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翊带着谢知禅回到大晋以后,便一直悉心照料,等待着嘟嘟出来和他们见面。
因为秦白薇在听雪居中住过一段时日,裴翊觉得晦气,便带着谢知禅在别院住了一段时日,将听雪居里里外外都翻修了一遍,才搬了回去。
从裴翊请了叶龟慈来给裴静语解毒,秦白薇便从燕王府消失了,也没有回秦家,不知躲去了何处。
裴渊倒是如他所言,将林氏送到了家庙中去,景昭帝死后,在裴渊的求情之下,裴静柔便被打入了冷宫之中,留了一命。
从别院回到听雪居后,又过了几月,已是景明一年的秋天,瓜熟蒂落的季节。
这日,裴翊扶着谢知禅在花园中散步,谢知禅看着院中那棵沉甸甸的枣树,咽了口口水。
裴翊便知她是嘴馋了,说了一声:“你就在这里等着别动。”便飞身上树,抓了一把枣子下来,掏出手帕来将枣子仔细擦拭干净。
忽然谢知禅的手紧紧地抓住了他。
裴翊一惊,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忙问道:“阿缘你怎么了?”
谢知禅低头看着自己脚下,裴翊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便见谢知禅的一双青绿色绣花鞋都泡在了一滩清水里,谢知禅的裙摆下,还在往下滴水。
裴翊吓得魂飞魄散,抱了人就往卧室奔去,大喊道:“丹枫月颜,快请叶老来。”
谢知禅在阵痛的间歇里,抓着裴翊的手喊道:“笨蛋,我这是要生了!叫稳婆来。”
裴翊脚步一顿,立马反应了过来,将谢知禅放在卧室的床上,又对麦穗喊道:“世子妃要生了,快去把准备好的三位稳婆都叫来。”
这三位稳婆是裴翊提前两个月便已经找好的,身家清白,也无恶行历史,请来之后便一直养在燕王府的一座偏院里,就等着今日。
三位稳婆不一会儿就被人接了过来,虽然暂时用不上大夫,为了有备无患,叶龟慈也过来了。
听雪居里的人一时间都忙碌了起来。
裴渊等人听了消息也都赶了过来,便是连裴淼都十分期待,所有人都在听雪居的院子里等着。
南诏女王果然如她所说的,在稳定了南诏国政之后,挑选了三位合适的辅政大臣,在十日前已经到达了京都,一直住在燕王府的客院中,现在也赶了过来。
听雪居里一时间人满为患,连下脚的地方也没有。
众人在院子里从早晨等到下午,连午饭都是让仆人们端着糕点来摆在院中,吃几块糕点垫肚子即是。
他们只听见屋中谢知禅的声音越来越没有劲儿。
裴翊在门外,紧张地来回踱步。
在谢知禅的又一声大喊之后,裴翊实在忍受不了只在外面干等,开了产房的门,不管里面稳婆的阻止,一定要守在谢知禅的身边。
有了裴翊开头,南诏女王也跟着走了进去,一定要陪在谢知禅身边,然后将产房的门闩挂上了。
裴翊问三个稳婆道:“世子妃怎么还没有生下来?”
其中一个稳婆答道:“生孩子都是这样的,总要开指以后胎儿才能下来,有的妇人开指快生得也就快,有的妇人开得慢,生得也就慢。不过世子别担心,许多妇人生一天都是正常的。”
裴翊看着床上痛得满头大汗,头发都被汗淋湿了的谢知禅,难受得浑身紧绷,阿缘这样喊了一天,就痛了一天。他怎么可能不担心?
这时,其中一个稳婆端了一碗参汤过来,对裴翊说道:“世子妃需要补充力气,世子稍让一下,让老身给世子妃喂一点参汤。”
裴翊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谢知禅身上,听了这话,便赶紧将位置让了出来,却没有注意到这稳婆端汤的手在微微在抖。
就在稳婆舀出一勺参汤,将药喂到谢知禅嘴里时,南诏女王忽地一步上前,抓住那婆子的手,一把将她拉扯出来摔在地上。
产房里瞬时传出瓷盏碎地的声音。
那稳婆被南诏女王突如其来地一吓,立即跪下,不敢乱动。
裴翊阴沉着脸看了那稳婆一眼,问南诏女王道:“参汤有问题?”
南诏女王不满裴翊如此粗心,也不回答他,只走到碎瓷片旁边,捡起其中一块来,在鼻翼下闻了闻,又伸手蘸取了一点放在舌尖一尝。
之后便将那碎瓷片扔回地上。
南诏女王再起身的瞬间,裴翊明显地感觉到了她身上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威压。
又问她道:“岳母,参汤有何问题?”
南诏女王瞪着那稳婆的双眼都在喷火,对裴翊说道:“里面下了会让生产妇血崩的厉害药物。”
裴翊听了一惊,脸上是后怕的神色,他立刻扫视了屋中另外两个稳婆一眼。
那两个稳婆被裴翊这一眼吓得立刻跪在地上求饶道:“老身不知她为何要害世子妃,此事跟我无关。”“此事跟老身并不相干,请世子明察。”
门外的人也都听到了瓷盏摔在地上的声音,裴渊第一个上前敲了敲门,问屋中可发生了何事?只是没有人回应。
突然门被打开来,只见裴翊手中提着一婆子,将她扔出了房间,吩咐丹枫道:“对此人不用客气,一定要让她招出幕后主使。”
不一时又见南诏女王将另外两个稳婆也给扔了出来,对月颜吩咐道:“你去亲自煮一碗参汤,守着煮,煮好端过来。”
月颜应下之后,产房的门便又关上了。
裴渊见所有的稳婆都被扔了出来,敲了敲房门,问道:“怎么把所有稳婆都扔出来了?没有稳婆能行吗?”
便听屋中南诏女王大吼了一声:“你给我住嘴!有我亲自给我女儿接生,你嚎什么?”
裴渊一噎,当真被这一声吼给镇住了,真的又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只安静等着。
屋中,裴翊看着南诏女王道:“岳母大人,您真的会接生吗?”
南诏女王瞪了裴翊一眼,道:“怎么不会?你当我这些年在岭南真的都是靠蛇养活的?”
裴翊的心才安定下来。
南诏女王已经在告诉谢知禅如何调整呼吸了。
又等了半刻钟左右,屋中终于传来了婴儿的哭声。
听雪居里的人都是一片欣喜。
南诏女王将新鲜面世的嘟嘟清洗干净,在襁褓里包裹好,抱到谢知禅床边,给她看了一眼。
这时月颜已经煮好了参汤,端过来,裴翊便亲自喂谢知禅喝下。
南诏女王便将嘟嘟抱出了产房,给期待着她降临的众人们一饱眼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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