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儿!你……”
赵氏看着慕秋霜这番冥顽不灵的模样,直气得浑身发抖,一时竟无言以对。
“夫人,二小姐,您们都先不要激动。”吴嬷嬷见此忙出声劝慰道。
“二小姐,您现在身子弱,千万不要动气。您先好好休息,待您身体好些了,夫人和我再来看您。”
吴嬷嬷说完,对着慕秋霜福身行了一礼,而后便扶住仍自气愤不已的赵氏,半是搀扶半是强迫地将她拉了出去。
慕秋霜并未言语,冷冷地看着吴嬷嬷拉着赵氏走了出去。
整个侯府,此刻已没有人真的在意她,与她一条心。
没关系,只要等雍王殿下收到了信,上门提亲,届时一切都将不同。
她用手覆住小腹,心内不由得暗暗发誓。
谁都别想害雍王殿下与我的孩子!
…
待会到了春晖园,吴嬷嬷便屏退了左右,扶着步履踉跄的赵氏坐靠在了软榻之上。
“吴嬷嬷,这该……该如何是好……”赵氏靠着软榻,浑身便像脱力了一般,喃喃地道。
“夫人,您别急,总归是会有办法的。”吴嬷嬷低声劝慰道。
“办法,什么办法……”赵氏眼眶微红,目光空洞地道:“霜儿她此时竟还如此……执迷不悟,还惦记着雍王,妄想雍王会来娶她,不肯拿掉这孽种,有什么办法……”
“霜儿她……她怎么如此糊涂啊!她为何不明白,以她的相貌才情,以雍王的品行,又怎会真的娶她为正妃……”
“若是雍王真的倾心于她,又怎么会这般不明不白地要了她的身子,却迟迟不上门提亲……”
话音未落,赵氏的泪水便落了下来。
即便赵氏关心则乱,即便因慕候的专宠,侯府并无寻常世家常见的后宅算计与阴谋,但作为侯府的当家主母,国子监祭酒赵宏大人的嫡女,她又怎么会真的天真如斯,全无心计与判断。
雍王素来眼高于顶且流连花丛、用情不专,即便是她们这些世家妇人也是有所耳闻,京中坊间关于雍王的流言蜚语从未断过,可直至今日,也未见哪个女子真的成为雍王妃。
他这般轻贱霜儿,显然是除了利用于她达成倾覆威远侯府的目的之外,顺便将她当做了猎艳的目标。
“若是侯爷发现了霜儿怀有身孕,只怕……只怕……”
赵氏不敢再想下去。
慕候向来极为看重门风名声,若是知道慕秋霜竟怀了雍王的孩子,只怕家法之下,真的会要了慕秋霜的命。
“夫人,您先别急。”吴嬷嬷此刻缓声安慰道。
“二小姐年纪小,又受了雍王的蛊惑,此时看不清雍王的真面目也正常,二小姐日后总归能明白的。”
“二小姐不愿意拿掉这孩子,我们……想办法,替二小姐拿掉便是了。”
赵氏听闻吴嬷嬷此言,立时便是一愣。
“嬷嬷,你是说……”
“夫人,既然二小姐不愿意……那么我们便找个可靠的人,开一副药,强行让二小姐喝下去便是。”吴嬷嬷此刻郑重地道。
“左右堕胎药方并不难得,届时二小姐即便不愿意,但木已成舟,也是没办法的。”
赵氏听闻了吴嬷嬷此言,先是一愣,半晌之后面色一冷,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
“就按嬷嬷说的办。”
赵氏此刻紧紧揪着帕子,声音微颤地道:“这事一定要隐秘,确保万无一失,千万……千万不可让侯爷知道……”
“奴婢明白。”吴嬷嬷略点了点头道。
“只是……”吴嬷嬷看着赵氏的面色,欲言又止。
“夫人,我们为二小姐强行堕胎,若是没有郎中在旁,总归是心中难安的。”
“届时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只怕……只怕会损伤二小姐身体啊……”
吴嬷嬷说到此处顿了顿,而后继续道:“为保万无一失,还是需要个懂得医术之人在旁协助才行啊。”
赵氏听闻此言,也是面色一紧。
“我何尝不知此举凶险,可是……可是哪里去找全然信得过,且绝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的郎中呢……”赵氏喃喃地道。
“夫人,您忘了,大小姐……是懂医术的……”吴嬷嬷此刻轻声道。
赵氏听闻吴嬷嬷此言,立时身形一凝,双手也是忍不住蓦地握紧。
赵氏面色变幻不定,似乎很是挣扎。半晌之后才缓声道:“不必,你……自去准备即可。”
“届时……我会让母亲派个有经验的嬷嬷过来。”
吴嬷嬷听闻赵氏此言,只能无奈地一叹,福身道:“是,夫人。”
…
四月二十九,盛安城,北市街。
卯时刚过,街上行人寥寥,便已有小贩挑着担子沿街叫卖,卖早点的摊子也纷纷在街边支了起来。
此时京戍卫的一小队人马恰好巡逻到北市街,街上的行人小贩等纷纷退让开来。
“救命,救命啊!”
就在此时,在京戍卫人马的前方不远处,一名衣不蔽体的少女正跌跌撞撞地冲着京戍卫众人跑了过来。
“吁!”带队的统领勒停了胯下马匹,蹙眉看着已扑倒在近前的少女。
“站住!你是何人!”带队统领身旁的一护卫此时也是勒停马匹,指着地上的女子沉声道。
女子髻发散乱,只着了一件轻薄的纱衣,几乎是衣不蔽体,露在纱衣外面的肌肤满是片片青紫之色。
“大人,救命……救救我……”女子跪倒在地,面带泪痕地看着马上的统领哭求道。
此时街边的百姓已是关注到了此处的状况,均是远远地围了上来,好奇地看着这女子指指点点。
带队的统领见此立时翻身下马,将身后墨色的披风解下披在了女子的身上。
“姑娘是何人?为何拦马求救?”带队的统领看着女子沉声道。
“大人,救救我……我被人囚禁在一隐蔽之处,已是……已是很久……”少女满面泪痕,用披风紧紧地裹住身子哭诉道。
带队的统领闻言,立时面色一沉。
“大人,那院子里,不只是我一人被囚禁,求大人快些去救救她们……”
“姑娘可还记得来路?”带队的统领看着这女子道。
“我……我刚刚趁看守不备,逃了出来,此刻……还记得路,可以带大人前去。”女子此刻擦了擦面上的泪水,面色坚定地道。
“好,请姑娘带路。”
这护卫统领见女子几乎摇摇欲坠无法行走,便道了一声“得罪了”,而后将女子抱起放在了马上。
带队统领翻身上马,而后一扬马鞭,带着身后的京戍卫小队向着女子所指的方向奔驰而去。
此刻方才围观的百姓见京戍卫的人将女子带走,不由得纷纷议论了起来。
“怎么回事?这女子是怎么了?”
“我方才听着,这女子说是被人囚禁了,这就要带了京戍卫的大人们前去救人呢!”
“还有这事?这可是京城,什么人敢如此大胆啊!”
“不清楚,跟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就是,走,去看看!”
围观的众人议论完毕,纷纷小跑着跟着前方京戍卫的人马而去。
待众人遥遥追着京戍卫的人马绕过几处街道,终于来到近前之时,便见京戍卫的人马已停了下来。
此刻京戍卫的二十几名护卫均是刀已出鞘,神色肃然地围在了一处宅子门口。
“就是这里了吗?”一个一路跑着跟过来的男子气喘吁吁地道。
“想来就是了,这京戍卫的大人们不是都围在这里。”
“这宅子是何人府上?倒是从来没见有人出入,便是这宅子囚禁了方才的女子吗?”
此时带队的京戍卫统领也已下了马,护着那女子立在了这宅子门前。
一名京戍卫的护卫上前叩门已是许久,却不见有人应答开门。
“里面的人听着,若是三声之后还不开门,本统领便破门而入。”那带队的统领见门久久不开,便沉声呵道。
这统领的话音刚落,这宅子的朱漆大门便“吱呀”一声打了开来。
“哟,这几位官爷,这是怎么了?”开门的男子做管家模样打扮,此时向外紧走了几步,满面堆笑地看着带队的统领道。
“大人,他……他就是这里管事的人,姐妹们平日里都是被他派人看着,防止我们逃跑……”
被带队统领护住的女子见了这管家不由得浑身一抖,而后向着带队统领的身后缩了缩,神色慌乱地颤声道。
这带队的统领闻言立时面色一冷,此时冷然看向那管家道:“得这位姑娘举报,本统领怀疑这宅子中暗中囚禁他人,特带队前来调查。”
却不想那管家闻言竟丝毫不慌,此刻对着这统领点头哈腰地道:“这位大人,误会,都是误会。”
“这处是兵部尚书徐安陌徐大人的私宅,偶尔待客用的,平日里大半时间都是空着的,怎么会有什么囚禁她人之举,定然是误会,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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