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马车上,裴静姝便迫不及待问谢知禅道:“阿缘,淼淼这是怎么了?”
谢知禅道:“大姐姐别担心,淼淼只是吃了一种能短暂闭气的药丸,对淼淼不会造成任何伤害,我这便给她喂解药,她很快就会醒。”
说罢,从袖袋里掏出解药来给郑淼喂了下去。
马车驶离郑府大门片刻,郑淼便咳嗽着醒了过来。
初睁眼时她还有些懵懂,但看见她娘也在旁边时,心中又安定了下来,扑进她娘怀里就哭着喊:“娘。”
裴静姝抱着郑淼,摸着她的头,对她说道:“淼淼,从今以后你就跟娘两个人过吧。”
郑淼懂事地点点头:“只要跟娘在一起,淼淼怎么样都可以。我知道娘在郑家过得不开心,我也不开心。可是离开了郑家,淼淼能感觉到娘是开心的,娘开心了,淼淼也就开心了。”
裴静姝一颗千疮百孔的心瞬间就被女儿治愈了。
谢知禅跟裴翊听了郑淼的话,也为她的懂事贴心感动。
裴翊摸了摸郑淼的头,说道:“淼淼不只有娘,你还有舅舅,舅妈,还有姨妈,外公。离开了郑府,你就是燕王府的姑娘,即便你娘跟你爹和离了,只要你自己学好了本事,将来立得住,别人也不敢小瞧你去。”
郑淼郑重的点点头,对裴翊说道:“舅舅,淼淼明白的。淼淼将来要跟舅妈学医术,要像舅妈一样有本事。”
谢知禅跟裴翊见郑淼恢复了精神,小姑娘又聪明又机灵,还挺知道找榜样,顿时都开心得笑了起来。
一行人有说有笑地又回了扬州。
谢知禅跟裴翊刚在驿站门口下车,裴静姝也跟着下车来。
刘有思出来接人,就见马车上有一眼熟的美妇人走了下来,顿时看得有些呆了,小声问裴翊道:“你不是去荆州看大姐了吗?怎么带了一位漂亮的夫人回来?”
又见美妇人从马车里抱下来一玉雪可爱的小姑娘,继续问裴翊道:“这小姑娘谁啊?长得跟你还挺像的。”
瞬间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一惊一乍问道:“不会是你的私生女吧?世子妃不生气?”
裴翊眼神古怪的看了刘有思一眼:“你就真的没有认出来?我记得小时候你到燕王府来玩,最喜欢的就是到我大姐面前去告状,‘大姐姐,裴翊他欺负我——’”
说着,还学着刘有思小时候的语气,把裴静姝也逗得一笑,对刘有思笑道:“好久不见,阿佶都长这么大了。”
刘有思再看了裴静姝几眼,顿时有些愣神没反应过来,表情愣愣的:“你真的是大姐?裴翊不是去荆州看你么,怎么你跟他一起回来了?”
说到此,裴翊便想起郑家的不愉快经历,只对刘有思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以后再跟你细说。”
刘有思便知道其中定是有些缘由,也不方便透露给他,便不再纠缠着问下去。
江南的灾后重建自有花满溪去安排,裴翊的主要任务是护送钱粮,他的任务完成,便跟谢知禅,裴静姝,郑淼一起先回了京都。
回到燕王府,裴渊虽说几年不见女儿,看见女儿跟外孙女也是欣喜。
可当他听裴翊说,裴静姝跟郑偃已经和离后,却皱紧了眉头,责怪裴静姝道:“他若是欺负你,你大可以写信回京,让父王去荆州替你做主,怎么这样冲动就和离了?你跟翊哥儿也太自作主张了些。”
林氏翻了个白眼,也说道:“是啊,家里但凡有和离的姑娘,其他未出嫁的女孩们都难说到好婆家。”
裴静姝想起自己这门婚事,当年还是林氏介绍的,心中便难免会想,林氏定是知道郑家是一个火坑,才让她往里面跳。
便冷声说道:“说起来这门婚事,当年还是王妃给挑的。王妃如此不赞同我和离,是要让我继续在郑府受搓磨吗?若是话被这样传了出去,外面的人反而要怀疑王妃苛待原配嫡女。倒不如让我和离,支持我回娘家来,你也可以说是当年瞎了眼,没有替我把好关,说出去反而对王妃的名声好些,不是吗?”
几句话难免不让裴渊多想,狐疑的看了林氏一眼。
林氏注意到裴渊的眼神,便讪讪的闭了嘴,不敢再多说什么。
裴静语也说道:“如今二姐姐已经定下了是秦王妃,还是圣上亲下的圣旨,这婚事也不会长腿跑了。家里还未说亲的,只剩了我一个。为了我自己能说门好亲事,反而叫大姐姐在婆家受磋磨,静语心中怎么都于心不忍。”
裴翊对父王对待大姐和离的态度有些不满,板着脸说道:“父王不支持大姐姐和离,难道是想外面的人传咱们燕王府是纸糊的?连嫡出的女儿也能跟泥一样,在婆家随便被拿捏?如此即便二妹妹跟三妹妹说到了好婆家,岂不是也会跟大姐姐一样的下场?”
裴渊听了裴翊的话,便也闭了嘴。
谢知禅知道这古代的男人难免会重男轻女。燕王对裴翊还算上心,小时候亲自教导,大了又亲自带上战场,也算有些父子真情。可对女儿家,就明显随意了些。
她心中替裴静姝委屈,便说道:“父王可知,大姐姐在郑家到底都受了什么委屈?那郑偃宠妾灭妻,一个姨娘在外行走,竟然一直以‘郑夫人’自称,更可恶的是,那姨娘竟然给大姐姐暗中下了绝子药,让大姐此生再没有生育的可能,郑老夫人竟然侮辱大姐姐是不会下蛋的母鸡。”
裴渊听了这些,脸色越来越难看,再看裴静姝时,才有些动容,说道:“父王不知道你竟受了这些苦,你怎么就不写封信回来告诉父王?”
裴静姝却不愿再与过去多做纠缠,她从小就明白,父王的爱能给到女儿的有限,这点父爱并不能成为她人生的支撑。
她只说道:“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我既和离了,便于那郑家再没有干系,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只一件事我希望父王能答应我。”
裴渊点了点头,问道:“什么事?你说。”
裴静姝道:“我竟然带了淼淼回来,淼淼从此以后便是燕王府的姑娘。我希望能给淼淼改姓裴,让她上裴家的族谱。”
林氏正想要拒绝,裴渊已经点了头,对裴静姝道:“此事依你。”
林氏只得攥着手帕心烦,又多了份嫁妆要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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