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总是骄阳多情,乔羽飒在家呆了一月有余,心中直是烦闷,便缠了三哥带她出去,三哥倒也爽快,回了父亲便遣人去套了马车。
乔羽飒心中雀跃,这段日子一直在家中闲着,日日读书练字整个人都要发霉,头次出门,自然是心中欢喜。
曙安城是大熹国都,街道错落,热闹非凡,乔羽飒好奇,掀了帘子往外瞧着,一脸的欢欣,乔宇灼瞧见她这般样子不禁笑道:“妹妹可是有想去的地方？若是没有就同哥哥一道去碧湖上走一遭,今日象王在碧湖上开了个酒诗会,也又不少世家小姐过去,之前妹妹身子不爽利,这会儿大好了,也该结交几个手帕交了。”
乔羽飒闷闷的放下帘子:“我字又写不好,诗也不会做,舞又不通,哥哥带我去岂不是丢脸？”
“无妨无妨,”乔宇灼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面,“我乔家小妹便是半点才能都没有又何妨,妹妹温婉伶俐大家出身,犯不着去学那些个以色侍人的东西。”
转眼到了地方,乔宇灼先下了车,而后转身扶她出来,她脚心刚落地,便听到身边有女子惊呼:“是乔三少爷……乔三少爷！”
一阵香风飘过,便有精致的绣囊丢进了三哥怀中,其中一个差点砸中了她的脸。
大熹民风开放,若是女子遇见心仪男子,便会将自己亲手绣的绣囊丢给男子,男子若是接受,便会拆下绣囊的流苏系在折扇上转赠给女子,两人算是达成婚约,所以这丢绣囊的情景,倒也不少见。
只是从未见过这般光景。
七八个绣囊同时丢过来,三哥啪的打开折扇免得被砸到,倒是身边的乔芩手脚麻利地将散落在地的绣囊一一收起。
乔羽飒愣了愣,转眼看向三哥,只见他似笑非笑地瞧着四周,电眼乱放,很是享受这种待遇。
原来,这便是传说中的满楼红袖招啊！
在现代待久了,见过了各式各样或清纯或妩媚的尤物,对美人这种量产的物种倒也并不如何吃惊,远的不说,便是她和苏寒签约的那家公司,旗下的歌手颜值便是一个赛一个,再穿越到这里,这乔家大院中无论男女均是人中龙凤,就连院里伺候人的丫鬟仆从也都是眉清目秀,今天猛地一出来便遇上这前世追星的情景,让她还一下子没有适应过来。
侧头问了身边抿着嘴笑的翠儿:“三哥每次出门都是这样吗？”
“可不是么,三公子每次从外面回来都带回一大推的绣帕香囊,公子身边的丫鬟姐姐们从来没有用过府里绣娘的绣品,都是三公子赏的,想当初大公子和二公子成家只是,不知碎了多少国都小姐的芳心呢。”
乔羽飒心头忽然一阵晃荡,脑海中朦朦胧胧地出现一些片段,似乎是大哥成亲的前一晚,她摸索着跑到大哥的房间,抓着他的手,一笔一划地在他掌心一遍遍的划着大哥两个字。
“所以妹妹那些如此高龄还不成家的话以后就不要说了,哥哥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可不想伤了哪家姑娘的心。”
说到“高龄”二字之时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乔羽飒回过神来,连忙笑道:“哥哥可别放在心上,当时妹妹也就那么随便一说,哥哥随便一听便是。”
“咦？这不是乔三少爷？不是这段时间都在家中陪着乔四小姐吗,莫非这位便是……”
说话间一个男子大步跨了过来,这男子穿着一身青碧色长衫,墨发高高束起,面目阴柔,很有些前世那些高丽明星的味道。
“正是舍妹,”三哥随意的回了一揖,向她介绍道:“这是柳家二公子。”
乔羽飒连忙福身:“柳公子有礼。”
柳公子哈哈一笑:“我和乔三之间可没有那么多的虚礼,乔妹妹快别站在风口,一同上船去吧。”
湖面上停着三四搜画舫,乔羽飒随着三哥上了最大的一艘,里面已经来了不少的人,男宾在外,隔着一层纱帘的是女宾的内间,三哥不方便进去,便将她送到纱帘旁,细细嘱咐了翠儿好生照料她,便和那柳家公子走开了。
乔羽飒瞬间觉得无聊,让翠儿给她寻了个安静隐蔽的地方坐了下来。
她向来不大与人打交道,今天左不过出来瞧个热闹罢了,且这种酒诗会不过是借着风雅的口号给各位公子小姐们搭桥牵线的,自然不会有她的什么事。
隐约听见人议论:“刚刚那不是乔三公子？与他一起的是哪家的小姐？瞧着这么面生,可没听说过乔三公子与哪家的小姐走的近啊……”
乔羽飒开始头痛,果然,与三哥一起来参加这劳什子酒诗会便是个错误,人说树大招风花香招蝶,三哥便是招蝶的花儿,跟着他出来自然只能沦为炮灰。
正头痛着忽然听到一声惊喜的叫喊:“可是四姐姐么？”
循声望去,却是她那五妹乔羽陌带着六妹乔羽茵。
怎的这两个小丫头也出来了？
乔羽陌欢喜地拉着她的手:“早听说姐姐今日和三哥哥一同出来,若是知道姐姐也在这里,倒不如一起出门了。”
“四姐姐！四姐姐！”乔羽茵兴奋地叫嚷着,小脸上满是讨好之意,乔羽飒伸手笑着捏捏她苹果般可爱的脸颊:“茵茵今天也出来了,打扮地可真是漂亮。”
伸手抱了她坐在自己膝头,心底却是暗叹,才八岁大的孩子,便知道讨好迎逢,深宅大院,果然不是人待的地方。
乔羽陌瞧见她与乔羽茵亲昵,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好在这时歌舞已起,大家便扭头去看不再说话了。
一曲舞毕,只见一个身穿银灰色长袍的男子走了出来,四下里的人连忙起身行礼,那男子微笑着挥了挥手,朗声笑道:“今日有幸请到各位世兄,小王不甚荣幸,若是又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各位海涵。”
想必这便是三哥口中的象王了,只是隔着纱帘瞧不清楚,也不知长得什么模样。
当今有六个兄弟,大部分都被封地称王了,留在国都之中的也就只有象王,清王,安王三人,象王势薄,倒也没有什么野心,日日只知道饮酒作诗,还有个及其怪异的癖好就是给城中的公子小姐们做媒拉红线,隔三差五地便开个酒诗会赏花会真真的是个富贵王爷,清王与当今最是要好,是庙堂之上各方势力拉拢的对象,只是这位王爷从来都是性情古怪,开心了便是与江湖草莽也能坐在一个桌子上喝酒,不开心了便是当今召见也不会动身,左右是仗着皇恩,也是日复一日地在这曙安城中混着,只有安王,手中控着十万的禁卫军,又是当今太后亲妹妹,也是已过世的珍妃的亲子,最是受忌惮,只是不知为何还留在皇城之中。
这些乔羽飒也只略有耳闻,其中周转却是不甚清晰的,正思忖见象王已邀了众人去外间作诗,她便抱了乔羽茵下地,乔羽陌挽了她的手一同便出去了。
大熹民风开放,不是很注重什么男女大防,所以没有男女分船,同在一条画舫上也只是象征性地隔了纱帘,这会儿出了内室,便男女分东西而坐,她依旧是找了个角落坐了,两个妹妹分坐两侧。
乔羽茵年纪毕竟还小,见了糕点便爱不释手,吃的满脸都是,乔羽陌连忙伸手拍了她的手一下:“成何体统!”
乔羽茵呐呐地缩回了手,小脸上满是委屈,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瞧的乔羽飒心都软化了,于是连忙拿了玫瑰糕给她笑道:“无妨,茵茵年纪还小,她喜欢就给她,我乔家的姑娘做什么都没人敢说什么的。”
想想这段日子真是被三哥给同化了,说出来的话都如出一辙,不禁莞尔。
乔羽茵欢天喜地地接了谢了她,眼睛又滴溜溜的望向别的糕点,倒是乔羽陌愣了下,随即开口道:“想如何便如何的那是四姐,我们哪里有这个福气。”
乔羽飒不禁皱眉,在家中徐氏和她并不睦这谁都知道,平日里五妹见了她也只是表面做足功夫,今日怎的这般沉不住气？
随即也不理她,只哄了乔羽茵吃糕点。
有侍女上了笔墨纸砚,乔羽飒一愣,意识到这是要写诗了。
果然听那象王说道:“今日风和日丽,特请了各位世兄小姐来饮酒共聚,还望各位有了好词可不要吝啬。”
顿了顿又道:“不知各位可有好题？”
乔羽飒才识字一个多月,哪里就有那个能耐作诗了？忙推了纸砚给乔羽陌,笑道:“姐姐向来不通这个,还是妹妹来。”
乔羽陌脸上闪过欣喜之色:“多谢四姐。”
乔羽飒百无聊赖地听着各大才子才女们作诗赏词,就差没打呵欠了,倒是乔羽茵,见到乔宇灼之后很是兴奋,挥手向着他叫道:“三哥哥,三哥哥棒！”
乔宇灼听到回头向三人微微一笑,正准备开口,船身却猛地一晃。
惊呼身四起,乔羽飒连忙抱住六妹,探头望去,仿佛是船身撞到了什么东西。
那晃动却不曾停下,且有越来越剧烈的趋势,甲板之上一片尖叫声,夹杂着哗啦啦的声音,似乎是还有人落水了。
乔羽飒抱紧了六妹转头望去,只见画舫的东侧已经混乱一片,隐隐听到有人大喊落水。
画舫已经离开岸边,一时倒也靠不了岸,她瞧见有人落水不禁有些着急,让乔羽陌看好妹妹,踏着摇晃的甲板想去看看是否有人下去救人,还没走两步便被人拉住了手臂。
回头一看是三哥,他脸上早没有了平日里玩世不恭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肃杀之气:“走！”
乔羽飒大急:“哥哥,有人落水。”
乔宇灼伸手将她护在怀中:“我知道,你先走,”停了一下才低声在她耳边说道:“有妖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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