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循环往复的悲剧
蹲守在直播间里的观众听到安芝的话都惊呆了。
【妈妈早就死了这我倒是懂，这一家子都一副鬼样——但什么叫日期没有意义啊？】
【只有白天和黑夜之分……是指白天爸爸发癫，晚上妈妈发癫吗？这俩老鬼轮流上演全武行？】
游戏中。
妈妈始终沉默着，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就像刚才在房间里沉默的弟弟一样。
安芝微微叹了口气，想起了妈妈从下午开始就越来越“活跃”的表现，以及到了晚上彻底完成了蜕变，越发肯定心中的猜测。
“那个男人……”她不愿意将地上那坨肥肉堆积物称呼为爸爸。之前是迫不得已，现在游戏都快结束了，谁还要委屈自己？
“他在婚后稍有不顺就对你使用暴力，然而，因为你的儿子——也或许还有你自己没有工作，没有收入来源的原因，你一直在这段婚姻中处于忍耐的状态。”
安芝这几句话说的还算比较克制。虽然弟弟表现的很怕妈妈的样子，但是毕竟目前看来，妈妈也没对弟弟做过什么，搞不好还有一些母子之情——要她说这个小畜牲已经可以当垃圾丢了。
但是为了避免触动这位母亲的神经，她还是尽量克制住自己的用语，没有用一些不太美妙的词汇来形容弟弟，并将他的白眼狼行径简单概括了。
“但是，在二月份的时候，那个家伙失手把你给……”安芝喉咙一梗，怎么也说不出“活活打死”这四个字。
太残忍了。对于经受了漫长的暴力折磨，甚至还经历了可怕的死亡的妈妈来说，一定很不希望再重温那段记忆吧？
即使是恶鬼，生前也是人，也是会痛的。
安芝甚至有些后悔在妈妈面前揭开这一切了。
事实上，她也想过体贴一点，自己一个人默默推理。
但是，经过了和妈妈的这一天的相处，她是真的很好奇——
妈妈到底想要什么？
在这个比过家家还可笑的有爱的家里，她到底扮演着一个怎样的角色？有没有属于自己的思想？
但是不管怎么说，当着人家的面戳人家的肺管子，实在是有点欺负人……鬼。
安芝在心里狠狠地谴责了自己一顿，低头看着光屏上显示的进度条。
「主线任务，找出三口之家发生异变的原因（当前进度，20%）」
还不够。
但是接下来就全是纯推测了，算是她自己根据目前看到的情况编出来的一套能自圆其说的说法，也不知道能蒙对多少。
最正确的做法当然是在这个奇葩的家里再多待几天，多收集一些线索，好一一确认自己的推测。
但是安芝实在是忍不了了。
她不想在这个压抑的地方多待一天了，对血压不太友好，所以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半摆烂的态度。
她现在就一个想法：把所有的推测都说出来，能过就过，不能过就赶紧退游。
并且最好在退游之前，她能够在妈妈身上确定一些比较重要的事。
比如，她到底是不是张雯的姐姐？再比如，她对这个魔窟般的家又是怎样的感情？
也许答案会让她很生气，很失望，但是也没关系。这是她想知道的答案，愿意承担一切知道后的后果。
“在你死了之后，那个男人肯定没有得到相应的惩罚。你的儿子也许知道这件事，也许不知道，但他显然都不会有替妈妈讨回公道的想法——”
妈妈终于开口了，声音嘶哑到可怕：“你在说什么啊？什么死不死的？安安是被爸爸的样子吓到了吗？没事的，我们一家人还是会……”
“我一直在思考这个所谓的有爱的家到底是怎么形成的，它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个漏洞百出的伪劣品，但是又用一系列名为规则的力量勉强维系着。”
安芝感觉心口越发堵得难受。自从有了这个猜想之后，她每多看妈妈一眼，就会多感受到一分煎熬。
有同情，但也有怒其不争。
“所以，我想，这个奇奇怪怪的有爱的家，应该是在某种扭曲的意志的影响下形成的。以一系列规则为手段，强制构建一个幕后者眼中的有爱的家……”
「我们一家人一定会在月亮慈悲的注视下，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平时晚上妈妈都不让我出门，我好不容易有机会出去晒晒月亮，一不小心就晒得有点久了。”
……
安芝眼中涌动着晦涩的情绪。
“将你们一家三口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力量，最先污染了你，然后借由死而复生的你，最后污染了整个家，衍生出了那些规则，对吗？而那股力量的来源则是月……”
“别再说了！”妈妈脸色一变，直接丢下剔骨刀，冰凉的手瞬间捂住了安芝的嘴。
安芝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却惊讶地发现妈妈冰凉苍白的手指上没有任何血腥味，只有一点淡淡的香味。
在走神的那一刹那，安芝忽然感觉脊背一凉，仿佛有什么东西睁开了眼睛，从遥远的天幕中朝她投来注视。
妈妈将她按在自己的怀里，按得很紧，箍得有些难受。但她知道轻重缓急，没有发出声音。
那道目光在这里转了几圈，似乎没发现什么异常，就收回去了。
妈妈这才放开了安芝，但手臂还在轻微地发颤。
“不要说出那两个字。”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
安芝也有些惊魂未定。
她很少会有这种感觉，哪怕是面对再庞大的怪物，她也总是跃跃欲试的。
但是，刚才那道目光实在是让她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连敌人的形体都无法探明，只能被动地接受注视……恐惧源于未知在这一刻简直被发挥到了极致。
如果这就是叶小姐对boss压迫感的塑造，那安芝不得不承认，她已经成功了。
经过这一遭，“母女”之间的氛围缓和了不少。
妈妈似乎看出安芝今天是必须打破砂锅问到底了，轻叹一声，终于说出了有爱的家背后的真相。
“你说的没错。这里是一个在白天黑夜之间不断循环的鬼域。”
“每当到了白天，我的力量就会受到压制，那个贱人和他的儿子就会占据上风……”妈妈说起自己被压制的屈辱，却没有什么负面情绪，淡淡的，看上去像是早已被迫习惯。
“而等到了晚上，这里会变成我的主场——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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