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前院,后院人声嘈杂又显得乱。
赵家的族亲们大部分都是穷苦人家,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和好东西,此刻来了西山别庄,每看到什么东西都会惊呼,见下人们呈上来上好的点心和茶水,都争先恐后的去尝。
只有少数几人举止得体落落大方。
赵世泽不耐烦,就找到刚与族老见礼过的春雨,扬着下巴说:“我要去那边坐着,这里的事我不管了!”
春雨眼睛转了转,惶然道:“少爷,可是我只是婢女出身,什么也不懂。您是见惯大场面的,若是您不在这儿,我实是心里没底。”
“那不还有赵怀玉吗!”
赵世泽指指不远处在赵家族亲们中如鱼得水的赵怀玉。
他们二人都带了贴身照料的嬷嬷前来。
于嬷嬷先前跟在赵老夫人身边,后又在照顾年幼的赵世泽和赵怀玉时,被彼时心心念念孩子嗯程南枝仔细教导过规矩,见识长了不少。
当时程南枝为的就是于嬷嬷举手投足间不露怯,能让两个孩子耳濡目染的学。
所以这种场面,于嬷嬷还算能应付,跟着赵怀玉时不时指导提醒两句,赵怀玉做的都极好。
赵世泽一说完,直接带着王嬷嬷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下,自己吃喝玩乐。
春雨幽幽的看着他。
“姨娘,这是好机会啊!”春雨只带来了伍嬷嬷。
伍嬷嬷也是个能顶事儿的,应对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大部分族亲足够,从迎客到现在,她都尽责的提醒春雨怎么做。
为的就是能多表现些。
她说:“既然少爷不管,您就把这顶起来办好,到时宴席结束,老夫人和大人知道了定会夸您,那您就更得大人的欢心了!”
“可是……我有些害怕,万一出差错了怎么办?再说我若贸然出头落了丑,又怎么办?”春雨犹豫的说。
事实上,她来之前,竹菱已经代程南枝转达,教了她不少东西。
伍嬷嬷毫不犹豫道:“这不是还有老奴吗!您若是不拼一把,那泼天的富贵何时能落到您头上?”
春雨似乎是这话给说动了:“你说的对,我是该多表现表现!可小姐还在呢,小姐又不喜我,事后一定会把宴席办好的功劳都揽在她身上。不如——”
她压低声音,“把小姐支走,等到开晏时再叫她回来。届时途中的功劳都落在我身上了。”
伍嬷嬷有些意动。
春雨斩钉截铁道:“就这样吧!”
她环顾四周似是在寻找赵怀玉的身影。
这时,后院入口处,突然出现了莲若的身影。
春雨目光顿住。
莲若穿过人群来,“静姨娘,我家夫人让我来问问,后院这边情况如何?还顺利吗?”
春雨当即道:“顺利。”
伍嬷嬷一看到莲若,彻底来了劲儿,“顺利顺利,一切都好,这可都是我家姨娘的辛苦呢!”
莲若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春雨,说了句会报给程南枝,便直接走了。
伍嬷嬷这下下定了决心,“姨娘,就按您说的办!”
春雨微勾唇角,这次很快找到了赵怀玉,道:“小姐,有件事不知道能不能麻烦您。这眼看就快要开宴了,后厨准备出不得错,能不能劳您去瞧一瞧?我这也是担心别再像上次似的有贼人纵火。”
赵怀玉正愁没理由脱身呢。
她闻言眼睛一亮,与于嬷嬷交换了个眼神,就应下去了。
不远处注意着的赵世泽立即发现了。
“王嬷嬷,我茶水吃多了,去方便下,你不用跟着了。”赵世泽找了个理由,“你就在这儿看着席面,别出了事我要是不在,母亲他们怪我。所以你一定要看好。”
王嬷嬷自觉被委以重任,立马应是。
赵世泽快步跟向了赵怀玉离去的方向。
远处的春雨余光瞧见,唇角的弧度更大,迎向才来的客人。
与此同时,赵怀玉和于嬷嬷并未去后厨,而是找到赵家总负责送采办物什的人。
这是赵怀玉豁出去把私房钱都拿出来,叫于嬷嬷收买的人。
“让你们带来的人呢?”赵怀玉上前问。
那人暗暗瞅了瞅赵怀玉,指向不远处的旧院,说:“那是先前用作堆放杂物的院子,还有柴房,但是出了点事就封起来了,至今基本上没人来,所以我就将人送到了那儿,不会有人发现。”
赵怀玉和于嬷嬷一听放了心,便循着过去。
那人说的旧院已经杂草丛生,推开门里面院内更是静的令人心慌。
地面上有些不明显的脚印,通往左边的偏房。
赵怀玉和于嬷嬷过去,房间里有人用长凳拼在一起,一身下人装扮的叶如月就在上面趴着。
长时间的做马车让她的伤口有些开裂了,疼的她受不了,也暂时没办法走路,现在趴在那上面,她闭着眼像是在睡觉,却更像昏迷。
“叶姨!”
赵怀玉赶紧上前去叫叶如月。
于嬷嬷也紧张的过去。
好在叶如月很快睁开了眼,她没什么大事,只脸色苍白无比。
“叶姨,您这样还能走动吗?”赵怀玉有些怀疑。
“……能,我觉着自己好多了。”
希望就在眼前,叶如月感觉浑身都是气力,再加上歇息已久,她缓过了神,当下就撑着坐起来。
叶如月和于嬷嬷赶紧扶她。
简单一个动作,叶如月冷汗津津,但好歹是站起来了。
“还好嬷嬷你开通那人的时候,还叫那人去买了分量重的麻沸散,在路上给叶姨灌下,不然叶姨只怕都撑不到这儿,也没法做后面的事了。”赵涵涵看叶如月确实能走动,她放了点心,只是叶如月还有些一瘸一拐的,也走的慢。
然而她们都不知道。
像叶如月那么重的伤,寻常休养,没有个把月,叶如月是不可能下床走动的。
但最初几日,程南枝日日叫人暗中给叶如月用好药,还是邝大夫专门配的烈性药。
这药能尽快的帮叶如月恢复精气神儿,让叶如月感觉自己好些。
却实际只是治标,并未治本,内里仍是重伤,不见一丝起色。
这种情况下,若叶如月折腾,表面上是能折腾的起起来,事实上是在透支自己身子的元气和根本,悄无声息的折损寿数。
就像春雨先前用的猛药,但药力要比春雨用的厉害严重数倍。
“叶姨娘,都到这儿了,那你就快说说,你到底要怎么做?”于嬷嬷迫不及待的问。
叶如月目光微闪,道:“急什么,你们先把前面的情况告诉我。”
赵怀玉一一告诉她。
叶如月来了精神,“这简单,既然后院实际并无正经主子看管,那你们把我带去后院附近,然后玉儿你再找借口把赵烨请来,我有把握能说服他!就算不能,捅到人前,他也会碍于情面善待于我。其他的,慢慢图谋就是。”
于嬷嬷和赵怀玉都有点迟疑。
“你当真有把握?”
叶如月面不改色的说:“到这里,再不信要后悔,也晚了吧?只能做下去了。”
赵怀玉和于嬷嬷对视了一眼。
思忖几瞬,赵怀玉下了决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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