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有了新的线索,焦震心情格外激动,干劲儿十足,不顾已到接近午时,马不停蹄的带着一众人马感到文府,路上顺带着接了一张文家发的求才榜。
在文府正门外,紫苏拎着药箱正等待着,见焦震的马车到来,急忙凑上前去,跟在柳静颐身后,悄悄说道:“姑娘,丹枫院有发现。”
柳静颐先是一愣,后反应过来低声道:“好,等我回去再说。”
焦震以特派大臣的身份,大涨起来的前来,将身份文书和求才榜一并交给护卫,文府的护卫不敢怠慢,匆忙进去通传。片刻后,文府的管家从门内出来,将焦震一行人引入府内。
焦震见到文柏寒时,他正神色凝重的坐在正堂的上首的檀木椅上,虽是正襟危坐,可眼中充满了焦虑与不安,神色中还带着些许的疲惫,手指轻轻的敲击着茶盏。
焦震一行人向其见礼后,他并未起身,只是从慢慢从茶桌上拿起求才榜,缓缓问道:“焦大人这是何意?”
焦震期期艾艾的说道:“回大人,下官偶然见到文家的求才榜,下官身边正好有一位医术高明的府医,或可解大人的心头之困。”
说着,焦震便回头指了指柳静颐道:“这位便是下官的府医。”
柳静颐压低声音拱手行礼:“小人见过文大人。”
文柏寒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脸上半张脸上戴着遮掩罩的小郎君,身量不高,年岁不大,身为男子,有些
过于的瘦弱,勉强能算的上男子。他心中叹气:想不到被圣人另眼看待的焦震,也来钻这个空子。
他不屑的问了一句:“既然是府医,那精通哪方面的病证?”
柳静颐知道文柏寒定然不信任自己,但她一双眸子炯炯有神,神色镇定:“回大人,小人善解毒。”
文柏寒一愣,怒道:“本官是要找大夫治病,而非找解毒之人。焦大人的好意,本官心领了。”
说着就下了逐客令。
“大人,医毒不分家,更何况,大人怎知您的女儿不是中毒?”
此言一出,文柏寒目光如同萃了毒,紧紧的盯着柳静颐,恶狠狠的问道:“既然如此,本官就让你去给我女儿诊治,若能治好,本官必有重谢,可若医不好,就别怪本官心狠手辣。”
柳静颐悠悠的说道:“文大人位高权重,大约这京城内的大夫都请了个遍,也看不出所以然,大人无奈之下,这才贴出了求医榜。”
“可大人也怕自己的女儿会落得如窦家女儿一样的下场,这才着急忙慌的请大夫,窦家女儿半年前得过癔症,一个月前,不治而愈,但紧接着便香消玉殒。”柳静颐顿了顿,丝毫不顾文柏寒吃人的眼神:“贵千金当下的情形,让文大人想到了窦家姑娘,所以文大人这才重金求医。”
“窦府半年前也是重金求医未果,所以文大人的酬劳,比窦府那五百两黄金足足多了一倍。
柳静颐声色
平静,丝毫不惧文柏寒的威压,这让文柏寒感到有些意外,这京城中的大小郎中,见到他多是卑躬屈膝的谄媚之色,哪怕是在京外请到的声称医术极高之人,见到他也是奴颜婢膝,丝毫无医者的底气。但眼前的这小子,却毫无胆怯之色,不免对他高看两眼。他扬声道:“不错,如果你能治好小女,本官酬劳一千两黄金。小子,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拿走这一千两。”
文柏寒与柳静颐之间不动声色的过招,看的焦震心惊肉跳,生怕一不小心,他们的计划就落空了。冬日寒凉,却不及他那浸入心底的寒意。他悄悄看了一眼身后的荆子言,见他神色如常,心下更是佩服。
只听柳静颐大方的说道:“那就请大人先让小人见见贵府千金。”
文柏寒亲自带着柳静颐去了后院,吩咐管家招待好焦震他们。焦震知道,此次柳静颐若得不到文柏寒的信任,他们的查案之路将又被封上一条。
他如坐针毡的等在正堂中,时不时的擦一擦额头上的汗水,寒冷冬日,焦震此刻却感受不到任何寒意。“大人,稍安勿躁,且耐心等待。”不同于焦震,荆子言则一脸放松,悠然自得的环视着正堂中的家具摆设。
柳静颐跟随文柏寒的脚步,来到后院文家二姑娘文婉悦的闺阁。踏进文婉悦的闺阁,柳静颐便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这闺阁里,有丝丝的万金散
的味道。
“果然……”虽然已经猜到结果,但当真正接触到这些肮脏时,她还是心中有所触动。
紫苏跟在柳静颐身后,帮她提着药箱。见到文婉悦时,她刚刚经历过一次锥心蚀骨的疼痛,额头上的红肿,是她用头猛烈撞击墙壁留下的,为了防止她自残,文柏寒找了五六个身强力壮的婆子看着她,就怕她再发生伤害自己的行为。
可这次,文婉悦太疼了,居然挣脱了这些婆子的桎梏,狠狠的撞到墙上,接着便晕了过去。醒来后的文婉悦,目光空洞,呆呆的坐在床上,整个人毫无生气,短短几天,已经形销骨立。
一旁的文夫人,在不住的流着眼泪。见文柏寒进来,文夫人福身一礼,便自顾抽噎起来:“老爷,悦儿的癔症又犯了,这可怎么办……一位老者在一旁给文婉悦把脉,却束手无策。”
“孙老,有劳您费心。”文柏寒彬彬有礼的朝老者行礼。
随后他郑重的给柳静颐介绍:“小子,这位便是名闻天下的名医孙时谦老先生……他都束手无策……”
“小子,听你的口气不小,本官今日就看你如何在孙老面前班门弄斧!”文柏寒语气轻蔑,他实在不信任柳静颐,可就连孙时谦都无奈的病证,除了放弃,别无他法。可他已经失去一个女儿,不想再失去第二个。
身为医者,柳静颐自然听过孙时谦的大名。柳静颐郑重拱手一拜:“晚辈
柳新见过孙老前辈。”
孙时谦倒未因为柳静颐年轻而轻待她,而是鼓励道:“小郎君年纪轻轻就出诊,果然是后生可畏,多见一些病例,对医术增进是有好处的。”
“无妨,无需顾及我在场。”孙时谦语气和善的说道。
柳静颐的心中趟过一股暖流,她点点头,上前给文婉悦把脉,然后轻声问了句:“文姑娘,您可是每三日就会感觉钻心蚀骨的疼痛,周身如同万只蚂蚁啃噬一般的痛苦?”
听到这句话,文婉悦埋在双腿之间的头缓缓的抬起来,眼中有了一丝亮光,突然双手紧紧的抓住柳静颐,问道:“大夫,对,就是每三日一次,痛不欲生,告诉我,我这是怎么了?”
柳静颐叹了口气:“文姑娘中毒了。”
听到柳静颐准确的说出了文婉悦的症状,文柏寒也是一愣,急急的问道:“真的是中毒?究竟是什么毒?这毒可能解?”
“此毒名为万金散,说是毒,不如说一种让人上瘾的药。这药有阵痛、止咳等效果,但亦能让人上瘾,尚无解药。”
此言一出,无论是文柏寒还是孙时谦,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孙时谦有些怀疑:“柳大夫为何如此确定就是此中毒素,此毒老朽从未听说过。”
“回前辈,晚辈是从一本上古医书上所悉,其所记载的症状描述与文姑娘的症状无二。且晚辈在豫州的提刑司府,见过一例此病患者,故而由此确定。
”
孙时谦捋了捋胡须由衷的赞叹道:“果然是后生可畏。老朽在京城的一草堂坐诊,万望柳大夫闲时赏光一聚。”
“哎呀,孙老这都什么时候了。”文柏寒有些恼怒,还是救小女要紧。“来人,把二姑娘平时所用的汤药药渣都取来。”文柏寒一声令下,语气微寒。“一定要查出下毒之人,把解药找出来。”
“大人,这毒并非下在药中,且这下毒之人也无解药。”
“什么!”文柏寒眼神犀利的看向柳静颐:“你的意思是我女儿没救了?”
“大人,此毒无解,不致命,但长期使用会至瘾症,一旦染上瘾症,要想缓解疼痛,就必须一直使用这万金散。”柳静颐声音凉凉的说道:“只是,这万金散极为昂贵,一钱万金。”
“你说什么!!!”
“所以,文家要想保住女儿,只要有足够的家底,可以保文姑娘无忧,若无足够的家底,文姑娘则容易被背后之人控制!”
“什么意思?背后之人?”文柏寒此时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表情极为恐怖。
柳静颐面不改色的说道:“大人,小人的意思是,这背后之人,就是用这万金散来达到控制文姑娘,甚至整个文氏的目的。”
“你怎么知道?”
“小人在豫州府,随大人办案,遇到过一起一模一样的案子。小人已经在尝试研制解药,但小人希望文姑娘能如实告诉小人,这段时日都接触过什么人,
若能找到这背后之人,或许能对研制解药有所帮助?为何能接触到这一钱万金的万金散?”
文婉悦听到柳静颐的问话,并未开口回答, 只是默默的哭泣。文柏寒见状,悬着的心终于死了,他知道自家女儿这是接触了不该接触的人,而文夫人更是直接扑倒文婉悦的身上,不住的扑打着:“悦儿,你快告诉你父亲,说你没有,都是那郎中污蔑你。”
文婉悦自始至终愣愣的坐在床上,面无表情,任由母亲厮打着她。孙时谦深知这豪门大院里的深浅,急忙说道:“大人,老朽草堂中还有事务,请大人允许老朽先行离开。”
他有些不理解柳静颐,向来高门大院中的事务,平民百姓少掺合,为何这柳大夫还要上赶着去探究!
文柏寒命人将孙时谦送出后,这才愤怒的朝文婉悦说道:“孽障,你自己做下的事情还不从实招来。”
文婉悦突然扑通一声跪在柳静颐面前:“大夫,若我说了,您真的有办法救我?”
柳静颐坚定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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