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惬意的日子总是格外易度,时光弹指而过,转眼便来到了六月底。
慕锦月心事暂了,便一心闷在听竹苑中闭门不出、研究可以医治楚凌远之法,或是前去雅阁与素问师傅一起讨论钻研,倒是享受了一段极为难得的平静日子。
且楚凌夜近日将赤焰送来了听竹苑,更是让思念赤焰多时的慕锦月喜出望外。
自上次赤焰被楚凌夜带回后,各种烦心之事可谓是接踵而至,慕锦月与楚凌夜便均是疲于应对,的确是无暇顾及小白与赤焰。
自上次赤焰在听竹苑中险些被人发现后,楚凌夜担忧若是赤焰再留在听竹苑中,若是被有心之人发现会使得慕锦月的处境更为艰难,便再也不同意带赤焰前来。
此番是因赤焰与小白多日不见,难耐思念之下竟是茶饭不思,甚至害了病,楚凌夜无法,便只能命十一暗中将赤焰送至了听竹苑中来。
慕锦月那日乍一见赤焰神色恹恹的模样,毛色也不如曾经那般富有光泽,一时不由得心疼不已,忙对着赤焰一番道歉之后,命人将小白带了来。
而原本精神不佳的赤焰看到小白,立时便是精神百倍的模样,轻盈地自慕锦月的怀中跳了下来,而后奔至小白的身前,不断地轻声哼着,用小脑袋去蹭小白的脑袋。
小白也是许久未曾见到赤焰,此刻也是极为欢喜地回应着赤焰,不断用头去蹭着赤焰火红色的皮毛。
慕锦月见两只小狐狸如此模样心内便是一软,瞬时便决定将赤焰留在听竹苑中,再也不要将赤焰与小白分开。
如今的听竹苑极为宁静,并无居心叵测之人,且赵氏与慕秋霜更是不会上门,想来也不至于会出什么乱子。
左右还有几日便是大婚之日,届时她将两只狐狸一并带至镇南侯府上便是。
而这几日最让慕锦月喜悦的,便是收到了慕候的家信,得知了慕候即将回京的消息。
慕候离京当日便曾说过,定会回京参加慕锦月的大婚之礼,慕锦月自然相信慕候绝不会食言,大婚之日前慕候定然会回到京城,但乍然收到了慕候的家书,她仍是难忍激动。
在她的心中,的确是从始至终均将慕候当做是她的父亲。
即便经过几次接触,慕锦月如今对永德帝已不似先前那般轻视鄙薄,但心里却从未将他视作她的父亲。
原本前段时日慕锦月对此很是心有愧疚,但近来却已是释然了。
左右今世她绝无可能认回她的身份,所以她心内对韦皇后与永德帝如何认为,都已不重要。
或许便只将他们二人视作高高在上的当今天子与皇后,是与她毫无瓜葛之人,便是最好的选择。
…
这日,慕锦月早早便起身,早膳之后收拾妥当便前往了雅阁。
近来楚凌远的状况每况愈下,即便是集素问师傅与慕锦月两人之力,也只能微微延缓他体内脏腑腐坏的速度。
而为了医治楚凌远,素问师傅与慕锦月可谓是倾注了全部心力。
慕锦月与素问师傅平日里各自研究,偶有所得之时便会约着见上一面,互相讨论想出的法子是否可行。
而今日便是慕锦月与素问师傅约定碰面之日。
前去雅阁的路上,慕锦月便是眉目黯然、郁郁不乐。
相较于刚刚回到京城之时,此时的楚凌远已是虚弱了许多,平日里大半的时间都待在屋子里,也再不能似那时忙前忙后为楚凌夜与她准备大婚之事。
好在他虽身子日渐衰弱,但却是精神尚佳,每每慕锦月等人前去探望之时,他却总是有力气及心思与她们开上几句玩笑。
而楚侯,此时也已是猜到了楚凌远的伤势状况。
虽然楚侯从没有开口询问过慕锦月及楚凌夜、或是十一十二他们任何人,楚凌远是否有性命之忧,但每每见慕锦月与素问师傅前去,楚侯却总是假作并不在意,但眼中却总有着掩饰不住的痛楚与期待,那般神色骗不得人,直看得慕锦月心痛不已。
慕锦月知道,知子莫若父,楚凌远近来日渐虚弱、再不复从前的潇洒风姿,那么睿智的楚侯又如何会猜不到他的伤势如何,此刻怕只是不想面对罢了。
也或许……是因为楚侯早便知道楚凌远是故意隐瞒于他,此番不忍揭穿于他,所以才故作不知。
待慕锦月心事重重地来到了雅阁,素问师傅与无怜、司勘几人都在。
“月儿来了!”待慕锦月进了门,无怜便是一脸笑意地对着慕锦月道。
“师傅,无怜姐姐,司公子。”
慕锦月对着素问师傅几人行了一礼,淡淡地笑着道。
“慕大姑娘来了!”司勘此刻也是笑意吟吟地对着慕锦月道。
不知是否是错觉,近来每每见到司勘,慕锦月总觉得他神色更甚以往,似乎愈加精神焕发。
“怜儿,慕大姑娘与素问师傅定然是要讨论救治阿远的法子了,我们留在这里也是添乱,不如我带你出去走走!”司勘才对慕锦月打过招呼,便转过头对着无怜一脸殷勤地道。
慕锦月听闻司勘此言忍不住便是一笑,而无怜则是瞬时面上一红。
“在师傅与月儿面前,你……”无怜面颊微红,本欲斥责司勘一番,但才开口却不知再如何说下去。
“好了,你们二人暂且先出去吧,左右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素问师傅此刻抚须看了无怜与司勘一眼,面目沉肃地沉声道。
“是,素问师傅!晚辈这便离开!”
司勘听闻素问师傅此言顿时面上一喜,立时上前一步拉住无怜,欲拉着她一同离开。
无怜被司勘拉住手臂,顿时面上又是一红,此刻极为利落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臂,又对着素问师傅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独自走了出去。
“怜儿……晚辈告辞!”
司勘见无怜独自离开,忙也是对着素问师傅恭敬行了一礼,而后便快步追了出去。
慕锦月看着无怜与司勘二人离去,瞬间便是一阵恍惚之感。
她活了两世,与无怜做了两世的知己好友,但却从未见过无怜似今日这般含羞带怯的姿态。
此刻的无怜丝毫没有日月阁罗刹的影子,也不似从前那般妩媚浅笑却形容疏离,真真便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
“无怜这丫头,从前受了太多的苦,司勘这小子……倒是很适合她。”
素问师傅也是看着无怜与司勘离去的背影,淡淡开口道。
“锦月与师傅所见相同,司公子虽然个性张扬,但的确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可靠之人。”慕锦月也是认真地道。
“锦月也希望,无怜姐姐之前的苦难均已到此为止,日后可以幸福无忧。”
素问师傅闻言一时并未言语,但心内却深以为然。
原本素问师傅刚刚识得司勘之时,对他是极为不喜的。
在素问师傅看来,司勘个性轻浮张扬,缺乏沉稳干练的气度,绝非是个稳妥之人。
且司勘身为昌乐盟的少盟主,想必是自幼被无数人呵护着长大,从未经历过什么真正的挫折,只怕此番对无怜也仅是觉得一时新鲜罢了,难以托付终身,更何谈给无怜幸福。
而后他便听无怜说,司勘也是早便独身一人闯荡江湖,并未依靠昌乐盟的势力过惬意顺心的日子。
且经过协助慕锦月反击长平公主收买的那群匪徒之事,从司勘收服那两个山匪的手段,便可知司勘虽然个性张扬,但却为人果决、行事缜密,并非是个意气用事之人。
最为重要的,便是素问师傅得知,无怜已是对司勘全然坦白了她旧日之事。
司勘得知了无怜最为介意的过去,全无半点嫌弃之意不说,反倒对无怜旧日所受之苦心疼不已,且这几日司勘对无怜的殷勤与在意他也是亲眼所见,这才逐渐放下了心。
如今这世上,没有人会比他更希望无怜可以幸福无忧。
也只有无怜幸福无忧、一世安稳,素问师傅才认为他兑现了对无双的承诺,才能对得起无双与她双亲的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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