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他的私宅,历王很少这么直接地上门来。
“请他到前厅吧。”沈行止有点厌烦,但是不能避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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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止见外了不是,本王在你这谈不上是客。”人未到,声音先至。
屋里的人纷纷跪倒相迎。
只有沈行止微微欠了个身,“王爷。”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历王心情很好的样子,上下打量他,“你这气色怎么还这么差?”随即一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奴才们低头不语地往外走,江宁有点犹豫,历王的那点小心思,他多少是知道一点的,自家老大的态度他清楚,“那个,我给王爷倒个茶。”江宁厚着脸皮准备混在这儿。
历王不悦地瞪了他一眼,“这用不着你,下去。”声音跟脸色已经很不悦了。
江宁求助地望向沈行止。
“去吧!”沈行止摆摆手,让他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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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就剩下了二人,安静的落针可闻。
“行止,没看出本王今日很高兴么。”
沈行止点点头,神色淡然地看着他,“王爷为何如此开怀呢。”
“行止明知故问。”历王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受,今天沈行止呈给他一份密报,原来自己与世无争的贤王大哥,藏着巨大的野心呢,私生子暗中勾结江湖势力,自己在朝堂博贤德美名,张口闭口为天下黎民,这样风光霁月的人物,也是会做腌臜事的,也是藏着不可言说的权力欲望的。
“王爷还是要对大殿下,早做预防。”沈行止目光如水,平静得一点起伏都没有。
“行止,你不开心吗?”厉王向前进了一步,眼睛一直盯着沈行止端茶的手。
沈行止的手很好看,洁白如瓷,骨节如玉,指尖不似健康人那样红润,有些苍白,这是早些年为了救他才落下的伤,让沈行止废了武功,一身病骨。
沈行止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也让他觉得这人对自己是不是有些别的感情。
有了这个念头,就像是在心里种了一颗种子,越想着越像真的。
沈行止有没有这种想法,不知道,反正厉王先陷进去了。
“当然,先提前恭喜王爷得偿所愿。”沈行止浅浅一笑,看得厉王心里像有个小爪子掏了他一把一样。
没忍住地把手伸了过去,握住了沈行止端杯子的手。
茶杯温热,沈行止的手冰冷一片,心里更是发寒。
他低头隐藏起阴鸷的眼神,在厉王看起来,就像低眉顺眼地默许了一样。
心里更是开怀不已,“行止啊!你放心,本王夙愿即将达成,一定不会忘了你的。”安抚性地拍拍沈行止的手,才不舍的松开。
他就喜欢这种强大的人臣服在他脚下的感觉,让人心生愉悦。
“王爷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沈行止不动声色地放下茶杯,把手收回衣袖里。
“当然是,等着我的好大哥,自掘坟墓了。”厉王冷笑一声。
沈行止也在心里冷笑一声,“王爷,不如推波助澜一把。”
“哦?行止有什么好计划?”沈行止聪明是肯定的,更重要的是跟他一条心,即使在他面前暴露他所有的不堪入目,这人还是坚定地站在自己这一边,太适合做自己暗中的一把刀了,就凭这一点,他也会在大功告成的那一日,给他一条活路。
况且这样的人,死了怪可惜的。权力跟美人都即将到手的兴奋感,让厉王看上去红光满面,好不得意。
人啊,穷途末路之前的疯狂才是最残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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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王从沈行止这走的时候,跟喝醉了一般,趾高气扬加春风满面,江宁在心里腹诽,也不知道他们老大又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了,但凡就着俩菜,也不至于成这样。
“统领?他这是抽身疯呢?”江宁进屋的时候,沈行止正在脸盆前,用力地搓洗被厉王摸过的那只手。
白皙的手背已经被搓得通红。
“大概是死到临头的幻想太美好了。”沈行止头都没抬,但江宁就是觉得他家老大现在的心情,有点糟糕。
“您,是打算对厉王?”江宁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沈行止余光扫了他一眼,又转回去盯着自己的手,“他的命还有用,去找人断了他的手,隐秘些。” 既然手欠,那就不用要了。
“得嘞!”江宁即刻吩咐人去办。
“回来,还有”沈行止把走到门口的人叫回来。
江宁立刻定住在门口,等着他吩咐,然后就发现他家主子,一言不发地盯着脸盆。
“老大?”好半晌,江宁腿都快麻了,才出声提醒他。
“通知沈不然,接下来,我会尽全力配合他。”沈行止下了某种决定一般,自嘲地抬了抬嘴角,在伸手进盆里时,水已经冷了。
跟他的心境一样,寒凉得刺骨。
江宁愣了好一会,才犹疑地收回出门的脚,“老大,您想好了?”他可是知道沈楼主的目标是什么。
“快去吧!” 沈行止摆手让他赶紧去。
有些东西既然是假的,那就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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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沈统领还真答应啦?”唐倦手里拿着沈行止的飞鸽传书,有些佩服沈珏,怎么就料得这么准呢。
“沈行止是个很有个性的人,他才不会因为多年心血系于一人,就会选择委曲求全。”沈珏能猜得准,是因为足够了解这个人。
骗了就是骗了,不管因为什么,连最初吸引你的东西都是假的,难不成还要自欺欺人下去吗。
唐倦觉着很可惜,这样痴情的人,却所遇非良人。
“也是挺可怜的。”唐倦感慨。
“这不像你啊,唐少侠,你什么情况?”沈珏戏谑地放下手里的笔,对他这罕见的态度有了些兴趣。
“就是觉着他跟你有点像。”唐倦从后面拥住人的腰,把下巴搁到沈珏的肩上。
“我跟沈行止?”沈珏诧异,“哪里像啊?”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至少长得一点都不像。
“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感觉。”或许是行事作风,又或许是他们都很聪明,唐倦也说不好。
“都一样不是好人是吧!”沈珏笑着把他的头拍开。
还真是,这两人的名声都是臭到不能再臭了。
“谁说的,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人。”唐倦再一次把下巴放上去,他就喜欢这么黏着沈珏。
可惜沈珏一点都没被他的甜言蜜语所打动,抬手就用笔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
好好一张脸,秒变花猫。
“沈统领为什么会喜欢大殿下啊?” 被当场画板一点也不介意的唐倦,那下巴就像黏在沈珏肩上了一样,稍微一歪头,点在他额上还没干的墨渍就蹭在了沈珏脸上。
……幼稚。
“沈统领跟大殿下是一起长大的,后来又给大殿下当了伴读。”
“哦,青梅竹马。”唐倦恍然大悟。
“后来沈行止家逢变故,全家被流放西北,大殿下给沈家求情,差点被圣上贬为庶人,沈行止怕连累了大殿下,只能恶言相向,以求两人不再来往。”沈珏知道的大概就是这样。
“后来呢?”唐倦跟听故事一般地缠着沈珏接着说。
沈珏摇摇头,后来的他也不清楚了,“当时,沈行止去流放之前,大放厥词觉得朝廷对他们沈家不公,皇家薄情,气的圣上差点砍了他,还是大殿下拼死拦着,这事大家都知道,那时候,沈行止还不叫这个名字,叫沈泽,沈太尉幼子。”
唐倦好像有一点印象,当年他还小,沈太尉一案沸沸扬扬,听山上的长老们提起过。
“后来听说沈家在西北都死绝了,沈行止不知什么时候,换头换面,悄悄回了京。”沈珏感慨,这中间的事,他没有查过,想来也是万分艰难。
“在不久之后,圣上下旨,重查沈家一案,最后为沈家平了反。”
“圣上亲自宣布,沈家已无后人在世。”
“什么意思?”
“就是不许沈行止回归沈泽的身份呗。”沈珏用手指杵着唐倦脑门,把这沉重的脑袋从肩膀上撕下去。
“为什么?不是都平反了?”唐倦不理解。
“恐怕是这案子之中有猫腻,沈行止从西北逃回来的更有猫腻。”跟江湖比起来,朝堂上的水,深的能轻易地淹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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