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深，宫外跟宫内却是两副模样。
靠近宫墙之处，有不少百姓正在祈祷，他们双手合十，将灯笼放在脚边，嘴里面念念有词。
朱高煜知道，宫墙外面的人都是信了自己是“真龙天子”，才会来求。
可惜，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公子，这边。”
李芳到来，身后正是张玉等人。
“小人拜见公子。”一群人纷纷拱手。
“走吧。”
朱高煜幽幽一叹，不去看那些正在祈祷的百姓，自己又不是神仙，救不了所有人。
“陛下若是可怜他们，不妨让宫中御医出诊地方。”
张冰怡顺着朱高煜的目光看去，轻声说道：“生老病死，唯独病一事，陛下肯定能够帮上一点忙。”
朱高煜一愣：“李芳？御医监有多少人？我能抽掉多少人在宫外施药。”
“陛下，此乃是无底洞！”
李芳瞬间急了，他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张冰怡，又立马解释道：“我大明百姓何止千万，若是只救京师百姓，还能维持一二。即便如此，奴婢认为这一年便要花掉数百万两银子。”
“数百万？”
张冰怡也傻眼了，她只是顺着朱高煜的心思开口，却没想到施恩需要花如此多的银子。
一时间她却是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辩解，险些跪在地上。
好在出宫之前，她便听了李芳说得规矩，不能胡乱说话，更不能叩拜。
“数百万倒是小事。”
朱高煜看着灯火璀璨，看着阳光也好，灯火也罢，都照不了的黑暗：“我准备施恩，那便是施恩。御医多教导一些学生，多培养一些良医。”
“义诊所费无非御医，御医只需要轮流出诊，出诊有额外补助。单单是人员花费，一年也不过千两白银。”
“药材的话，从各地调集，到了京师出售，也按照平价，略微有些许利润便是。”
“这不能太低，太低的话，京师所有的医馆，药房，都会垮掉。狮子大开口的医馆垮了我不在乎，可并非人人都是恶人。”
“主子仁慈。”
李芳点头，他是认真思考可行性了，才会说得如此肯定：“如此一来，便是将御医监的规模扩大十倍，也能维持下去。若是做好了，更不用花费主子一文钱。”
张冰怡今天是认准了朱高煜，她紧紧跟随，在谈及大事的时候心中茫然，嘴边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但在大事之后，她却是能够插嘴，指着不远处的小店道：“主子，那是煤炉子？”
“正是。”
朱高煜微微一笑，并未多说。
可一边的直接李芳却是说道：“主子命重工打造蜂窝煤，煤炉子，奴婢一开始还不知道主子是想要做什么。后来蜂窝煤跟煤炉子更是没人要。”
“反倒是钱庄外面的茶水用了不少，直到主子开口，奴婢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这些小商小贩的煤炉子要么两孔，要么三孔，都是免费赠送。甚至一个蜂窝煤只要三文五钱。”
“也正是这些小商小贩用的多了，百姓方才知道煤炉子是什么，在这个冬天用上了煤炉子。”
“张姑娘您是不知道，前几日重工那边拿到了赏钱，一个个高兴的不知道成了什么样子。”
张冰怡美眸当中尽是光彩，往日她不知道这里面的变故，此刻听到却是心花怒放。
这样的男人，莫说是皇帝，便不是皇帝，放在何处也是要争抢一番。
大明什么都多，唯独好男人不多。
“主子难得出来逛逛，少说一些大事儿，跟着妾身看看吧。”
张冰怡的勇气让李芳皱眉，朱高煜倒是不在意，他笑笑道：“对，今日便是来看的。这头顶上的灯谜太多，猜了也于国于民无用，还不如看看民生琐碎。”
“主子仁义。”
张冰怡由衷称赞，却不知道朱高煜是不喜欢这些玩意儿，平素能推掉就推掉。
身为老朱家第三代人，附庸风雅总是得会一点的。
街巷当中人头攒动，便是一年也不会出现在城中的小老百姓也顺着人流移动，他们张望着城中美景，不加掩饰的兴奋着。
小女人一般的张冰怡也是如此，她时不时地看向朱高煜，也只是想要分享自己的快乐。
她一个小地方出来的人，见识自然比不过朱高煜，甚至连朱高煜身后跟着的太监都不如。
他们在京师许久，如此灯火璀璨，也不知道见了多少。
空气当中的火药味浓郁，城外空地不知道多少烟花爆炸被点燃，一朵朵穿云箭飞上天空，四下是待命的衙役。
他们小心提防着可能出现的火灾，对天空中炸裂的烟花，已经出城的大明皇帝，视而不见。
“大明竟然如此繁华！”
不知道多少人称赞，连带着朱高煜也开心起来。
他忘不了正在祈福的百姓，但自己能做的事情已经做了，是时候放松一下。
“大明也不是一直如此繁华。”
李芳再度开口，他始终带着笑容，在一个不远也不近的距离说道：“若非是当今圣上贤明，先是监国，又是登基为帝，不然哪有今天的好日子。”
“就是，若非是万岁爷，咱们也过不上好日子。”
数步之外的一个健硕的汉子闻言连连点头，他牵着女儿的手，笑道：“俺粗鄙，也知道陛下是圣君，好皇帝。这京师，好似不夜城，如此美景，俺啥都说不出口。”
“儿啊，咱们看完就走，趁着还早去宫墙外面向陛下磕一个头。”
“大可不必。”
朱高煜一听，连忙阻止。
“陛下仁慈，你们记在心中便是。你那一双儿女年岁也不大，好好读书，日后多为大明效力便是。夜深了，看完就回家睡觉。”
他阻拦，那汉子却是不听：“你这厮说得虽然不错，可俺无以为报，只能多磕几个。”
“那你去吧，早去早回。”
眼见拦不住，朱高煜更加哭笑不得。
“主子，该回去了。”
不多时，最后一朵烟花在空中绽放。
“行，张冰怡今夜侍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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