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见侄儿与母亲都无人要把安乐郡主喊过来责罚一顿的意思,似乎此事也打算息事宁人,在这里哭喊几声便算了,更加替她的桃姐儿委屈。
又拽着她母亲裤腿哭道:“娘,桃姐儿才十五岁啊!她毁了脸以后该怎么办?她还没说亲啊!”
说到此处,心里只想无论如何要帮桃姐儿把亲事做定,此事是母亲和侄儿欠她的,就该替她为桃姐儿安排妥帖了。
办妥此事,她才能去看望桃姐儿,给她带点生的希望去。
她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再抬头,已是破釜沉舟,斩钉截铁道:“娘!让竹哥儿现在纳了桃姐儿吧!”
陆修竹一听这话,便喊道:“姑姑!”可是拒绝的话却说不出口来。
陆老夫人也愣神了一会儿,她此刻对安乐郡主已是生了厌,只后悔攀上这门亲事。
但如今桃姐儿也伤了脸,她的打算也成了镜花水月,将来府上有应酬交际之事,总不能让一个脸上有疤的妾室出去对付吧?
况且此事也太委屈竹哥儿了,她不由得看着陆修竹,说道:“竹哥儿,你姑妈的意思,你可愿意?”
她是想着若陆修竹不同意,明面上提出来,她便可以拒绝女儿的要求,可知母也莫若女,陆氏知道她娘心中的打算,当下便寒了心,哭道:“母亲!当年府上入不敷出的时候,是母亲收了张家一万两银子的聘礼,将我下嫁去了商户人家,如今桃姐儿为这身份才难以挑到好婚事,现在又为了郡主跟竹哥儿置气毁了脸,她是为竹哥儿受的罪啊!母亲就算不疼我,也看在我当年为了家里的份上,疼疼桃姐儿吧!”
这番话说得陆老夫人心中也是一阵气堵,她埋首看着扑在她腿上的女儿道:“女儿啊,当年我也是没活路了才同意了张家的提亲,否则你让我一个寡妇,带着你跟竹哥儿一个奶娃娃怎么过呢?你如今这样责备母亲,可不是在剜我的心啊!”
陆氏心中一阵寒凉,十多年前她已经被亲生母亲抛弃过一次,今日她又被亲生母亲抛弃了。
眼泪止不住的流,哭多年委屈,哭女儿命苦,也哭自己生而为人。
可她也知道,这屋中谁是她母亲的软肋。
她当即便转身对陆修竹磕头求道:“竹哥儿!姑姑求你,就给桃姐儿一条活路吧!你就当府上多双筷子罢了,啊?!”
陆修竹被她姑姑吓了一跳,忙几步过去扶起他姑姑来。
见姑姑哭得如此伤心,也想着表妹是为自己才毁了脸,左右不过是府里多个人而已,况且表妹跟姑姑住在府上的几日,帮着料理府上事务井井有条,表妹能一直住在府上,也能帮祖母许多。
便说道:“姑姑,你快别哭了。此事是我欠表妹的,让表妹进府便是。郡主那边,我会让她同意的。”
陆氏听了这话才止了哭,道:“若是如此,竹哥儿你就是救了桃姐儿的命了,你是个好孩子,姑姑会替你祈福的。”
说罢,又要跪下给陆修竹磕头,慌得陆修竹赶紧扶住他姑姑,道:“姑姑不必如此,横竖我会对表妹好的,我与表妹虽无男女之情,但有兄妹之义。”
陆氏这才彻底安心下来。
陆老夫人见陆修竹同意,也就无话可说。
安抚好陆老夫人跟陆氏,陆修竹便出了陆老夫人的院子,硬着头皮回了自己院中。
刚进门,便有一个茶盏从门里飞出来,差点砸在他脑袋上,只听得安乐郡主的声音在里面骂。
“狗出门还知道撒泡尿再寻着味儿回来,他倒好,出去了就不知道回来了,裴翊都上门去捉奸了,他还不知道回来!既然如此,当初何必又要娶我?!”
陆修竹听着这话,一路走来,靠夜里凉风吹散的烦躁感又喧嚣尘上。
他走进屋中,看了一眼跪在碎瓷片上膝盖流血的小丫鬟,道:“我今日不想再看到血,你自去自己屋中跪着,别再让我看见你。”
那小丫鬟瞬间得了恩赦般,应一声“是”便赶紧退出了屋中。
安乐郡主见了陆修竹回来了,也不再理会那小丫鬟,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陆修竹身上,有些忐忑自己刚才的话被他听见了。
她刚想解释一句,陆修竹便盯着她的眼睛问道:“我为何娶了郡主,郡主难道真的不知道吗?”声音冰冷如寒冰瀑布浇人一身。
安乐郡主被问住了,对啊,这不是她自己满怀期待求来的姻缘吗?怎么成了这样呢?
就在她沉默的时候,陆修竹又说道:“郡主若是喜欢拿小丫头撒气,怕是得让长公主府多采买几位丫鬟送过来,我陆府财力有限,采买的几个小丫鬟都是进府来干活的,不是给郡主随意打骂当乐子的。郡主打伤一人,那一人的活计就没人干了。”
安乐郡主想解释一下,她并不是把打骂小丫鬟当乐子,她只是心里烦躁才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可陆修竹今日不知怎么了,许是见了血,总算有了一点血性,或是白日里送安乐郡主回府前她悲哀望着他,问他的那句“你一点喜欢上我的可能都没有了,是吗”,让他找到了安乐郡主的软肋。
他好像知道了怎么样让她痛苦,知道了如何反抗她了,尽管他依然反抗不了她背后的长公主府。
于是他接着不客气地说道:“郡主若是再打砸家中器物,就只能从你的嫁妆中拿东西出来填补了。”
安乐郡主被陆修竹的一连三支冰箭刺得心口钝痛,可不等她发作,陆修竹又说道:“表妹的脸虽是你划伤的,罪魁祸首却是我,她如今还未定亲却毁了容,我已经答应姑姑待表妹身体恢复便纳她进府,府中中馈也交由表妹掌管。”
赵无忧的一颗心总算被陆修竹的连环剑扎得稀碎,她甚至都觉得自己听见了心脏碎裂的声音,这声“刺啦”也诱发了她的尖叫。
她指着陆修竹的鼻子骂道:“你若是要纳她进府,就先把我休了!”
没想到这话正说中了陆修竹的心声,他立刻便接话道:“若是郡主对我或是对陆府如此不满,也可请示你的皇帝舅舅,请他赐一道圣旨,判你我和离即可。”
“和离”两个字似一根钢针插入了赵无忧那不受控制的大脑。
她顿时清醒了过来,忽然意识到陆修竹是真的想跟她和离!他是真的不想要她做妻子了!
那她这辈子还剩下了什么呢?
她哭着哀求陆修竹道:“不,琼枝,我不和离,我爱你啊,我怎么会跟你和离。我们圆房吧,我给你生个哥儿,像你又像我,你不要纳别人好不好?”
陆修竹只无动于衷地看着赵无忧的眼泪,心想,她也知道失去心爱的人会痛,也会哭呢……
他忽然就觉得心中畅快不少。
他道:“让表妹进府,就是我不和离的条件。否则,我会将今日千缘阁门口发生的事情奏请圣上裁夺,请圣上下旨和离。”
赵无忧立刻摇头道:“不,琼枝,我不和离,你要纳那个贱人进府,我同意,我同意她进府便是,不过是个妾而已,只是个妾罢了。”
她不停地说着“只是个妾而已”,好似已经疯魔了般。
嘉义伯爵府里鸡飞狗跳了好一通,一夜都无人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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