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与绝望让我很快意识模糊起来,我的脑海渐渐地什么都没有了。
护士将我推进手术室时,我的意识突然清醒起来。白的发凉的灯悬挂在我的头顶,刺得我眼花。我怎么会这样?我是要死了吗?身体的疼痛已经让我忘记去想发生了什么,要发生什么。
很快,麻醉剂再次将我的意识抽离,可是我怎么也不想闭上眼睛。
我不要,我不要死!我要活着!我要活着!
渐渐地,我的眼前放佛出现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什么都没有,除了我,什么都没有!
我怎么会在这里?
“刘易扬!刘易扬!”我脱口便喊出了他的名字!
可是他在哪里?
我用尽了力气去喊!
我的嗓子喊哑了,声音抽泣着,却怎么都找不到他!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上扎着吊针,输液瓶里的药水还剩下一点点。
我伸出手去,准备将输液器的开关关掉。
“醒了?”
我循声看去,是谭正杰。那么,他是一直坐在这里的是吗?
“医生说你已经度过危险期了!”他说着语气轻柔下来,“你现在很虚弱,需要休息!”
我没有说话,可是脑海里,昨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电影一般快速地回放了一遍。那么一瞬间,好像回放的是我短暂而单薄的一生。
孤苦而绝望。
眼泪在我眼中回旋着,可是我怎么都不能让眼泪掉下来,这一切,都是我的命,由不得别人,甚至也由不得我。
刘易扬,这个名字,在我昏迷的时间里,一直占据着我的意识。可是我多希望,从不曾认识过这个人!我多希望,我和他之间,从一开始就是一场交易,至少,钱契两清,互不相欠;至少,曲终人散,不带有一点遗憾!
“孩子……”我艰难地开口,终于强撑的意志在这个名词说出口之后彻底地崩塌了,眼泪刷地流出来。
孩子没有了!从我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从那白的发亮的灯光刺伤我的眼时,我就知道,孩子没有了!
那是属于我的孩子,可是现在,没有了!
“还会有的!你这么年轻,还会再有孩子的!”他说着在我床边坐下来,“苏静,会好起来的!”
我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悲伤,伸手抓过被子,掩面哭起来。
明明我早就打算打掉孩子的,为什么现在孩子没了,我却要这么伤心!我不该伤心!我不该伤心!可是我做不到啊!我的心就像是被人生生地割掉一般,那个位置,好痛!
明明我开始保护他了,明明我已经想要留下他了,他还是要离我而去?
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失去这个孩子!为什么!
我哭了很久很久,哭到眼泪将被角浸湿,然后才抽泣着停了下来。
“你要好好地把身体养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看着他,他疼惜的表情更是刺痛了我。这个时候,陪我在医院的人,竟然是他!
真是讽刺!刘易扬一心认为我是谭家安排在他身边的!谭家,说的就是谭正杰吧!
可是真可笑!谭正杰何曾有过这样的安排!即使有,他和刘易扬之间又有什么样的利益冲突要做出这样的安排?
不过是,刘易扬对我,从未动过心罢了!原来不爱一个人的时候,真的可以极尽所能地羞辱和伤害!
“谭先生,”张阿姨从外面推开门进来,“医生说血检的结果要明天下午才能拿到!”
她的语气哀伤而无奈,看到我,有意想将情绪掩藏起来。
“苏小姐,你醒了!”她说着提着东西到了我的病床前,“这是谭先生派人送过来的早餐,你快吃点吧!”
我没有看她拿的东西,因为我根本就没有食欲吃东西。她的眼圈黑而红,应该是昨天一晚上都在这里陪我吧!
我始终不想说一句话,眼睛看向天花板,白茫茫的,多像睡梦中,那个白茫茫的世界啊!
然后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白色会让人绝望。
因为,任凭我怎么呼唤,都始终不曾有一丝希望。
“苏小姐,你不要难过了!孩子还会有的!你要保重身体!”她来到我的床边,谭正杰将位置让给了她。
可是我不想再看她。她是刘易扬身边的人!对,她是刘易扬身边的人!
刘易扬!
这个三字再次出现在我脑海里时,像是一根毒刺,深深地扎在我心上!
痛,除了痛,我再感觉不到其他!
“苏小姐,你吃点东西吧!医生说你手术后身体非常的虚弱!”
“张阿姨,你先回去吧!这里我会安排人照顾她的!”
谭正杰是不是知道我不想看到她,所以要将她赶走?
“可是苏小姐现在身体这么虚弱,我怎么忍心把她丢在医院里!”张阿姨却不愿意走。
“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留下来照顾我!”我缓缓地开口,却不去看她。
她执意不过,谭正杰让人派了车过来接她离开。
病房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有意想让他出去。
他没有拒绝我,安静里出去了。
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我撑着床坐了起来,原来我的身体不像他们说的那么虚弱,至少可以坐起来,也许,可以下床吧!
输液的药水已经完全结束了,我刚刚将输液器关掉,护士便进来要给我换新的药水。
一定是谭正杰去找的护士,他是个细心的人,可是他终究是谭正杰。
那么刘易扬呢?他如果知道我的孩子没有了,是不是会,高兴?
是的,高兴!他会高兴的!
到底是我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我蜷缩着身体,将头深深地埋在膝盖上,没有眼泪了,只剩下抽泣着,颤抖着。
没有人知道,一朝一夕之间,我的人生像是走完了大半。一场梦醒来,我不再是少年,而是步履蹒跚、孤独无助的老人。
手机的震动声从床头柜上传来,我坐起来,拿过手机。竟然是,刘易扬?
他会给我打电话?
好像是个天大的笑话!他知不知道,过去的十几个小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是不是知道了我的事?所以,是张阿姨告诉他的?
然后他假惺惺地给我打个电话?
还是落井下石继续他孤高冷傲的嘲讽?
我将手机关机,世界立刻安静了下来。
几乎是这个电话让我清醒过来。如果张阿姨告诉了他我在哪里,他会不会过来?
不会的!他不可能会来!
可是我也不能留在这里!我不能让谭正杰待在我身边!
是的,我要离开这里!
我咳嗽了几声,然后重新躺好,果然,谭正杰就在病房门口,他闻声就推开门进来。
“你怎么样了,怎么会咳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焦急地问。
看着他如此紧张的样子,我的心里格外的难受,为什么,关心我的人会是他?
“我没事,只是……”我想不出来什么理由可以支开他,“我有点饿了!”
是的,我胡乱地编了理由,不知道可不可以将他支走,但是只能试一试。
“饿了?”他说着看了看张阿姨刚刚丢下来的早饭。
“我不想吃这个!”
“我马上让人去买,你想吃什么?”他显得有几分高兴。
我摇了摇头。
“我要你去买!别人给我的食物,我不放心!”我说着故意缩进被子里,“我好累,我想睡会儿!醒来的时候,也许你就回来了!”
我不管他有没有识破我的计划,可是只要我坚持,他就一定会去,我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但是直觉告诉我,他会去的。
“好,我马上去!你告诉我你要吃什么!”他果然还是妥协了。
为了不让我的计划听起来很假,所以我没有选择特别远的地方,而是折中找了市中心位置的一处早餐店。虽然我还没有注意到这是哪家医院,至少离市中心应该不会特别远。
“好,你先休息,我保证你睁开眼睛的时候,我会带着你喜欢吃的东西出现在你眼前!”
我背对着他,听着他的动静。
门被关上了,约莫过了两三分钟,我爬了起来。
他不在。
我将吊针拔掉,来不及换上自己的衣服,只好将自己的外套披上,然后拿起自己的钱包,便强撑着无力的身体打开病房的门出去。
“小姐,谭先生说了不能让你出来!”门口的护士看到我,立刻前来阻止我。
“我想出来透透气,躺在床上好难受!”我强装出自己恢复的很好的样子,“我马上就回去!”
“那你只能在外面待一会儿,马上就要进去!”她并没有勉强我。
我点点头,然后有意往电梯口那边挪步。
这个护士不是我的陪床护士,所以应该对我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也没有一刻不停地盯着我,所以我趁她不备,钻进了电梯里。
逃出医院大门的时候,我快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支撑着我走到这一步。也许,我不要命了吧,所以,我获得了极限力量。
司机将我送到何子沁家楼下时,我从车里出来,蓝白相间的病服裤子,已经染红了。
何子沁站在楼下看着我,眼泪突然流出来。
“你不要命了!”
“是的,我不要命了!”然后我无力地扑在她身上,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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