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匈奴来犯后,天气急转直下,北地的天尤其残酷,狂风携卷寒霜,压没了人们出行的路。
天气太冷,芳华扛不住冷,每日便不去嵇家练武,只在院中坚持练半时辰剑法。
阿娘从那日之后并没有什么异常,芳华只道天心待她们理应算是优厚的。
冬日限制了她的出行,却也叫她有足够的时间去规划她的人生。
有些人已然是既定命运,她强求不得,只能顺其自然,有些人鲜活又不真实,且行且看。
终归,最后她还是要靠自己生活的。
她从前只想着在云中活下去,反正家里有营项,她照着老路子走下去,依然衣食无忧,只需要会武保护得了自己就行。
但现在她不这样想了,一辈子防着匈奴来侵太过憋屈,她始终不喜欢刀剑刺穿皮肉的感觉。
那就得叫云中有足够的实力走进定襄郡的关注,乃至朝廷的关注。
她这前半生于政治一途没有远见,只混迹商场,还算有几分见识,但最后也不过是经营了一家酒坊,算不得大富大贵,却也够她小小挥霍的。
想要云中强起来,她能想到的只有经济带动发展,求人不如求己,她得将她的酒业成为云中揽财的宝器。
不过酒业也不好干,其中细节她还要多番规划,一步一步干起来,总有一天她能叫云中有足够的经济基础支撑起它的上层建筑。
眼下家里存的高粱有两万斤,若还是按姜家传下的古法酿酒,也就能酿个六七千斤酒,其中还多是没什么度数的尾酒,不堪大用。
她倒是能设计出简易蒸馏器,不过酿酒不易,这里没有现代器械,想要搭建像现代那样的流水线有些痴人说梦,光是两万斤高粱的蒸煮摊晾就不是随便几个人能完成的。
因此,真要在她们家这点分寸之地上招工干活还是不合适的,还是要找地盘,盘个大地方扩大规模。
这生意快速壮大,要么是物以稀为贵,要么是物美价廉,做中间产品是需要几年商场积累沉淀的,但她不喜欢耗时间。
而且她自信按照她酿酒的方法出的酒虽比不上原先,但与这里的酒相比,那只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芳华是个执行力很强的人,她既然有了想法,便要将各方面都打听透了。
这酒坊选址是最重要的,既要免于被匈奴侵扰,又要在云中境内,最好还离百姓居住地近一些。
这方面的事,自然是云中县令嵇鸣最有权力下论断。
芳华直接去县衙找了嵇鸣,正事正说,况且嵇鸣郑安宁不同于他们这些百姓,是有职权在身的,这些天一直忙着云中治安,谨防匈奴再次上门。
往年也不是没有匈奴饿狠了,大暴雪来抢食的。
县衙里的衙门都是认得芳华的,并不会阻拦芳华入衙门,甚至亲自引着芳华到了嵇鸣的书房。
云中人眼睛都是雪亮的,这明显一家人啊!
芳华谢了官差带路,那官差便自觉离开。
芳华抬手敲门,“嵇叔,我来找你议事!”
屋内的人没有立即回话,像是思考有什么事需要芳华这小姑娘来商议一般,顿了一下,才回道:“进!”
芳华进门,除了书桌边的小炭炉旁,其他地方和屋外的温度并没有差多少,但好歹没风吹着,比外面好受许多。
她没急着谈事,伸手捂了捂被冻僵的脸。
嵇鸣见芳华被冻成这个样子,脸色焦急 ,从桌案后起身,让开位置,挥手招呼芳华,“快到这边暖暖手!”
芳华不客气地到痰炉边烤了烤火,身体舒服了许多。
知道嵇叔还在离桌案一米远外受着寒,她也不多烤,等脸耳恢复些知觉便退离碳炉,将桌案后的位置全数还给嵇叔。
嵇鸣只道孩子孝顺懂事,但没再回桌案后,而是寻了个汤婆子,从碳炉上架着的陶壶里倒了热水递给芳华。
芳华接过汤婆子,道谢:“谢嵇叔!”
嵇鸣摆手,“咱们两家人不用谢来谢去,多费了口舌,还跑了热气。”
说完还不等芳华回复,继续道:“你阿娘也真是的,你出门也不知道给备个汤婆子,这天寒地冻的,冻伤了怎么办!”
芳华终于找到机会插嘴,“家里没有这些,我备了几个羊肚囊装水热被窝效果也是很好的,不过不适合拿出来,很快就会凉的。”
嵇鸣煞有其事点头,“你还比你阿娘会活一些,她那人能把你平平安安养到现在实属奇事。”
芳华笑笑不再继续说她阿娘,开始正题:“嵇叔,今日来找您是有事想问您。”
嵇鸣这才想起芳华来时说的有事相商,主要芳华模样还是小姑娘,实在和有事相商联系不到一起。
他忙点点头道:“有何事需要嵇叔的,你尽管开口。”
芳华虽与嵇鸣不常说话,但也是常常见面的,嵇鸣待她也总是和颜悦色,是很亲和的长辈,如今说起事情来也并不犯怵。
“嵇叔,我来是想问你咱们云中有没有空地出卖,我想另找块地建酒坊。”
“是你的意思?”
韵酿是不会有这些重建酒坊的想法的,那只能是芳华的意思了,可这是为何?
芳华懂得嵇叔的疑惑,主动解答:“嵇叔,不瞒你说,这新建酒坊的主意是我定的,我想把姜家的酒业做大做强,这样我们云中好歹在钱财这方面有个倚靠。”
说到这里,芳华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继续说:“或者不是将姜家的酒业做大,是将云中的酒业做大,我们姜家可以出酿酒方法,再出一部分资金支撑酒业运转,县衙也可以出一些来参与酒业,比如地。”
嵇鸣原本只当是小姑娘的一时之兴,但听了芳华说完她的想法,却是郑重起来。
不看这新奇的行商模式,只说芳华这为云中图发展的大义就值得他刮目相看。
不过他这个县令可不是一言堂,他的决定得为身后百姓负责任。
“芳华,行商不易,这买卖买卖,低买高卖才是生意,可你现在空有一张嘴说,这酒做不做得出来不明,这酒卖不卖得出去不明,更何论叫我直接给你捐地面。”
芳华自然知晓这些道理,她并不心急,只是道:“嵇叔,这事做起来确实有风险,我目前也给不了您什么依据证明这行当的可行性。”
“不过,嵇叔,还是要劳烦你帮我选几块合适的地,我也好知道一点行情,规划规划后面的事。至于县衙投资入股酒坊的事,等以后我拿出实绩再和您说。”
嵇鸣摇头,“傻孩子,那时你都有实绩了,县衙还有什么能入给你的!”
芳华摇头,“不求财,只求云中名大过姜氏名!”
嵇鸣一怔,随即大笑几声,“好丫头,不愧是姜家种!”
“好,那我这就找主簿给你找几块合适的地,你且在这处等着吧!”
芳华颔首,“劳烦嵇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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