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虞听到这话,掀开眼皮子睥了苏明珏一眼,“家书如此私密的东西,他都能给你看,如此看来你们之间的关系匪浅啊!”
苏明珏闻言僵硬地笑了一下,说实话他也是这一刻才突然发现,孟贺兰是如此的信赖他。
他翻着手里的书信,查看着上面的日期和来信人,最终找了几封最近日期的拆了起来。
上面的内容大多是讲述一些关外的风土人情,偶尔间夹杂着一些打仗的喜讯和心得,看的出来两人虽身处贺门关,但对孟贺兰的关心并不少。
根据来信日期来看,这信写的也很勤快,以贺兰山到京城的距离来算,基本快二十来天才能送一封信到京,也就是说平均一个月都有一封家书。
陆少虞见苏明珏看的入神,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苏明珏摇了摇头,“上面都是些家常话,没......”
说着,苏明珏惊讶发现,上面孟国公竟然交代了他一日的生活日常。
说是孟贺兰总是很好奇他们在玉门关都做什么,他就信的末尾提到了几句,昨日的行程。
卯时起,入军营拉练,辰时至巳时处理军营公务,午时用膳午憩,未时至申时写名帖给玉林、玉清、玉庆各附近县城富商,酉时拜访各县富商筹粮,直至亥时方回。
为父一天事务繁忙,兢兢业业于此,事关国之大事,百姓安居乐业,不敢松懈半分,尔虽远在京城,并未从军,但身为孟家之子切不可懈怠,需勤勉好学,如此方能成材,为官为民。
许是觉得自己说的太严格了一些,结尾处他又风趣地添了一句,昨日一趟,欠富商粮食颇多,为父记账簿子上又添了几笔人情。
这封信写的情真意切,苏明珏看着深受感动,如此为国为民的老将,却不幸折免。
苏明珏收回思绪,将信递了过去,“孟国公信中交代了一些事情,陆大人看看是不是能查出些线索。”
陆少虞闻言,伸手接了过去,看到上面细列的内容后,他一脸凝重地将信收了起来,“我会设法去核实信中之事,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
......
亥时,天牢。
陆少虞一袭黑衣进入其中,侍卫举火点燃了黑暗的天牢,也把孟贺兰吵醒了。
孟贺兰睁着惺忪的眼睛往钉着竖条棍的大牢外望去,陆少虞一袭黑衣端坐在围椅上,脸上面无波澜。
他打了一个哈欠,正欲眯眼再睡,却被人请了出来。
孟贺兰看了一眼眼前这不修篇幅,衣衫不堪的人道:“有件事想问你一声,可知你父亲有一本记账簿子?”
孟贺兰用手挠了挠头,吹了一下道:“陆大人说的我不明白。”
陆少虞道:“我已经去过孟府,你和孟国公的来往书信里他提及一本记账簿子,此事你可知情?”
孟贺兰闻言并未将对方的话听入耳里,语气散漫道:“知情如何,不知情又如何?”
旁边的侍卫听着,瞬间上手拽住了他,“孟公子,我劝你好好说话,这大理寺的三十八道刑罚若是给你一一吃遍,你嘴应该就不如现在硬了。”
孟贺兰无所谓道:“那便上吧!我孟家一片忠心,天地可鉴,是不会屈打成招的。”
那侍卫听到这话,直接用脚踢起他的腹部来,嘴里大声嚷叫着,却在小声交代:“孟公子多有得罪,我家陆大人奉旨查案,孟国公一案有待平反,公子若是能配合,就不必多费周章。”
孟贺兰听言,并没有说话,他在思考这人说话的真实性。
祖母告诫他要沉住气,越是慌乱时刻越要镇定。
侍卫见他不信,又多嘴了一句,“苏少爷一直为孟公子奔波,那信还是苏少爷给大人的,他已经带着我们进入了兰庭院的暗道。”
孟贺兰听到这,打消了不少顾虑,别人或许他不信,但苏明珏却是信任的,他知道他一向很好。
从他奋不顾身从水中救起那个百里奚那刻起,他便知道苏明珏的心如同明月一样皎洁圣明。
侍卫看他在迟疑,便知对方已经将他的话听进去了,他拽紧对方的脖子,一边佯装打人,另一边快速地将纸塞到了孟贺兰的手里,轻声道:“孟公子想说的话,可写到这张纸上,吃饭时借机给送饭的人。”
说完,他便松了手,“孟公子,今时不同往日,你嘴还是软一些好。”
陆少虞站在一旁看他们打完,随后又道了一句:“有些事情你还是好好想想再说,这串通广昌王谋反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陛下圣明派我来查案已是天恩,你若是配合,我向陛下请个旨可保你们外族流放。”
说完,陆少虞便挥袖离去。
孟贺兰受了一阵伤后,蜷缩在牢狱里眯着眼睡觉,脑子却在飞速运转。
想到他们说的记账簿子,他想起了父亲随身携带的蓝底皮的册子,那是父亲用来记载军费开销的,不是很详细,只是会注明一些情况,好让自己知道军队的花销的大概便于管理,详细的记载会有专门的记账先生进行。
当然其中也会添写一些他借用别人的东西,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陆少虞方才说的便是这个。
他记得他曾经看到过,还笑道:堂堂一个孟国公想不到用起钱来抠抠搜搜不说,连账本都是藏得严严实实的。
当时他父亲怎么说的?
一脸正经地将它收了起来,放到了床板底下,叮嘱他道:“这本子虽然只是我的一些个人账目记载,但也要注意保管好,若是被敌军发现了,那可是会贻误战机的。”
关外若要藏,怕也是这个地方。
至于陆少虞最后说的那句串通,又提及广昌王,难不成那些人把父亲和广昌王攀咬在一块了?
因孟家持有重军,向来对皇族之人避而远之,以免涉及到党派之争,但没想到最终还是没逃过被诬陷。
依父亲的性子,断然是不会和广昌王有所来往,他暗想其中一定有不少伪造的证据,与其自证不如亲自核实证据的真假更为有用。
想到这他咬破手指,摸黑写了几行字。
巡逻的人见他一副歪栽栽的样子,只道他是贵公子沦为阶下囚还没适应。
轻笑一声,还以为自己是当初那个金尊玉贵的少爷呢!
嘲笑一句便锁了牢门往外走去,打着哈欠,找块地睡觉去了。
......
次日,吃饭时,孟贺兰趁机闹事,将手上的纸条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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