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闭了闭眼,慢慢地站起身来,瞧着白泽的目光有些凄然:“白泽,其实你真是这世间最绝情之人,你我再遇,定然是你死我活,只是这最后一次好好谈天的机会,你都不愿给我。”
她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中满是愤恨:“你可知道,你越是这样,我便越是恨她,我便越是,不会让她好过!”
白泽也站起身来,那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也不知何时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肃杀。
“你若执意如此,他日相见,我定不会手软!”
青丘冷笑:“如此,你我日后相见,便各自不用手下留情。”
两人最终不欢而散。
白泽回到客栈之时夜色已经极深了。
这初春的气候,果真还是乍暖还寒。
嘲风推门进去的时候,白泽正盘腿坐在床上,一圈黑色的雾气绕着他的脸庞缓缓浮动,竟是将他的脸庞都遮住了。
听见门响便睁开了眼睛,一丝血红从他的眼中闪过,快的让嘲风几乎都捕捉不到。
嘲风瞧着他这般样子,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话到唇边却是说不出来了只开口问了一句:“你的伤势如何了?”
白泽伸腿从床上走了下来。
“已经好了大半,再半个月,就能痊愈了。”
他忽然胸口一震,一股烦闷便从心底翻涌而出,正想运气压住,却觉得心脉之处一阵剧痛,忍不住哇的一声便吐出了一口血。
嘲风大惊,上前扶住他:“你怎么了!”
白泽猛地抬头,一头乌发忽然散开,那插在发间的乌木发簪从头发上滑落了下来,落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一头乱发散下,嘲风见他眼神一阴,竟是生出几分狰狞之色来。
“尉迟烨,你找死!”
嘲风衣袂微动,只觉得眼前一花,白泽便不见了身影。
“喂!白泽!”
蒲牢也听到动静赶了过来,见自家哥哥正怔怔地站在原地,上前问道:“怎么了?”
嘲风抓抓头,有些疑惑:“我也不知道,只问他伤势如何了,怎么忽然就吐血了,这一晃眼的功夫,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蒲牢想了想,脸色一变:“不好,他定是是去宫里了!”
除了乔羽飒的事情,还能有什么事情能让白泽这般失态?
天边已经开始泛白光了,整个大熹宫一片寂静,宫门口值班的侍卫直挺挺地站在门口,只觉得眼前一花,似乎是一个人从身边掠了过去,还没等回头去瞧瞧怎么回事,便听到身边一声巨响,一个黑色的身影从门口高高弹起,落到了几米之外的地上。
“有刺客!”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侍卫们拔刀上前,也不管那黑色的身影是谁,几把明晃晃的长刀便砍了下去。
只觉得触感冷硬,仿佛是砍到一块铁石之上,虎口一震,几乎连长刀都要拿不住,其中几个功夫低微一点的侍卫,长刀已经脱手而出了。
白泽气血翻涌,好容易才忍住一口血没有喷出来。
他从地上一跃而起,冷冷的看着那紧闭的大门,站在原地没有动。
那些侍卫见果真是个陌生人,不由分说又提刀而上,几柄长刀向他砍来,只是这些个侍卫虽然功夫不错,又怎么能敌得过白泽,白泽只长袖一卷,只听叮叮当当几声,那几柄长刀便掉落在地,他又反手一推,几个侍卫便口吐鲜血向后飞起,狠狠地撞在宫门之上。
有几个摔得脊骨碎裂当场而亡,还有两个一时半会儿还未断气,倒在地上轻声呻吟着,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了。
巨大的宫门被撞出了一个大洞,白泽挥掌一推,一股极大的反力却从宫门处回了过来,他足尖一点,整个身子向后飞去卸力,若非如此,非要又受重伤不可。
“白泽!”
嘲风蒲牢兄弟两个匆匆赶来,一左一右地架住了他。
“这结界不是一时半会儿便能破解了的,你这样大闹,指不定会将谁闹出来,还是赶紧先回去得好。”
蒲牢咳嗽了两声,用力掐住他的手臂:“乔家自有安排,你且安心瞪着便是,这时候来,岂不是打草惊蛇么?”
白泽双眼血红,死死地瞪着大熹宫的方向。
“等?我还等得么?飒飒在宫中……”
他一咬牙,恨声道:“尉迟烨好大的胆子,他竟然敢……”
蒲牢忽然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条绳索,掌心一抓,便将白泽死死缚住。
白泽用力一挣,竟是半点也挣不开。
嘲风凝目一瞧,当即大惊:“阿四,你……”
那绳索白亮异常,在昏暗的天光中竟然自发亮光,又隐隐可见血色,白泽伤已大好,这修为倒是比之前还要高了许多,这一挣之下,竟是怎么也挣不开。
蒲牢咳嗽了两声,轻轻摇摇头:“先回去再说。”
嘲风手掌一翻,一手刀砍在白泽后颈上,那厮只哼了一声,便倒了下去。
这白色的绳索,竟是龙筋。
蒲牢当年在东海受魔鲸祸害,连龙筋都被抽了出来,他这么些年一直身体不好,便是当年伤了心脉,又内丹残破,他虽然修为将近全无,这龙筋却是比缚妖索还要厉害些的。
嘲风扛着人便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嘲风从来不手软,随便将人往床上一砸便怒气冲冲地看着蒲牢,这个中缘由,白泽定然是知道的,瞧着情形蒲牢也是知道的,偏生他一个人是傻的。
蒲牢又咳嗽了两声,脸色更是有些不好。
“饕餮是大帝怨气所化,我猜着,他那日定然是在白泽身上下了阴血,白泽的伤好地那么快,大抵也是阴血的缘故,”他叹了口气,“当年是白泽给姬轩辕送了神兵信符,饕餮自然是见不得他好的。”
“我是问,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蒲牢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他还没有阴血入心,只怕那个时候,他就不是白泽了。”
“可有破解之法?”
蒲牢犹豫了一下,想了想:“我也猜不准,大概,便是苗刀吧。”
一声长笑从窗外传来。
兄弟两个猛地回头,就见饕餮一身白衣,正坐在窗外的梨树上看着两人,手中的折扇一点一点的打着手心。
“一直听说蒲牢公子心思剔透,今日一见,果真是个玲珑得不得了的人呢。”
蒲牢脸上出现一种又是厌恶又是反感的神情,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饕餮朗笑一声,轻飘飘地从窗外跃了进来,自己在桌边坐下了,瞧了躺在床上的白泽一眼,嘴里啧啧的两声:“瑞兽果真是名不虚传,这么些时日了,居然还在硬撑着。”
转眼瞧见兄弟两个铁青的脸色,又是一声朗笑:“算算这世道,神兽也真是不多了,你我自家兄弟,何必这般神情。”
“谁同你这个孽畜是自家兄弟!”嘲风向来暴躁,听见这话几乎要蹦起来,“你是什么东西,敢与我们称兄道弟?!”
饕餮眨了眨眼,却也不生气:“嘲风公子总是这般暴躁,今日在下来,不过是为了告诉这阴血的解毒之法,若是嘲风公子不欢迎,在下这就回去了。”
嘲风一张脸涨的青紫,居然接不上话来了。
倒是蒲牢冷冷地开口了:“你若是愿意告知,我兄弟二人自是感激不尽,若是不愿说,我们也不勉强。”
饕餮啪的一声打开了扇子,悠闲地扇了两下。
“瑞兽修行了这么些年,修为这般深厚,岂是我能匹敌的,我打不过,却也总不想着让他好过,只能从别的地方想想办法了。”
“你无耻!”
饕餮似乎是从来不会生气,依旧笑眯眯地瞧着两人,“若是想破阴血,也不是没有办法,不过要我说,还是早些的好,若是晚了,只怕是谁都制不住他了。”
他又哈哈一笑:“说起来,他倒果真是与我家飒飒是一家人,他中的毒,自然是只有飒飒能解,”他用扇子捂住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眯眼瞧着他们,“只是白泽公子这几千年的修为,算是可惜了。”
“你无耻!”
便是蒲牢向来好脾气,这时候也动了怒,嘲风伸手一抓,一柄长枪便出现在掌心。
饕餮长笑着退后,整个人又轻飘飘地飘出了窗户。
“便是连你的霸王枪我都打不过,又如何敌得过白泽?自然是要避其锋芒的,我且提醒几位,还是早些处理他身上的阴血之事为好,若是晚了,只怕这世间,又要出一个祸害了。”
“饕餮!”
嘲风一口的钢牙几乎要咬碎。
长笑声渐渐远去,这饕餮修为不成,逃跑的功夫却是厉害的。
嘲风看了依旧躺在床上的白泽一眼,又转向蒲牢:“如今怎么办?”
蒲牢冷冷地站在原地,忽然一笑:“他若是真变成个祸害,且不说玄女,便是你我也容不得他,修为没了,总比死了好得多。”
“你的意思……”
蒲牢在心底喟叹了一声:“先等灼公子进宫看看情况再说吧,他进了宫,至少能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我们也好再做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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