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珏顿时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他舔了舔嘴道,“爹,这凌云峰可是极品,京城人士颇受追捧,一两便价值千金。”
苏时谦不为所动,低头专心看画,“哦,是吗?那你这茶叶花了多少银两买的?”
苏明珏内心小声回应:花了他足足五两银子。
对于正缺钱的苏明珏来说,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但他刚刚那话已经泼出去,收怕是收不回来。
他一口咬定道:“这茶叶是我托京城好友要到的,有价无市。”
苏时谦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似乎在审视他说话的真实性。
苏明珏见有希望,将手里的茶叶拆开了些,直接塞到了苏时谦手里,开始自卖自夸,“您瞧瞧这成色,多好!”
苏时谦原本也没上心,谁知错眼一看这小子竟然还真的送了好东西。
他的视线从画上转移过来,看向自己手里的茶叶,颜色乌润,叶质细嫩,低头轻嗅有一股清香,是上品的好茶。
他这混账儿子总算是用心了一回,没有糊弄他。
苏明珏见苏时谦看的认真,便知对方是看上眼了。
看来这茶送的没错了。
苏明珏抿了抿嘴,正待进入正题。
苏时谦将手里的茶叶收下,放入了他珍藏的柜子,随后语气清淡道:“别以为你送了好茶,我就不追究你擅自回来的过错。”
说着他促眯着眼看向苏明珏,“说吧!你又犯了什么事,竟然还千里迢迢从京城逃课回来。”
苏明珏:“......”
能不能不要有那种刻板印象,他苏明珏是那种闯了祸就动不动回来的人吗?
苏明珏坚定地摇了摇头,“我没有。”
苏时谦一脸不信地看向他。
苏明珏懒得跟他解释,他停顿片刻后,直接开门见山道:"我这次回来被人刺杀了。"
苏时谦闻言脸色没有多大变化,也没有说话。
苏明珏看着对方那无动于衷的样子,再次强调了一遍,“爹,你听到我说话了吗?我说我这次回来被人刺杀了。”
苏时谦看着手里的画,淡淡道:“我耳朵没聋,听得见你说的。”
苏明珏闻言气结,“那你听到了,一点反应也没有。”
“要什么反应?”苏时谦轻飘飘地扫视了苏明珏上下一眼道:“你这不是好好的吗?”
“什么?”苏明珏闻言一愣,他想过他爹不靠谱,但没有想到他这么不靠谱。
他的儿子都被人盯上了,他却一副淡然的模样。
瞬时间,苏明珏有种怀疑自己是不是他亲生儿子的冲动。
他抽了抽嘴角道:“你这当爹的心可真大!”
“不然呢?又不是我杀的你,你要我如何?”
果然苏时谦的精神就是领先别人很多年!
都这样了,还一副泰山崩前神色不变的神情。
眼看眼前人油盐不进,硬是不接茬,苏明珏决定破罐子破摔,“爹,我不得不严肃地告诉你,上次从京城回来,容铮带我走陆路就出现过一次,还有田假结束回京城也被人半路截杀,算上这回,这可是我第三次被人刺杀了,你说这是为什么?”
见苏时谦还是不说话,苏明珏自顾自地道:“我一个读书人平日里也没有和谁结过仇,问题应该不是出在我身上。”
“除了这个,唯一能让人惦记的便是我这金陵王嫡子的身份了,爹你说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别人要除掉我?”
苏时谦瞥了他一眼道,“胡说什么,你爹我只不过一个闲散的异姓王爷,谁会惦记到你头上去?”
“孩儿我也很奇怪,不是这个原因便可能是爹你有仇家,所以那些人才会三番五次地刺杀我对不对?”
“在瞎想什么,你爹若我是有仇家,你小时候不知道被暗杀了多少次,哪能像现在这样活的好好的。”
“说到小时候,爹我五岁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时谦听到这话神色略微不自然,但很快恢复了正常,“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苏明珏留意着苏时谦细微变化的神色道:“近日来我感觉自己脑海里昏昏沉沉的,时不时会浮现一些以前发生过的事情,但奇怪的是我却有些记不太清楚,只有些零碎的记忆片段,像是失忆了一样,”
苏时谦闻言轻嗤道:“我看你是闲的吧!还想起小时候的事,我小时候还觉得自己是一代大侠呢。”
苏明珏正想开口再说几句,苏时谦直接摆了摆手,“罢了,不就是不想让我处罚你吗?一会刺杀一会又小时候的,今天我心情好,得了一副好画,又得了一饼好茶,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自行跪祠堂一夜反省吧!”
苏明珏:“......”
他可真没这么想过。
苏时谦等了片刻,见苏明珏还站在原地,提高声音道:“怎么还有事?想要棍棒伺候?”
苏明珏轻咳一声道:“我最近有些缺银子,爹你给我一些吧!”
苏时谦没有搭理,睥了他一眼道:“你若是想挨鞭子,就在这待久一点。”
苏明珏闻言丝毫不畏惧,他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懒懒道:“爹,祖母和娘亲应当不知道我在途中被人刺杀了三次吧!你说这事我要是告诉了她们,她们会怎么想?”
苏时谦闻言怒斥道:“长出息了,竟然敢威胁我了,你就不怕我真的动家法。”
苏明珏无所谓道:“那父亲便动吧!比起这个祖母应该更关心我被刺杀的事吧!”
苏时谦忍了一口气,看向苏明珏道:“要多少?”
苏明珏笑着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三......bai”,苏时谦看了一眼收了回来,正想说三百,话到嘴里,想着他这逆子不至于胃口这么小,忍痛改口道:“三千两自己到账房去取。”
苏明珏摇了摇头,"爹不是三千,是三万哦!"
“多少,三万两!”
苏时谦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瞬间汹涌澎湃起来,“苏明珏你还说你没闯大祸,张口就是三万两!你可知这三万两可抵一些县三年的税收了。”
苏明珏知道苏时谦会激动了些,没想到竟然会这么激动。
他玩弄着手里的衣角道:“爹,这钱你不给我也没关系,刺杀一事我会跟祖母和娘亲好好说的。”
苏时谦头疼地看向一旁说话“恶劣”的儿子,有些气结道:“这三万两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你爹我可没有那么有钱。”
苏明珏睁着无辜眼道:“可是爹爹刚买的《骏马图》就价值五千两呢!这样的好东西,爹爹的库房里还不少吧!只要典当六七件想必就能凑齐了。”
“苏明珏,你......”
不是苏明珏硬逼着苏时谦,实在是江南就是一块富庶的地,他爹作为江南第一大官,他没有钱谁有钱。
况且,他祖上就一直是显赫世家,传到他父亲手里的铺子、田地还有各种商号不计其数,光是古玩字画就能罗列一大堆。
就这三万两,对他爹苏时谦来说不过是洒洒水。
最终苏时谦还是忍着痛答应了,从一旁的抽屉里数了六张银票扔了过去,“滚,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苏明珏面带笑容地弯腰捡起,“谢谢爹,孩儿一定听爹的话,保证不来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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