三房小妾的堂弟,与那胡炙算是绣鸢城几大恶霸,这躺在床上浑浑噩噩不省人事了几日,家里人很是着急,也请了不少高人法师来招了几次的魂,可始终不见好转,孙家人实在没得办法,想起来白家药铺的白公子医术如神,便找人去请他瞧病。
白泽对那一晚上的事情记得不大清楚,且也不知那几个贼人叫什么名字,于是收拾了药箱便要出门。
乔羽飒哪里不明白这个中的始末,叫住白泽却又不知该怎么与他说。
白泽奇怪地瞧着她:“飒飒可是有事同我说?”
乔羽飒干咳了一声:“你可知那孙志成是怎么病的?”
“我还没去瞧他的症状,怎么会知道?”
白泽也觉得奇怪,这些日子,他也并未在城中感应道精怪的气息,而城中也并无其他人受害,怎么就会传出有妖怪的传言?
乔羽飒将那晚事告诉他,白泽还有些不信。
瞧着她犹豫道:“那几个人……是我吓的?”
乔羽飒点头:“所以你还是莫要去了,只怕那姓孙的见了你,这病更是好不了,指不定当窗便被吓死了。”
白泽抓抓头,有些迟疑:“若真是我的错,我更是要医好那个人了,我既已伤了他,又怎能置之不顾?”
白泽向来固执且单纯,乔羽飒也说不动他,想了想:“不然,你便带个面纱去,那孙志成见不到你的脸,大抵也不会害怕。”
白泽一想有理,果真便是带着面纱去了。
直到中午才回,乔羽飒正在绣一个踏雪寻梅的样子,准备给白泽做袖口用,却见白泽提着药箱回来,神色中隐隐有些阴沉。
乔羽飒放下绣绷迎上去:“这是怎么了,怎么的脸色这么不好。”
白泽放下药箱:“听说西南打仗了。”
当年白泽兄弟几个出事便是在西南,那边部族众多,势力杂乱,时不时的总是在边境扰乱一下安宁,大的战役没有,小战役却是不断的。
而且那边,便是郁婞的老窝。
乔羽飒听他语气有些凝重便知情况眼中,给他倒了盏茶道:“你可是听说了什么?”
年初之时便有西南势力蠢蠢欲动,朝廷得到探报,竟是有前朝余孽联合西南各部族势力反扑,原本朝中也是不甚在意的,但是在一次战役大败,且被占领两座城池之后,朝中才意识到战事严重。
西南多时丛林树木,又大高山丘陵,气候闷热潮湿,丛林之中毒虫猛兽防不胜防,那里部族又精通巫蛊之术,大熹军几乎是十战未有一胜,损失惨重。
在开战两月之后,圣上遣定国王爷尉迟骞出征,战事辛苦,定王爷麾下折戟几员大将,而他也在其中一战中身负重伤,朝中无良将,圣上为鼓舞士气,决定御驾亲征。
乔羽飒自来了这绣鸢城之后,便极少关心国家大事,白泽亦是,今日出门得了这一趟的消息,却是出乎乔羽飒的意料,且看他神色甚忧,便知消息定然不是如他所说只是战事吃紧,大抵还有别的缘故。
他既不说,她也不便多问。
心中却是隐约也猜出,这战事若是没有掺杂青丘郁婞等人,只怕也不会让他神色这般凝重。
西南离绣鸢城相去不远,这消息按理说应是早就传来,但绣鸢山丰水美,地利人足,此地之人极少受灾,从来安逸,似乎是战事,向来离此极远,但现在街头巷尾都在议论此次战事,怕是果真严峻了。
黄昏之时便有信使传信笺于白府之上,乔羽飒一眼便看出是乔家机密要件所用的信封,原本是欲接过的,那信使却将信笺送予白泽手上,退开一步恭声道:“老爷说了,此信必由白公子亲启。”
乔羽飒微微诧异,倒也不坚持,白泽见她不说话,便接过信笺打开,眉头一扬,吃惊道:“是乔大公子的来信。”
乔羽飒听说是大哥来信,倒是有些意外,暗卫之前来报,乔大公子自精神痊愈之后,身子便一直有些不大好,极少再管家中之事,全权交于乔宇骁,此次竟亲自来信,想来必是出了什么大事。
白泽将信看完,眉头一皱,乔羽飒正等着他将信交于她瞧上一瞧,却见白泽双手一搓,一团淡蓝色的火焰从他掌心升起,那信笺便化作一堆灰飞。
乔羽飒斜眼瞧他。
白泽见她神色不虞,微笑了一下:“不过是些小事,飒飒不必放在心上。”
乔羽飒冷哼一声:“若是小事,我大哥怎会亲自写信?你若不愿说,不说便是,何必诳我。”
说完转身便走。
白泽站在原地犹豫半晌,还是跟了过去。
乔羽飒一回房便拿出纸笔给大哥去信,刚写了几个字,便瞧见白泽在书房外面探头探脑,她也不管,待将信写好,让人送到鹰棚,白府中未曾养鹰,之前乔家往这边送信,却是捎过来一只小鹰的,此次给乔家去信,用小鹰更快些。
白泽蹭到她面前,眼巴巴地瞧着她:“飒飒你可是生气了?”
乔羽飒看了他一眼,眯眼冷笑道:“你不愿告诉我,我自然有办法问出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白泽默然。
此时竹敛敲门进来,神色有些慌张:“大娘子,三舅爷……三舅爷他……”
乔羽飒叹了口气,最近不知怎么的,三哥竟是愈发的荒唐,几天几夜不见人影不说,日日流连青楼,前几日还因为一个唱曲儿唱的极好的花娘和卢家的公子大打了一架,好在没将人打出什么来,要不然又是一番的是非。
乔羽飒见她神色吞吐,皱眉道:“可是又惹了什么事?”
竹敛不敢隐瞒:“三舅爷这两日在轻音坊待了几日……带回来一个姑娘……”
轻音坊是涑河上最大的一艘画舫,里面的姑娘个个色艺双全,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城里那些个家境优渥的才子们最爱去的地方,因着花费极高,所以那里的姑娘,赎金也是极高的。
花娘毕竟是花娘,说白了都是出来卖艺的,城中的人虽然有钱,但是人傻钱多的倒是真心不多,能掏钱给轻音坊的花娘们赎身的不是没有,倒真是不多。
白府只能算是富足,那么大的一笔赎金,却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掏出来的。
乔羽飒起身便走,竹敛在后面跟着,声音微细:“大娘子,那玉儿姑娘,是自赎的……”
乔羽飒身形顿了一顿,冷笑道:“乔三公子真是好本事,这前脚收进来一个环儿姑娘,后脚又进来一个玉儿姑娘,我看这白府也干脆干脆也挂个牌匾,该成楼子算了!”
果然见院子里面俏生生的站着一个穿着粉色衣服的姑娘,抱着琵琶站在院子中央,周围的家丁们窃窃私语,她却也不为所动,只低头站着,也不知在想什么。
乔羽飒从她身边走过去,那姑娘抬眼瞧了她一眼,也不曾说话,乔羽飒见她神色平静,只眉宇之间一股风尘气极重,一瞧便不是好相与的主儿。
看了竹敛一眼,朱颜会意,冲院子里看热闹的家丁喝到:“都不干活了么?怎的都有空在这里看热闹?”
家丁丫鬟们一哄都散了。
乔羽飒刚推开乔三的房门便闻到一股子酒气,这大白日的喝成这样,也不知三哥究竟是怎么想的。
乔三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连鞋袜都不曾脱下,乔羽飒走过去半晌才将他推醒。
乔三翻了个身,睡眼迷蒙地瞧着她:“飒飒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来哥哥的房间做什么……”
乔羽飒一把将他拽起来:“大晚上?哥哥你过糊涂了么?我问你,那玉儿姑娘是怎么回事?”
乔三打了个呵欠:“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是在她房中喝了几晚上的酒,听了几首小曲儿,谁知道她竟是就跟着我回来了,又不是我让她跟着我,又与我何干?”
乔羽飒气的咬牙切齿:“那你准备怎么安置?”
乔三又重重地倒在被褥之中,一脸的倦乏:“飒飒若是不喜欢,发卖了出去便好。”
从楼子里出来的姑娘,若是再发卖出去,指不定会落个什么下场,更别说这玉儿姑娘是自赎出来要跟着乔三的。
乔羽飒只恨不能将这个不争气的哥哥用棒子打出去,伸手便捏住他的耳朵又将他从床上拉了起来:“哥哥说的容易!玉儿姑娘都已经进了白府的门了,你这时候说发卖出去,姑娘日后可怎么活!”
乔三哎呦哎呦从床上起来,忙将她的手拿开,用力揉了揉耳朵,瞪眼道:“飒飒越来越没大没小,怎么和哥哥动起手来了!”
乔羽飒看着他只是冷笑。
乔三见这个觉是睡不好了,叹了口气坐起来,将被子抱在胸前道:“你以为我为何让你将那女子发卖出去?”
乔羽飒听得还有隐情在其中,便斜眼瞄他。
乔三冷笑:“那轻音坊,是安王的产业。”
历朝历代皇室子弟都是不允许从商,大熹虽然不将商人视作贱民,这商籍却也不是多高等的户籍,所以大多皇室子弟都是推个不要紧的人出来当做明面上的掌柜,自己躲在暗地里面数钱,这种事情历朝历代都有,特别是赌坊青楼此种地方,钱来得极快,又不是什么高尚的地方,后面总是要有个强硬的一点的靠山的。
乔羽飒心思在心中一转便明白了:“你说那玉儿,是安王来的?”
乔羽飒在宫中之时,也曾与安王少少的见过那么一两次,大多是在宫廷大宴之上,中间隔着不知多少的人,乔羽飒倒是不确定那个安王会不会认出她来。
安王向来有不轨之心,只是他行事十分隐蔽,尉迟烨从来也未抓住他的任何把柄,只得早早地将他打发到封地,乔羽飒身有苗刀,这传说中的凶刀可敌千军万马,而西南又战事初起,安王这个时候派人进入白府,如此种种,不得不让乔羽飒多想。
她心头一晃,似乎抓住了什么,却又一时吃不透,直到看见白泽从门外走进来才灵光一闪,明白刚刚想起的是什么了。
白泽瞧见她的眼神心头一跳,不知怎么的便想转身便走。
还没等转身,乔羽飒便在身后叫住了他:“白泽,你为何同意来绣鸢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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