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青砚面色不变,没有应声,他换了一支笔继续作画。
陈也见他不回答干脆就坐在了书房里看新买的画本子。
宁青砚隐晦的目光落在了陈也身上。
少年歪歪斜斜地坐在椅子上,没有半分仪态,平日里也是站没站相,坐没坐相。
左手拿着画本子,右手拿着不知道哪里来的桃子一口一口地吃着,桃子透亮的汁水顺着手掌划过手腕,留下暧昧的水痕。
…
夜里,陈也帮宁青砚按摩腿,他问:“王爷的腿好得怎么样了?”
宁青砚道:“能正常行走,不过不能太久。”
陈也点头,看来最后还得用他的内丹才能清除宁青砚腿内的余毒。
“王爷别担心,我肯定会帮你治好的。”
宁青砚如墨一般的眼眸看着他,“为何要帮本王?”
“我既已经嫁给王爷,心自然要向着王爷。”
凝视了陈也片刻,宁青砚收回了目光,“你想要什么?”
当然是想要你爱上我。
陈也说:“我什么也不要,王爷不必想那么多。”
按摩结束后,陈也将手从宁青砚小腿处收回,“我观王爷最近几日眼底青黑,可是睡眠不好?”
宁青砚拢过衣袍盖住了腿,“怎么?除了能治腿伤,失眠之症你也医治?”
“不能,不过我从小有一个很特殊的体质。如果失眠的人同我睡一张床,很快就能睡好。”
少年只穿着里衣,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宁青砚,说出的话和勾引无异。
“你的意思是要和本王睡一张床?”
“这只是我的提议,王爷如果不愿意就算了。”
宁青砚勾了勾唇角,“愿意,你是本王的王妃,睡一张床有什么?”
宁青砚将被子掀开,“上来吧,王妃。”
陈也上了宁青砚的床。
夜深了,陈也逐渐觉得困倦,他还没有开始在心里数星星就睡着了。
他睡着以后宁青砚睁开了眼睛,宁青砚支起半边身子,盯着熟睡的陈也,眼神晦暗。
逐渐靠近陈也,宁青砚闻到了一股幽香,香味若有似无,很淡。
前几日并不是他的错觉,这味道果然是陈也身上的。
宁青砚的手附上了陈也的脖颈,他没有用力,最后指尖轻划过陈也的脖子,白嫩的脖子很快有了一条红痕。
宁青砚嗓音低沉,语气带有一抹兴味,“你到底是谁?”
天光大亮的时候,宁青砚睁开了眼睛,昨夜他真的一夜无梦,睡得很好。
他看了一眼怀里的陈也,也不知道是和谁睡过才发现这体质。
宁青砚将自己的手从陈也脖子下面抽出,他起身走到衣柜前,穿上了衣裳。
夙夜照例为宁青砚送来洗脸水,不过路过外间的时候他没有看见陈也。
端着洗脸水进了内间,夙夜看到了已经穿戴好的宁青砚。
夙夜看向床铺,床中央拱起了一团,依稀能看见几缕黑色的发丝,被子外面一截手臂伸了出来,白皙又细腻,看得人心神一荡。
视线很快被隔绝,夙夜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宁青砚。
“主子。”
低低唤了一声,夙夜有些紧张地站着,刚才宁青砚看他的眼神很不善,乍一看和平日无甚区别,但跟了宁青砚这么久夙夜还是察觉出了不对。
宁青砚用帕子擦了擦脸,“出去。”
夙夜几乎没有停留,轻手轻脚的出了屋。出去后他脑子还是懵的,主子和陈也睡一张床,他们圆房了?
夙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些日子相处他对陈也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还以为主子不喜欢陈也,这样说不定以后他还有机会。
宁青砚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缩成一团睡觉的陈也。
被子里响起了很轻微的呼噜声,听得出来主人睡得很香很好,盯了一会儿后,宁青砚坐上轮椅出了房间。
陈也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他惊呼,完了,早饭没有了。
然而等他出去就看到了一个侍卫,侍卫问陈也要吃些什么,马上让厨房准备。
陈也平时没这待遇,所以他一直跟着宁青砚,宁青砚什么时候吃饭他就什么时候吃。
一查看好感度,宁青砚对他的好感度已经到了40。
陈也立刻点了一堆吃的,让侍卫送来。
天气渐冷,京都无雪。
李问水的祭日快要到了,陈也告诉宁青砚自己要出一趟远门。
原本以为宁青砚会问些什么,宁青砚却什么也没问。
陈也说:“王爷放心,回来之后我会尽快为你治伤,必定不会耽搁。”
宁青砚指尖轻敲腿侧,“无妨,本王不急。”
三日过后,陈也随意收拾了点东西出发了。
他走的时候注意着身后,确定没有人跟踪,才放心的去了青云山。
离开也没多久,可陈也回到青云山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在李问水坟前上了一炷香。
“李问水,我找到你的转世了。你的转世好凶啊,不像你温柔。”
陈也将坟头的一根草扯了,然后含在嘴里,他靠着墓碑,望着天边的云。
“不过没关系,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忙活了一下午,陈也将坟头打理得干干净净。
他进了小木屋,躺在了床上,打算睡一晚再离开。
陈也走的时候把李问水送给他的玉簪也带走了,当时系统通知得匆忙,他稀里糊涂下了山,什么也没带走。
两天后,陈也回到了王府。
在王府他听到了一些流言,是有关剜心妖怪的。
只是剜心的妖怪随机杀人,杀的都是些平头百姓,可前几日那妖怪杀了礼部尚书。
官员被杀害是大事,皇帝震怒,下令大理寺一定要彻查此事。
陈也有些奇怪,到底是哪里来的妖怪居然敢在京都杀人?
到了宁青砚的书房,宁青砚正低头看着一封信,陈也视力不错,看到了信封上的西北二字。
看来宁青砚虽然人在京都,但是西北边疆的战事他也一直在关注。
见到陈也进来后,宁青砚很快将信收了起来。
陈也穿了一件黄色的衣裳,上面绣有云竹的纹样,宁青砚看着衣服顿时愣住了。
陈也走过去,问道:“怎么了?几日不见,王爷不认得我了?”
宁青砚喉咙有些涩然,“这衣服倒是没见你穿过,还有你头上戴的发簪也不是府中样式。”
衣服是陈也以前的,他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二十多年前和李问水一起在山下买的。
普通衣物自然不能放这么久,陈也在衣服坏了或者褪色后用灵力缝缝补补,最终衣服还是保持着原样。
“这是我从前在家中穿的,簪子也是从前戴的。”
宁青砚垂眸,可为何自己会觉得很熟悉?
“你这次离开是去做什么了?”
见宁青砚问,陈也说:“去见了一个朋友。”
“朋友?”宁青砚摩挲了两下拇指上戴着的玉扳指。
“是啊,许久不见了,去见了一面。”
陈也盯着宁青砚的脸看了一会儿,“王爷,我有些累了,我去休息一会儿。”
陈也离开之后,宁青砚唤来了夙夜。
夙夜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总觉得主子看着不太高兴。
“他说是去见朋友了。我让你跟着他,可有什么结果?”
“宋公子十分警醒,属下不敢紧跟着,就派了鹰隼探查公子踪迹。根据鹰隼传回来的消息,公子是去了青云县,具体落脚处还要等暗一传消息回来。”
宁青砚目光沉沉,“暗一回来后,让他直接来见我。”
…
陈也在药房里捣鼓草药,他在用草药糊弄宁青砚,糊弄久了他自己也对草药有了几分兴趣。
于是他有事没事就跟着之前的医者老头,学习一些中医知识。
他这边在吭哧吭哧的熬药,而宁青砚那边却是陷入了死寂。
宁青砚坐在轮椅上,面前的书桌上摊开了一幅画。
繁盛的玉兰树下,有两人并肩而立,一人着黄衣,一人着青衣。
两人看起来相互依偎,好不亲密。
暗一跪在地上,冷汗都下来了,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宁青砚扯了扯唇角,冷笑一声,“你说这话是你在宋垚的落脚处见到的?”
暗一:“正是。王妃离开以后,属下悄悄进去探查,发现了这幅画。属下见画有蹊跷,就自作主张带回来了。”
宁青砚眼睛盯着画,不知在想些什么。
画上的落款日期是永历二十三年,那个时候先皇还在世,而他还没出生。
黄衣少年宁青砚从未见过,但见到画上笑颜如花的黄衣少年,宁青砚蓦然觉得画中少年和陈也重叠了。
明明两张不同的脸,但给他的感觉却是一样的。
至于旁边的和他长得一样的青衣道人,宁青砚不陌生,他曾见过,在梦里。
梦中青衣道人救了一只白狐,那白狐也就是他时常梦见的那只。
白狐、青衣道人、边关的陈也、宋垚……
一连串东西出现在宁青砚脑海中,宁青砚总觉得自己抓住了点儿什么,又觉得太不可思议。
宁青砚伸出手在画上轻抚了一下,指尖在掠过黄衣少年的时候微微一颤。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他的眼神中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缱绻
半晌后,宁青砚沉声道:“立刻让画师仿制一幅画送回原处。”
暗一低头,“是,主子。”
“去查那处地点主人是谁,住过什么人。再给我查宋垚出嫁之前接触过那些人。”
“属下遵命。”
宁青砚挥了挥手,暗一立刻离开了。
宁青砚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撑住额头,冰冷的眼眸散着寒光。
你究竟是谁?又是何目的?
夜深人静,陈也做贼一样蹲在了宁青砚的床前。宁青砚的腿快好了,但总还差一点余毒未清。
陈也一开始是想用灵力慢慢来,但现在还是打算用自己的内丹来帮宁青砚彻底清除毒素。
宁青砚的腿早点好他也早点安心。
陈也将宁青砚迷晕后,坐到了床边。
他张开嘴,一颗散发着白色光芒的内丹从口中出来了。
这颗内丹是他后面修炼出来了,没之前的灵力强,不过好歹还是能用。
内丹缓缓地飘到了宁青砚身旁,进入了宁青砚体内。
宁青砚紧皱眉头,像是在承受什么痛苦。不过很快他的表情又平静了下来。
一炷香之后,内丹把宁青砚腿部的毒素清除了。
陈也靠近宁青砚,感应到自己的内丹在宁青砚丹田处,陈也开始尝试将内丹召唤回来。
然而一分钟后,内丹就像是嵌在了宁青砚的丹田里,丝毫没有要离开宁青砚身体的迹象。
陈也懵了一瞬。
“系统,我的内丹怎么不听使唤了?”
系统很快解答,【你的肉身是李问水用灵力重塑的,你的血液还有灵力都来自李问水,所以你修出来的内丹也会下意识的亲近李问水的转世。】
“那我怎么拿回来?不拿回来我没办法维持这副身体了。”
没有内丹,陈也无法生出灵力,附身的身体没有灵力做保障,很快就会腐烂。肉身用不了之后,陈也的本体会从肉身脱离。
【只能让宁青砚主动把内丹给你。不过他并不知道自己体内有你的内丹,除非你告诉他,他意识到内丹的存在,才能将内丹逼出来给你。】
陈也:“他现在对我的好感度是45,如果现在暴露我妖怪的身份,不能保证他不心生芥蒂。还有他是李问水前世的事情,他会信吗?”
【宿主自行判断。】
想了半天,陈也决定暂时按兵不动,这副身体他还能维持十天半个月,至少等宁青砚好感度到了70,他再坦白真相。
…
迷雾丛生,宁青砚站在雾中,什么也看不真切。
他低头,看见自己穿着青色的道袍,手中还拿着桃木剑。
丹田处很温暖,宁青砚感觉到了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力量在体内流淌。
他从未有过这种力量,但这力量却又和他极亲近。
身体不受控制一般,宁青砚偏过了头,他看见了一只雪白色的狐狸。
狐狸趴在窗台上盯着他,眼睛很亮,模样憨态可掬。
下一刻,“宁青砚”动了,他走到了窗台前,和狐狸交涉着什么。
心里的惊讶淡了下去,宁青砚很快便猜到了,他应该是进入了青衣道人的回忆。
画面一变,宁青砚发现自己的手动了,他正在作画,作画对象还是那只狐狸。
白狐瘫倒在椅子上,看起来懒懒散散的,宁青砚想起他七岁的时候将白狐关了二十多天,那个时候白狐也是如此趴在黄金笼里面
一样的神态,一样的姿势。
一双漂亮的狐狸眼睛出现在了宁青砚面前,宁青砚回过神来,这是回忆的场景和地点又变了。
看着面前容貌昳丽眼里有惊喜的白衣少年,宁青砚怔住了,这少年正是画上的人。
耳边传来了声音,宁青砚听到“自己”说了一句,“小狐狸?”
宁青砚心神俱震,一瞬间明白了,原来白狐是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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