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一只鸡在说话,若是旁人看到定然都会感到惊讶。
李道玄他看着姚念春鬼魂痴呆的模样,也没有再理会他。
望着眼前的雄鸡,这心里的确是有千百种问题。
“你到底是谁?”李道玄问道。
“我是谁?这件事你不应该是知道的吗?”雄鸡笑道,它站在李道玄面前,那光鲜的羽毛好似丝绸一般,个头比寻常的雄鸡大上不少,显得格外雄壮。
“当真是叫钱伯文?”李道玄紧皱眉头问着。
“我便是钱伯文,也是你所知道的那人。”雄鸡道,“我是念春的表舅,只是如今变成了这幅样子罢。”
“是你?当真是表舅?你为何.为何会变成这样?”回过神来的姚念春听到雄鸡如此说,这下更是惊骇。
他没想到眼前这只雄鸡,竟然真的是跟随自己多年的表舅。
“这事情说来话长。”雄鸡叹息道,“若是说起来,还得从二十多年前说起。”
那一年钱伯文还是个俊秀的青年。
姚夫人还未嫁给姚老爷。
那时候的钱家,在扬州也算是大户人家,钱伯文家中已不是单单的不缺钱财,说家财万贯也毫不夸张。
他自幼便爱读书,吟诗作画样样皆会,常于扬州中开设文会,也多有人响应。
钱伯文和姚夫人自幼相识,算得上青梅竹马,若是无差错,姚夫人往后也会嫁到他家中,两家亲上加亲,在这个时期而言,也算是件圆满的美事。
钱伯文觉得日子便是如此过下去,直到后来太平军造反,在金陵立了太平天国。
而那头领洪秀全,便是四处抓来文人为他写颂词,钱博文自是在扬州有名气,更是逃不过这一遭,便是被太平军抓去,给那洪秀全写了天父颂词。
可却未曾料到,洪秀全听信妖人的话,说了某时某日出生的人若是做了祭品,定是会愉悦天父,招来神恩,到时候大业可成,大清可灭。
于是钱伯文就做了那个倒霉蛋,他被割掉舌头,被人弄坏双耳,最后关进监狱中,准备作为祭品。
后来那祭拜神的仪式却没有进行,太平天国便是在清军的围攻下四散崩塌。
钱伯文幸运逃了出来,隐居在扬州城之外。
这之后的事就是他遇到了姚念春,得知了姚夫人已嫁人的消息,爱屋及乌之下,钱伯文就将自己的所学皆传授给了姚念春,还帮他打理家业。
可谁知道天公不作美,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钱伯文和姚念春出差回来的路上,遭了匪徒,姚念春不慎丧命。
只有钱伯文还活着,并找到了姚念春的尸体。
“我带着念春落到一处破庙中,我和菩萨祈求念春能够活过来。未曾想到菩萨真的有了回应,授我办法能够救活念春。”雄鸡悠悠的说着。
“菩萨如何回应你?又与你说了什么办法?”李道玄盯着雄鸡,皱紧眉头问道。
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办法,能够死而复生的更是寥寥无几。
何况世上若是真的有神仙,那般苦难之人不救,却要来救于姚念春?
李道玄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那日我累了睡着,隐隐约约之中就有菩萨现身。菩萨告诉我,若是想救回念春,就得以命换命。只要有人心甘情愿的献出命来,念春就能活过来。”钱伯文说道。
“我知道这法子后就带着念春的尸骨回到了扬州,我见了姚老爷,与他说起了此事,姚老爷应了我的话,然后将念春的尸体埋在了后院中。”
“所以姚念春的尸体并非你一人埋的,姚老爷也知道?”李道玄明白过来,解了心中一些疑惑。
他还想着为什么姚念春的尸体能够无声无息的埋在后院,原来这其中还有姚老爷在,若是这样的话,那这事便是能说的通。
“这法子到底是個什么法子?”李道玄再问道。
“这法子说来也简单。”钱伯文迈着双爪走向姚念春,“若是想复活念春,就得寻到一个与念春有血缘之人。这人年岁不可太大,也不可太小。得需和念春一样,皆是男子。还要这人自己同意此事,心甘情愿的作为容器。”
“小道长应该听过一个词——桃代李僵。”
“桃代李僵?!”李道玄心中一惊,死死的看向钱伯文。
他自然是听过这个词,还是从九叔那里听来的,而用上这个词的人,就是那个被换了芯子的王家大少爷。
他只知王家大少爷这个名头,可那鸠占鹊巢之人叫啥他是不知道,莫非也是因为此法特异?
“是,只要这个作为器皿之人改成姚念春的名字。等年岁圆满,就能让念春取而代之,重新活在世上。”钱伯文淡淡的说道。
“伱们!你们竟然想让二郎来当这容器!!”钱伯文的话刚说完,浮在一旁的姚念春怒喝道。
他此时怒不可遏,哪怕如今化为鬼魂也依旧能够感受到他的气愤。
“我绝对不会同意此事,绝对不会!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二郎这样!绝不会!”
“唉。”钱伯文长叹一声,“我与姚老爷也是知道念春的性子,他若是知道此事定不会妥协,所以就请来了梅山法师,让念春忘却很多事。这样等到事成之时,他再醒来也就晚了。”
“原来如此,所以你不让我念姚念春这个名字也是有原因的?是怕惊醒了姚念春?”李道玄恍然问道。
“是。”钱伯文声音里带着无奈,“只是没想到多年的计划让你这小道士给破坏了,此事眼看就要成功,如今前功尽弃。唉,时也命也。”
“那么钱伯,你若是这样做,可想过念春的感受?他若是知道自己血亲被自己夺舍身体,他真的会开心的活在世上吗?这难道不比千刀万剐更为难受?”李道玄严厉问道。
“父母之言,念春岂能不听?若能重新活过来,我想他会明白我们的苦心。”钱伯文无动于衷的说着。
“放屁!”姚念春怒不可遏,“我哪怕是死,去了阴曹地府,遭了那十八层地狱,我也不会动二郎一根头发!当初我能让二郎活下去,我又怎么能再害他?我姚念春活的起,也死的起!”
“.”钱伯文无言,只能静静的看向姚念春。
李道玄不知道他此刻的心情,但多少也能明白一些事情。
或许在钱伯文看来,一个庶子的命怎么比得上姚念春这条命。
他是自己心爱的女人生下的孩子,也是他悉心教导的孩子。
若是用姚二郎的命换取姚念春的命,钱伯文会毫不犹豫选择牺牲掉姚二郎。
只是,姚念春并非是个傀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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