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伦心中想着,便不自觉地向王英看了一眼,但看着王英那双小眼睛,满是麻子的大饼子脸,外加两条小短腿,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恨不得立时上去给他一个大嘴巴,再一脚把他从马上踹下去。
想到此,王伦却又不禁暗骂自己太没出息,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女人,竟然有了要打自己兄弟的想法,但这想法一旦生出,便如同在脑子里生了根一般,再也挥之不去。
王伦用力地摇了摇头,更是不断地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色字头上一把刀,一定把持住自己,不要一错再错而铸成终身憾事。
但这色字又岂是说戒就能戒的,王伦不由在心中大喊,我太难了。
不过虽然因为王英与扈冰心的婚事让王伦又中了宋江的算计,也让王伦十分的闹心,但好在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唯一能让王伦聊以自慰的就是昨晚扈成已经明确表明了立场,扈成十分不齿宋江的为人,表示今后不论如何都会站在王伦一边,也算是让王伦又得了一大助力。
王伦在心中盘算着得失,但旁人又岂知王伦的心理活动,全都在为王英高兴,众人一路说说笑笑返回梁山。
王伦回到梁山,便依旧是辅助宋江忙于各种绿林盟内的事务,而宋江绿林总盟主之位已经大定,自然也是锐意图进,选贤任能,将梁山收拾得上下一心。
宋江又常与山上众头领言道,人生在世,当以忠
义为先,吾等虽然身在草莽,但时时不可忘却保国安民之心,更是多次提及早盼朝廷招安之意。
山上众人虽然各自出身不同,人等各色,但终是都以宋江为马首是瞻,宋江政令既出,也都只得遵照执行。
一日宋江在聚义厅内召集山上一众头领议事,便道这聚义厅三字太过江湖气息,难免让人会有聚众生事之嫌,遂决意将聚义厅改为了忠义堂。
宋江又命孟康督造了一支十丈高的旗杆,立于梁山顶峰之上,杆顶悬着一面杏黄大旗,上书“替天行道”四个大字。
替天行道的大旗在梁山竖起之后,宋江便又谓绿林梁山众人道,立此替天行道大旗,只意在召告四方,绿林梁山非是水洼草寇,只为彰显顺天爱民之正道,以安四方万民之心。
再者立此大旗于梁山山巅之上,也是为了上达圣心,让朝廷知晓我绿林好汉梁山英豪除暴安良,肃清昏佞的拳拳报国之心。
随即宋江又命郁保四率领八百长大高壮之士,组成大旗护卫队,专一守护替天行道大旗,若逢出征,便专职拱卫梁山军团帅字旗。
诸事繁多,时日匆匆,转眼已是四月,王伦与王英兄弟二人的娶亲之日已到,四方宾客也已纷纷到来,梁山之上再次喜气洋洋。
这日一早,王伦、王英两兄弟同时从小王庄出发,齐到花荣家中接亲,却是只因扈家庄路远,当日赶不回来,扈成便提前将
扈冰心送到了花荣家,以花荣家为娘家,让王英也到花荣家接亲。
而且今天的新娘却又多了一人,便是李青青,只因王伦答应给李青青一个名分,在征得母亲姚秀清同意后,王伦便决定在四月初十这日将李青青也娶了过门,自然也让李青青同样以花荣家为娘家,所以四月初十这一日之间,花荣家中便有三位新娘同时出嫁。
王伦、王英两兄弟并骑而行,率领伴郎团一路吹吹打打前去迎亲,王英兴致高涨,更是亲自吹响唢呐,唢呐声中尽是心满意足之情。
而当年与王英同在大辽铁血少年营的一众兄弟,也多有会吹奏唢呐的,此时自然都陪着王英起哄,千百支唢呐同时吹响,当真是响彻云霄,欢愉无限。
王伦兄弟二人在花家接了亲,便返回小王庄,又同时行了成婚大礼,再将三位新娘送入洞房,便出来答谢宾朋。
王伦两兄弟同时娶亲,是难得的喜事,小王庄内的流水席更是从黄昏之时一直开到深夜,人人皆是喝得大醉。
宋江亲自为王伦两兄弟主婚,也是高兴,不由喝得醉了,却忽地诗性大发,当即摇晃着起身,又登到高处,口诵了一词‘满江红’:
喜逢双庆,更佳酿今朝新醉。见碧水丹山,青芦玉竹。头上尽教添秋色,鬓边岂可无春桃。愿樽前长叙兄弟情,如金玉。
统豺虎,御边幅,号令明,军威肃。衷心愿,平虏保民安国
。日月常悬忠烈胆,风尘障却奸邪目。望天王降诏早招安,心方足。
宋江诵完,自觉甚是满意,便要让乐和谱了曲子,再唱了出来。
武松却忽地起身,冷声说道:“招安,招安,招的什么安,又见得哪个招安的有了善果。”
李逵也已是喝得大醉,立时跳将起来,瞪起一双牛眼,一脚将酒桌踢得粉碎,大声吼叫道:“招甚鸟安!”
宋江不由大怒,骂道:“这黑厮怎敢这般无礼,快来人,将这厮拖了出去,斩讫报来。”
吴用连忙在宋江耳边劝道:“总盟主,今日是王副总盟主大喜之日,不可动得刀兵。”
宋江恍然,连忙向王伦赔礼道:“伯仁贤弟莫怪,为兄酒后失言了。”
“无妨,无妨。”王伦连忙说道:“只是李逵兄弟是个莽撞的人,总盟主不必与他一般见识。”
吴用也道:“李逵粗鲁,一时冲撞,何必挂怀,还是众家兄弟尽此一乐为重。”
众人也都劝道:“李逵酒后发狂,请总盟主宽恕。”
宋江委身坐下,以手抚额,只道:“将这黑厮拖下去关了起来,今日再不许他喝酒。”
李逵一边向外走,一边尤自喊道:“要杀便杀,你要杀俺,俺没有半个不字,但俺就是不招安。”
宋江看着李逵出去,却忽地落下泪来,向武松说道:“兄弟,平日你最是明事理的一个,当年你我在柴进兄弟庄上初遇,也曾说过为国效力之事,那时
你还与我说到,要凭一身本事搏个出身,以报效朝廷,难道你都忘了不成?”
武松却别过脸去,沉声说道:“此一时,彼一时。”
鲁智深起身说道:“我等兄弟当中,多有官场行伍出身,但现在却又怎的都坐在这里,如今的朝野上下,满堂文武,多是奸邪之辈,便有忠义之士,也尽遭埋没。
当今那皇帝老儿又昏聩不明,只是偏听偏信,弄得朝堂之上乌烟瘴气,就好比我这身上的僧衣,如今已是染作黑色,又如何能再洗得白,现在说招安,就是再入那染缸,怕是连心都要染得黑了。”
鲁智深说完,满堂众人皆是黯然叹气,宋江却是垂下泪来,只拉着王伦的手,叹道:“盟里的一众兄弟当中,唯有伯仁你最是通达世理,胜过旁人,今日为兄便只将心事说于你听,为兄立主招安,绝非是为了我一人的功名利禄,荣华富贵,为兄是想要给绿林的数十万弟兄谋个出路。
我们绿林现在看着声势浩大,我们兄弟日日聚在一起也是开心快活,但此等生活却总是有始无终,没个出路,而且众家兄弟的头上也终日都会顶着土匪强盗的名号。
我等这一世也就算了,但我们的子孙却要因为我们而世世代代背负此等骂名,一日我们死了,又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于地下,将来后世的子孙想起我们,也定要指着牌位骂我们。
为兄要招安,不过是想为
兄弟们洗去这一身的污名,等日后边庭战事起了,我等只要一刀一枪杀退敌酋,为国建功,为民除暴,自然会感动圣心,为我等正名。
到了那时,兄弟们人人建功立业,封妻荫子,使后世子孙引以为傲,如此我们也可安心于地下,为兄这一片苦心怎的就无人知晓,为兄当真是做错了吗?”
宋江说着却是越发的伤心,已是涕泪横流,王伦只得劝道:“哥哥所言皆是至理名言,小弟深感赞同,只是兄弟们一时还未能转过这个弯来罢了。
等日后若真是招了安,兄弟们在哥哥的带领之下,能够功成名就,得享尊荣,到那时自然就会明白今日哥哥的一片苦心,现在我们只要慢慢劝导便是。”
宋江犹是喃喃自语,但却已是口齿不清,醉得沉了,王伦便命人将宋江扶了下去,安排房间休息,又让其他兄弟继续喝酒。
众人便岔开话题,聊些闲话,正说之间,却见朱贵匆匆进来,向王伦上报,说是南边有重要消息传来,王伦眉头一皱,让朱贵详细报来。
朱贵便道:“据军情处负责南路打探消息的兄弟来报,自从新年过后,江南讨逆大元帅童贯,便率领官军兵分四路与反贼方腊交战,竟是连战连捷。
先是东路江淮招讨使宗泽麾下大将岳飞战于太湖,大败方腊麾下大将曹成,阵斩曹成于湖底,曹成部将杨再兴率部投降岳飞,岳飞收得义军数万
众。”
王伦却忽地打断朱贵,问道:“岳飞几兄弟可曾有人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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