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淼淼,今天就来做个了断吧。”
“了断?我跟你之间要做什么了断?”余淼淼说着又是一道雷电劈下来,聂景珩揽着宋锦退到庙外空地上,不经意间被雷电扫到手臂,整个人浑身一颤,伤口处登时血流如注。
“余!淼!淼!”宋锦齿关紧咬,冰凉如雪的眼眸瞬间锁定余淼淼,凝出水流冲洗聂景珩手臂,另一只手倏然指向余淼淼。
察觉到不妙,余淼淼拔腿就跑,下一秒整个身体从脚下一直冻到脖子,整个人犹如一座透明精致的冰雕。
牙齿冷的颤动不止,这一刻余淼淼终于意识到她跟宋锦之间的天壤之别,也意识到宋锦真的动了杀心,冻得僵硬的脑子勉强转了转,“不,别杀我!阿锦姐姐我不该跟你作对,我不该害你,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宋锦打了个响指,余淼淼脖子上的寒冰开始往脸上蔓延,她不甚在意道:“你想说我们所在的是一个虚幻的书中世界?”
余淼淼猝然睁大眼睛,想问宋锦是怎么知道的,然而寒冰已经冻到了她的鼻子,她连呼吸都做不到。
“余淼淼,我曾经是真的拿你当妹妹的,但从你背叛我害死我的那一刻起,你这个人就不再值得我相信。”
宋锦望着她渐渐被寒冰覆盖的双眼,心湖平静的没有一丝涟漪。
在余淼淼惊恐的注视中,清脆的响指声响起,
她被冻僵的身体没有感觉到一丝痛苦,一点点碎成了齑粉。
远处传来马蹄声,三皇子的属下带着一大批禁军赶来,聂景珩遥遥冲赵虎使了个眼神,赵虎带着人隐入夜色,很快不见了踪影。
两日后,宫里传来消息,荣亲王意图谋反,证据确凿,押入天牢等候处斩,其余党羽也在搜查之列,然而皇帝已是油尽灯枯,后续事宜只能等待新帝处理。
临终之前,皇帝果然立三皇子为储,关键时刻早已被聂景珩买通的官员把辛霁和静妃原先身边那名侥幸逃生的丫鬟带了上来,并将辛霁虐杀多名女子以及三皇子实是成王之子当着群臣之面尽数禀明。
皇帝大怒,当场命三皇子和成王滴血验亲,事情发生得太急,三皇子和静妃成王根本没有察觉和准备,再加上那名丫鬟言之凿凿,皇帝急火攻心,吐血不止。
储君之位顺利落在四皇子头上。
皇帝大丧,天下缟素,宋锦和聂景珩在京城留了一个月,见证四皇子登基。
四皇子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推翻当年方家的冤案,他答应荣亲王,若是他将当年的事全数招来,可以开恩放过府中女眷和世子,将斩首改为流放。
事到如今,荣亲王知道自己走投无路,能留一点希望是一点,便将自己如何谋害方家尽数招了。
至此蒙在方家头上十六年的冤情总算扫清,再加上聂景珩对四皇子登基一事功劳巨大,新
皇特让人将对方家的老宅收拾修缮之后赐给他,原本就该是方家的侯爵之位也给了他。
除夕夜,宋锦和聂景珩、赵应赵虎在方家老宅用了年夜饭,将方家人的牌位供在了祠堂,角落里还有一个特殊的位置,是给赵青珩的。
席间三人说起幼年趣事,一个个又哭又笑,偌大的宅院清冷寂寥,除了他们之外再无旁人,但内室炭火烧的很足,暖烘烘的好像又有很多人陪着他们。
醉饮半宿,次日宋锦浑浑噩噩醒来已经快晌午,聂景珩正端着托盘进来,米粥香气一丝丝往鼻孔里钻。
昨天只顾伤感,饭菜没吃几口,宋锦肚子饿的直叫唤,一骨碌爬起来冲到桌边。
聂景珩放下托盘,将米粥和两样小菜摆好。
“好香啊,没想到赵应还有这手艺。”宋锦随意洗了脸漱了口,舀起一勺米粥送入口中,叫嚣的胃终于得到抚慰。
“是我做的。”聂景珩在她身旁坐下,脸上带着平和释然的浅笑,“我让赵应赵虎走了。”
“什么时候回来?”
“不回来了,大仇得报,他们也有自己想做的事,何必拘在我身边。”
宋锦伸向粥碗的动作一顿,心脏又泛起密密麻麻的酸疼,她放下勺子,走到聂景珩身后抱住他,“没关系,还有我在......聂景珩,等回到永阳咱们就成婚吧。”
聂景珩眼眶一热,反手将她拉进怀里,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温柔至极的在她唇
上印下一吻。
“好,成婚。”
正月初八,宋锦收到崔好云来信,方家被平反,崔好云又从崔知府那儿得知她与聂景珩的事,激动的恨不能立刻赶来京城,奈何贺瞻严防死守,绝不允许她长途奔波,崔好云只能无奈叹息,约宋锦府城见面。
于是原本打算直接回永阳的宋锦和聂景珩转道去了府城,见到了被贺瞻眼珠子一样护着的崔好云。
“你看他,只是有孕而已,况且还不显怀,我都说了用不着这样大惊小怪的,他非不听。”崔好云撅着嘴小声抱怨,眉眼间的开心却作不得假。
见她真心接受贺瞻,与他两心相依,宋锦自然为她开心。
两人凑在一处叽叽喳喳说了许久,崔好云有孕在身受不得累,哈欠频频,被贺瞻黑着脸拎了回去,出门前崔好云一个劲儿挥手:“阿锦,明天再见!”
宋锦笑眯眯点头,“好,明天见。”
从酒楼出来,天色还早,聂景珩牵着宋锦的手慢慢往回走,橙红晚霞披在二人肩头,衬得初春冷风都和煦了。
宋锦攀着他的胳膊,看着路边往来的人流,随口道:“聂景珩,不如咱们在府城买个小院子吧,算是个住处,省的老是麻烦好云。”
聂景珩眉眼温柔,像是化去了积年寒冰,“好,都听你的。”
宋锦高兴起来,走着走着看见卖糖葫芦的,拦住小贩要了两支,跟聂景珩一人一个边吃边走。
走到小院门口,门房
快步上前,“公子,姑娘,家中来了客人,说是找姑娘的,小人拦着不让进,那人说是宋姑娘父亲,硬是闯进去了,小人......”
“父亲?什么父亲?”宋锦一头雾水,抬脚进去院子,远远瞧见四个略有些熟悉的身影走来,其中一人脸上神情十分激动。
“阿锦!”
等人走近,宋锦忽然想起上次来府城在酒楼一闪而过的那家人,当时觉得有些眼熟,此刻再见忽然福至心灵,明白眼熟的感觉从何而来了。
“阿锦,我是你爹啊,当年赶考路上摔下山崖失去记忆,索性被你娘......”宋明信侧了侧身,露出身后牵着两个小童的妇人,“哦......索性被凤娘救下,前些日子才恢复记忆,本想回永阳,偶然打听到你在府城......”
宋锦睨着他脸上僵硬死板的笑,对他的话一个字也不信,悄悄打开水镜回溯到她回来之前,就听宋明信大放厥词,“她是我女儿,自然也是你女儿,你家遇上麻烦,她为何不帮?她最是孝顺,若是她敢不听我立刻回永阳休了她娘!”
凤娘冷哼一声,“她若是问你既然没死为何不回去又该如何?”
“那我就说我摔下山崖失忆,若非被你救下早就没命了。”
宋明信喋喋不休的解释,宋锦幽幽接话:“所以就来找我,想让我帮你这位姘头家的忙?如果我不帮你就休了我娘,因为我最是孝
顺?”
“呃......”宋明信一张还算儒雅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行了,少在这卖弄你那失忆的招数了,你成亲的事还有你的话我会据实告诉我娘,别想着以什么父女之情威胁我,你既然打听过我,应该知道我的本事,惹急了我我就把你干的事给你宣扬一遍,看你跟你这位姘头还怎么做人。”
宋锦翻了个白眼,扬声道:“来人,送客。”
那位凤娘丢了大脸,狠狠拧了宋明信一把,抱着两个孩子便走。
宋明信还想说什么,一转眼瞥见宋锦嘲弄的表情,登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灰溜溜跑走了。
“看什么?走了,聂景珩,你可不许学他,不然......”
“不然怎么?”聂景珩攥住她挥舞威胁的手,抵在唇上亲了一下,认真道:“不会,如果有那一天,你就杀了我,你知道的,我打不过你。”
一番话说的宋锦心底热乎乎的直冒泡,强忍着笑推他,“知道了知道了,说什么死不死的,走了,我让厨房买了牛乳和水果,给你做糕点吃。”
聂景珩顺着她的力道松开手,揽着她的肩往厨房走,“谢谢你,阿锦。”
“谢什么?”
“谢谢你爱我......”
宋锦失笑,“那我是不是也要谢谢你爱我?”
“不用。”
“为什么?”
“不告诉你......”
两人的背影被夕阳无限拉长,笑语渐渐隐入屋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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