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冥眉宇紧蹙,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该如何反驳沈长宁的话。
的确,当初他答应娶沈婉柔,结果食了言。
容冥并非什么好脾气的人,但因着对沈婉柔的那份愧疚,每次在面对沈婉柔时,总是心软些。
而沈长宁不一样,像这种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人,容冥本就厌恶至极。如若今日之事,沈婉柔和沈长宁立场对换,他多半还是会选择保沈婉柔。
“被我戳中了?”沈长宁眼看容冥的神情,就知道自己没猜错,她冷笑道,“之前沈婉柔有没有装病,你没办法确定,可今日装晕,你明明都已经看出来,还是选择息事宁人,绝口不问。”
“怎么?现在拦我,是有这么一丝愧疚之心,打算把我留下跟我说两句好话?还是跟之前一样,打算用银子来堵我的嘴?”
容冥抿抿唇角,目光扫过沈长宁染了他鲜血的衣摆,淡淡地道,“近来本王因为公事,带了一批宫中侍卫回王府,你不想死,现在就出去试试。”
沈长宁脚步笃然僵住,她迟疑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这一身血出去,是有多想惹外面那些人注目?”容冥嗤笑一声,转身往前走,“如果传到皇上耳朵里,他再追查下来,发现本王被王妃行刺受伤,你觉得皇上会放过你?”
“把衣服换完再滚。”
这话的意思...是打算在皇上面前保她?沈长宁视线注视容冥的背影,眉宇间透着一丝狐疑之色,犹豫片刻,她还是跟上容冥的步履进到房间当中。
沈长宁还没来得及站稳,容冥直接抄起旁边的一套衣裳扔给了她,紧接着,容冥幽幽的声音响起。
“昨夜你身上的伤口开裂,衣裳都不能穿了,这是让你丫鬟从冷院替你取来几件换洗衣物,你去屏风后边穿,放心,你也没什么料,本王不稀罕看。”
这瘟神的嘴能不能别这么欠揍?沈长宁白眼一翻,拿着衣裳走向屏风。
换衣裳的间隙,沈长宁还顺便把脱臼的手腕给正了回去,疼的她险些没喊出声。
屏风外头倒是静悄悄的,容冥也没催促她。
只是等沈长宁出来的时候,恰好瞧见那男人坐在床榻旁,指尖掐住那根刺进皮肉里头的簪子猛的拔出。
顷刻间,鲜血如水一般流下。
看的沈长宁都是瞳孔一阵收缩,她急忙上前道,“你处理伤口都这么不要命的吗?”
她当时要对付容冥,簪子都是挑着容冥的穴道在扎,他这么直接取出来,是不要命了?
容冥就像没有感觉似的,低头从床底抽出一个药箱,面无表情地道,“从前本王受过的伤多了去了,本王心里有数,你自己走便好,不用理会本王。”
沈长宁一怔,她看容冥熟练地从药箱里面取出药跟纱布,一时间有些看不懂这个人。
容冥才刚刚及冠的年纪,就满身戾气,他的过往...又是怎么样的?
瞧见容冥正单手费劲地给自己上药,沈长宁忍不住撇撇嘴,夺过容冥手中的金疮药,“我手底下没个轻重,你最好别动!否则,伤口加重,别怪我!”
这狗男人这么对她,沈长宁巴不得他一命呜呼呢!但转念一想,这伤又确实是她造成的,容冥为了不让皇上给她发难,打算替她瞒下来。
容冥的情,沈长宁还是不想承,也承不起。
容冥微微一愣,低头间,沈长宁已经接过纱布开始替他包扎伤口,蹙眉道,“沈长宁,本王自己就...嘶!”
还没等他话出口,沈长宁手底下突然用力,疼的容冥俊逸的容颜一阵铁青,“你!”
“我什么我?再废话,我把你这条手臂给弄废!”沈长宁冷冷地说着,手底下的动作不停。
容冥捕捉到沈长宁那张布满寒意的脸,轻哼一声,没有再开口。倏尔,他眼底深处逐渐染上一抹惊讶。
沈长宁一个闺阁女子不但会扎穴位,连包扎的动作都如此利落?思及此,他更加确信了顾少卿的判断。
沈长宁身边,定然藏着医术极其高明的神医!如果能找到这名神医,那他的病是不是就...
“好了。”
“等等!”容冥此时满脑子都是那名神医的事情,这会儿注意到沈长宁起身正要离开,连忙拽住沈长宁的手腕要将她拉回来。
“啊!”沈长宁根本就没料到容冥会突然拽她,当下,脚步一个踉跄,整个人径自往后栽倒。
好在容冥反应迅速,掌心在沈长宁腰间揽过,把她带进怀里,低头道,“你没事吧?”
“没事个...”沈长宁想骂,谁知,她跟容冥恰好有这么一点身高差,抬首间,唇角刚好跟他相贴。
空气间顿时僵住,僵的可怕。
“唔!”沈长宁耳根子爬上一抹潮热,她反应过来后,连忙起身脱离容冥的怀抱,抬手毫不留情一巴掌拍在容冥的脸上,怒道,“占我便宜!”
容冥:“...”分明就是意外好吧?
“你以为本王想亲你吗?”容冥俊逸的容颜也是三条黑线拉下,“沈长宁,别忘记,当初你还费尽心思勾引本王!本王吻你,你应该偷着乐才对吧!”
“是!我乐,我乐死了!王爷,告辞!”
“喂!沈长宁!”容冥抬步去追,结果人刚走到门外,旁边一阵风掠过,弦歌出现在他门口边。
“王爷,探子来报,失窃的那批要运往中州的粮草,有下落了,就在帝京外北边一处山寨子里头。”弦歌话语间极其凝重,“睿王殿下前时进宫跟皇上提议,以王爷为首,带一批精兵到山寨中替中州夺回粮草。”
“皇上已经答应,如今就等王爷入宫接旨了。”
“容睿?他居然比本王的黑影卫消息还要灵通,还真是奇怪的很。”容冥双手交叠覆在背后,周身仿佛弥漫着一层阴寒和暴戾,“本王前脚得到消息,后脚他就迫不及待进宫,为的,不过就是抢占先机而已。”
弦歌一怔,他不可思议地道,“王爷的意思是...怀疑中州粮草失窃,跟睿王有关?”
“本王亲自审问过守粮草的侍卫,粮草失窃的前一日,容睿确实出现在粮仓附近。”容冥淡淡地道,“当年父皇把皇位传给皇上时,就属他意见最大,这么多年来,他对皇位,根本就还没死心。”
“中州粮草若无法按时送达,大批灾民定会因此丧命,从而把一切罪责都归咎于皇上。”容冥冷冷地道,“容睿只要待时机成熟,再把粮草放出来,民心必然顷刻转向,有民心维持,他容睿争夺皇位就多了一个很大的筹码。”
弦歌面色微变,“既然此事布局的就是睿王,那他引王爷您去剿匪,岂不是一个陷阱?”
“你以为皇上看不出来这是陷阱么?”容冥挥袖道,“但中州粮草牵系太多人的性命,就算是陷阱,本王也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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