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鸾一震,迅速抬起脸容。
男子目光黑黝黝的,像这清夜底下从容流动的河,最温柔,静谧,且耐人寻味的。
“头子爹待我很好。”他忽地启唇道,又顿了顿,唇角的笑弧渗进温柔,也耐人寻味起来了,“他一生未娶,拿我当亲生儿子对待,我从他姓霍,连名字也是他取的,连环,连环,自是因为连环岛是他的大本营。”
连环岛原仅五岛,如今已增至连环十二岛,这些年头,他可没让头子爹削了脸面。
顺着鹅蛋脸柔美的弧度往下,他指肚粗糙却温暖,爱不释手般的抚触她的脸颊,一下按着一下,画着圈圈儿---
“像丝。”他低喃。
“---?”她似被催眠,被这奇异的氛围迷惑。
他笑,她的脸颊摸起来像丝,像南洋最珍贵的银雪丝。
咚咚!咚咚!咚咚!---凤鸾耳中荡开自个儿的心音,随即,她轻呼一声,终是回过神来。
她赶忙撇开脸,避开了他的碰触,想掩饰心头紊乱似的,抱起酒壶囫囵的灌了一口,结果动作太急,酒汁溢了出来,还把自个儿给呛着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皱着脸,她小手握成了拳儿抵在唇下,咳得好辛苦,没留神他已挨到身边。
下一刻,她整个人落入一处结实且温暖的所在,霍连环将她抱到盘坐的大腿上,大掌力道适中的拍抚她的纤背,带笑的叹息。
“有瓷杯你不用,偏要学我以坛就口吗?看来,你迟早要被我带坏。”
咳声渐止,气息转缓,凤鸾大觉自己从不曾这般犹豫过。
她该推开他的,不是吗?
可,她只觉得晕晕的,暖洋洋的,一股灼热在身体里打转,涌上心头,也涌进了脑子里。
莫名难解,她有些儿迷惑,有些儿拿不准主意,觉得他的胸膛靠起来好舒服,觉得他身上的味道好好闻,觉得就这么依偎着,她可以全然放松,一颗脑袋瓜也变得懒洋洋的,什么烦心的事全没了---
唉,这是怎么了?她该推开他的呀!
“霍,霍连环,你别---你别抱着我---”没法推开他,只好叫他别来抱她。
他低低的笑着:“你醉了,我不抱着你,怕你要栽进河里。”
“胡说,我,我没醉---”
“就爱逞强。你的酒量这么差,才几口就就兵败如山倒,往后咱们再来,你只好以茶代酒了。”他眉眼俱柔,轻叹。
凤鸾仰起泛红泛烫的脸容,朝着他眨了眨眼睛,语句断断续续的说:“没有往后了,你别又闯,闯进海宁凤家---我,我不见,我才不见你---”她摇着头,“不见你,不能再见面了---”懵懵中,她其实已意识到危险,这男子总能轻易的影响她,撩动她的心思。
真的,真的不能再见他了,她幽幽叹息的想。
霍连环凝视着怀中的娇容,沉静的端详那雅致的五官。
心中似乎划下一道什么,他眼眸一黯,没多思索,便顺应心中的渴望,悄悄的移近---
凤鸾昏昏沉沉的---
“凤鸾---”
那声低宛沙哑得不可思议,缓缓的,她掀开眼皮,瞅着男子。
“为什么不回海上去?你---你究竟想怎么样---霍连环,你究竟想怎么样---”视线一下子模糊了,她的眼眶湿热,觉得你家好莫名其妙,也气自己这般不争气。
男子神情平静,瞧着她的目光却无比深沉。
听着她近乎幽怨的质问,霍连环双臂将她拥得更加紧实,薄唇贴近她的耳边,哑声轻语:“我也想回海上去,可是我的心不允,谁叫我遇上你,偏偏---就是遇上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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罩住人半身的黑布袋有股叫人作呕的怪味,里头乌漆嘛黑的,透不进一丝光。
头好晕,有人扛着她飞奔,那人的肩头硬邦邦的,顶的她的肚腹难受极了。
她张口呼救,以为自己正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孰知仅是猫儿般又细又轻的喊叫,想来一阵拳打脚踢,可偏偏提不出一点劲儿来。
是迷香---绑走她的恶人不只一个,还有其他帮手,凤鸾意识模糊的想着。
别晕---千万别合眼,绝不能在这当口昏了过去---凤家的人应该是追来了,她听见了此起彼伏的斥喝声和纷乱的脚步声。
“妈的!”扛着她的人忽地狠狠骂了一句。
“进小巷子去!黑老大的人候着呢!”另一个声音道。
“秃老六带着人引开凤家的人,该不会被逮着了吧?”这声调较前面的两个人尖锐。
“管不了他们了,快进巷子里。”
片刻过去了,周遭陷入了静寂,凤鸾心头越想越惊,扛着她的人不再狂奔,好几声粗粗的喘息相互交错,恐怕这些恶人真摆脱了凤家的追兵,躲进了某处。
“不---”她眉心紧拧,细碎的低喊。
“妈的,这小妞儿还没昏过去?”
“别管了,她逃不掉的,咦?不是说好在这儿交人,怎么连个鬼影子也没见?”
“不会出啥儿事了吧?”
“嗯---不成,此地不宜久留,先把这小妞儿带回江苏太湖去吧,和黑老大之间的买卖,就看咱们陆大寨主的意思了---谁?”声音陡绷。
低沉的笑言漫开,在四周回响。
“二位好朋友,是在削货分赃吗?呵呵,见者有份,好歹也分我一杯羹。”
那嗓音飘进凤鸾的耳里,她混沌的脑中宛若灌进一道冷流,陡然震撼。
是他---她不禁吁出了一口气,她一直强撑着,不让那股昏眩击倒,可不知因何,仅是听见了他的言语,从容,悠闲且慢条斯理,她慌张的心绪一下子平静了不少,眼皮好沉,好重,真要昏了。
扛着她的恶人骂道:“谁跟你是好朋友?你他妈的活得不耐烦了,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买卖?”
那低嗓犹带笑意:“不是好朋友吗?好,也省的麻烦,货就全归我了吧。”
话音陡下,啪啪啪惊连三响,伴随着三声闷哼。
凤鸾只觉得天旋地转,顶住肚腹的不适感顿时消解,随即落进了一双健臂里,有人打横抱住了她。
那人放下她的动作极轻,让她靠墙而坐,跟着,替她拉开了罩在身上的黑布袋。
深吸了一口新鲜气儿,她小脸晃了晃,有深深的喘了口气---
巷子里好静,低垂眼睫,她先是瞥见那三名大汉,不知叫人使了什么手段,竟如死尸般的动也不动的趴倒在地上。
咬咬唇,她眸光缓移,终于瞅向蹲在面前的男子,有些委屈的说:“我头晕---”
霍连环摸摸她的头,又摸摸她的脸颊,把几丝散发塞到了她的耳朵后。
“你叫人下了迷香。”他从腰间取出一只小瓶子,拔开木塞,他将瓶口贴近她的鼻下,轻轻摇了摇。
“唔---不要,好呛---”秀气的五官顿时皱成小笼包。
他低笑,好脾气的哄着:“你乖,这玩意儿是用南洋樟木提炼的,还加了几种香料,是呛了一点,却很是能醒脑的,再闻一下就好了。”不由分说,瓶口又对准了她的鼻子。
“阿嚏---”那气味实在叫人不敢恭维,凤鸾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原本苍白的脸也浮出了血色,从鼻腔至胸膛,透着一股清凉,脑子当真是清醒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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