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先生,不知道您今天大驾光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我几乎是屏住呼吸地问,他今天这么劳师动众地来这里,其实我心里是有答案的。这样的戏码即使没有发生在我身上,可是我也不傻,我猜也能猜到是什么事。
“苏小姐,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他说话间,张阿姨给他的茶杯里续上了水,他端起茶杯,似乎一点也不嫌烫。
“还请老先生您明说！”我深吸一口气,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我只有易扬这么一个孙子,而我也老了！所以我们刘家的家业只能由他来承担！”他说着浅抿了一口茶水,“这些年来,我亲眼看着他在成长,他也越来越有担当大任的责任心！”
我只是笑了笑,是的,和他们说话是很累的,明明彼此都知道要说什么,可是还要拐弯抹角地绕来绕去。
“刘老先生,您还是有话直说吧！”经他这么闲扯几句,我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好！苏小姐,果然豪爽！那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他将杯子放在茶几上,“说,你要多少钱！”
我愣了下,可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是想用钱打发我走。
“您什么意思？”可是我还是要装一下,不然,他只会认为我看重的就是钱。
“一百万！对你这种小市民来说,并不是个小数字！你的底细我早就调查清楚了,说起来,我们还有些渊源,你的前夫……”他说着故意冷笑了一下,一个年近八十的老人,笑起来没有一丝慈祥之感,而是威严,阴冷,想想也是可怕的。
“他和我早就没有关系了！”我最不愿别人提起的便是我的过去,包括凌家的任何人。
“对,对！你们年轻人的婚姻观,确实和我们不同！茵茵当时看中了他,我是反对的,她执意要和他结婚！”他说着又呵呵笑了几声,提起外孙女,他的语气明显慈祥了几分,“毕竟只是个外孙女,她爱如何,就随她去吧！”
我似乎听出了他的意思,外孙女和孙子是不一样的,所以他对刘易扬肯定不是这样的态度。
“她毕竟是周家人,可是如果换成了易扬,这么儿戏的婚姻,我们刘家是绝对不会允许的！”他说着语气又变得阴冷起来,“苏小姐,你能听懂我的意思吧！”
“我能听懂！您的意思就是,不会同意我和刘易扬在一起,让我拿着这一百万离开他,对吗？”我微笑着问他。
他满意地笑了起来。
“所以苏小姐,是认为一百万少了？钱的问题,都好解决！”他说着看了一眼刚刚那个男人,“小梁！”
那个姓梁的,立刻将放在旁边的一个手提箱拿起来,打开了放在茶几上,一摞摞的人民币整齐地摆放在箱子里。
“这里,有两百万,如果不够,我可以给你支票！”
他果然是大方的,说起钱来,没有一点心疼的感觉。两百万对他而言不过是个小数字,可是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就是天文数字。
两百万,买我离开刘易扬,是不是我赚了？我冷笑一声,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样的感觉。
可能,是心痛吧。
“你笑什么？这么多钱,可以让你过个好生活了！对你来说,值了！”
我看着这个老先生,然后又扫了一眼那些人民币。
“刘老先生,其实您大可不必浪费这些钱！”我说着将手提箱合上,“我和刘易扬之间,就是玩玩而已！我们不可能有什么结果的！和婚姻没有任何关系！您完全多虑了！等什么时候,我们都玩腻了,自然就分开了！”
我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刀割了一般难受。
老先生听完直接呵呵地笑了两声。
“你这些话,以前也有人对我说过！”他说着看向那个姓梁的,“小梁,你还记得那个人吗？”
“董事长,我当然记得,那个人后来,病死了！”姓梁的说。
可是我心里却跟着一惊,他们为什么要在我面前提起这件事？什么意思？那个人是韩蕊吗？不管是谁,从他们口中说出来,我心里都觉得毛骨悚然。特别是姓梁的说那个人后来病死的时候,那种语气让我后背都跟着发凉。
“苏小姐,你们年轻人之间玩玩游戏是可以的,我并不反对,所以这么长时间来,我并没有干涉过你们！”老先生说着又喝了一口水,“但是那些都要发生在婚姻以外。我们刘谢两家一直交好,我也上了年纪了,所以现在很想看到在易扬这一辈,两家可以联姻！”
刘谢两家。
我的呼吸突然变的急促起来。他的意思很明显了,刘易扬还是要和谢珮妍结婚的。
“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影响他们！”我很肯定地说,可是我的声音却在颤抖。
“哦？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谢家的那个丫头没有什么心术,如果你执意不放手,这场联姻未必能顺利进行下去！”他说着将手提箱往我这边推了推。
我知道,他在强迫我收下这些钱,让我走。
那么一瞬间,我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画面:我断然拒绝了他,将手提箱扔在地上,告诉他,我有多爱刘易扬,我不可能离开他的。
可是,我的自尊心告诉我,不可以那么做。我拿什么和谢家比？他们所有人都告诉我,我根本就配不上刘易扬！即使短期里刘易扬会护着我,那么以后呢？还不是一样？他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可以不要,为什么要我？
“好！我答应你！”我说着起身,拿起手提箱,“拿着钱,从你们的视线里消失！”
这句话从我口中说出来时,我的眼眶模糊了,可是我知道,我不可以哭。
“好！苏小姐既然这么配合工作,我们刘家也不会亏待你！苏小姐只要今天出了这扇门,我刘青松向你保证,这辈子你都会衣食无忧！不单单是这两百万！”
他果然大方！所以让我现在就走是吗？
我强装出一丝笑意,然后转身离开。
“苏小姐……”张阿姨还想挽留我,可是她不敢。
我知道她不敢。
两百万的人民币拎在手里可真重啊！可是两百万买走我单薄的爱,我是不是赚了呢？
我自嘲地笑笑,然后眼泪便顺着脸颊滑落。
走出那扇铁门,我觉得自己的心都疼的无法呼吸。
好痛,真的好痛！
不是说好了不再爱他了吗？为什么此刻要离开时,我的心那么痛？他不值得,不值得！
我努力地告诉自己,可是我那倔强的心啊,依然痛的无处安放！
我顺着马路一直往前走,眼泪一路都在流。我不去管它,让它流吧！
“苏静！”
走了不知道多远,突然听见有人在叫我。
我定了定神,然后回过头去,马路对面的车子里,谢珮妍探出头来向我打招呼。她将车子停下来,然后下车朝我走过来。
已是正午时分,这条马路上一辆车子都没有。
看到她,我的心里更加难受了,为什么她姓谢？为什么那个幸运儿不是我呢？
我擦了擦眼泪,不想等下被她看到。
擦好眼泪,我便微笑着看向她。
正在这时,突然一辆车窜了出来,我来不及反应,那辆车像是失控一般向我猛烈地撞了过来！
我的意识突然间停止了,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连蓝天白云都失去了颜色！
一声巨响,我仿佛听见自己五脏六腑和骨肉都一起粉碎的声音！
等我缓缓地有了意识时,我趴在地上,眼前的一切都是陌生而灰暗的。
“苏静！苏静！”那个熟悉的人影在我眼前晃悠,她依稀在喊着我的名字。
我看着她朝我跑来,可是那段距离好远啊！我伸出手去想要抓住她,可是她怎么都跑不到我跟前来！
血液渐渐地将我的视线染红,好像我的整个身体都被撕碎了,而天空中慢慢地飘下了一张张的红艳艳的纸币,我知道,那是钱,是我出卖了自己的爱情换来的钱。
但是此刻,我什么都抓不住了,我只看见谢珮妍向我跑来。
突然一个男人冲出来,拉住了她,她在挣扎,在叫喊,我听不见她的声音,我只知道她在叫喊,她在哭,那个男人面容那么熟悉,可是我想不起来他是谁,我只知道我见过他。他不让她跑向我,将她硬生生地拉住。
谢珮妍！谢珮妍！
救命！救命！
我在心里默默地喊着,可是她的身影却离我越来越远,任凭我怎么喊,她都是听不见的！
她的身影最终在我视线里消失,将我流在这个红色的海洋里。
红色的雨将我包围了,血液慢慢地从我的身体里流出,那种温热的感觉,让我觉得温暖,可是我知道,我马上就要死了,马上就会远离找个纷扰的世界。我伸出的手也慢慢地失去了知觉,我缓缓地闭上眼睛,一种生命正从我身体里剥离的感觉,那种感觉,竟然那么轻盈,好像我会飞起来一样。原来死亡也不是那么可怕,我以为我的嘴角还会自嘲地笑笑的。
渐渐地,我不再有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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