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初秋的太阳最为毒辣,一道道阳光犹如一根根蘸水的皮鞭,将天底下无家可归之人抽的遍体鳞伤。
“嘶!!!”
顾钦烽被这「皮鞭」生生抽醒,脸上、手上同时传来火辣辣的疼。他迷迷糊糊地用手撑住地面,一阵剧痛却瞬间将他刺醒,身旁那块石头简直比烙铁还烫,把他的掌心烫出一块大水泡!
顾钦烽久睡初醒本就有气,一看这水泡更是气上加气。
他眯着惺忪睡眼环顾一圈,发现云逸道长正在树荫下盘膝打坐,立马气不打一处来,怒喝:“喂!你个臭老道!醒了怎么不叫我!害的我差点被日头烤死!”
云逸道长缓缓睁开双眼,笑道:“你睡得比猪还死,我怎么叫都叫不醒。后来我寻思干脆让你睡个够,毕竟接下来的路还很长,攒够了精神才能专心赶路。”
顾钦烽听的一头雾水,不禁问道:“赶路?咱们要去哪?”
“找一块宽敞之地,供你修炼神功!”
顾钦烽惊道:“啊!真要让我练啊!我还未禀明师父,就私学别派武功,这恐怕不妥吧......”
一听这话,云逸道长气的火冒三丈,斥道:“你小子看着挺机灵的,脑袋里怎么这般迂腐!那「太乙神功」乃长生真人自创之武学,且在江湖上没有传承,怎能叫别派武功?你能有此机缘,你师父该为你高兴才是,又怎会怪罪于你?”
道长的语气虽冲,但话糙理不糙,顾钦烽也能听出对方是真心实意为自己着想,于是也就不再反驳了。
顿了半晌后,顾钦烽又问:“既然要练功,那在此地修炼不就得了,为何非要舍近求远?”
“我早晨在这附近转了转,发现此地灌木丛生,沟壑纵横,既不适合居住,更不适合修行,咱们得另寻一处好地方。”
“好吧,那就依道长之言。”
云逸道长再次闭上眼睛,又开始了调息吐纳,这是他每天雷打不动的「大事」。
顾钦烽闲着无聊,拾起地上的「承影剑」细细端量起来。其实相较于「太乙神功」,他对这把宝剑更感兴趣。
当日与那太监一战导致佩剑被毁,剑客无剑就如鸟失双翼,纵使有通天本领也无法施展。昨日在地宫中太过昏暗,他仅能感受个轮廓,此刻终于看清了承影剑的全貌。
此剑大道至简,剑柄剑鞘皆无花哨纹饰,通体呈暗紫色,紫的发黑,黑中透紫,在日光下宛若晶莹玛瑙,从上到下没有一丝杂质。
顾钦烽拔出宝剑,一道剑影从崖壁上飞速掠过,手中却只有一把光秃秃的剑柄,难道此剑竟没有剑身!
顾钦烽大吃一惊,急忙把宝剑送至眼前,他用手在剑肩处轻轻一捏,一阵清寒沿着指尖瞬间传遍周身,原来此剑并非无身,而是剑身薄如蝉翼,用肉眼根本无法察觉!
顾钦烽运作内力,朝着前方巨石奋力劈出一剑,宝剑穿石而过,巨石却纹丝未动!
正当他诧异之时,那块石头轰然裂成两半,而切面处居然平滑如镜。
这时,身后传来云逸道长的赞叹声:“好剑!”
“嗯,这的确是把绝世好剑!”
顾钦烽痴痴地望着手中宝剑,不觉间心醉神迷。他曾见识过赫连鹏的「破虏剑」,那也是一把旷世神兵,但相较于眼前这把宝剑,破虏剑也显得黯淡无光了。
宝剑如美酒,凝望不觉酣。今夕归梦易,明朝行路难。
一整个下午,云逸道长都在仔细观察山势地脉,他于日暮时分得出论断:“南面不远处有一块洞天福地,其间有高人隐居,极适合练武。”顾钦烽被他说的云里雾里,但又没法反驳,只能暂且相信他的话。
次日一早,两人正式踏上征程!
然而翻山越岭奔波一整天,别说什么「洞天福地」、「世外高人」了,他们连个活人都没遇到。眼瞅着落日将尽,二人不得不停下脚步,在山间一片茂林中安歇下来。
江湖人不拘小节,天当铺盖地为床也无所谓,但饿肚子的问题一时却难以解决。
顾钦烽对云逸道长那时灵时不灵的「阴阳之术」产生了极度怀疑,但既然已经上了他的贼船,也只能一条路跑到底了。
顾钦烽躺在松软的杂草上,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望着天空中点点星光,他心里突然想起了师兄,不禁忖量:“当日分别时,师兄曾说在「兰亭客栈」汇合,他和夏姑娘应该已经到了吧。哎......我如今被困在荒山野岭,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更别说去西安府了,看来我是无法赴约了......那他们等不到我又会去哪呢?”
就在顾钦烽胡思乱想之时,远处灌木中忽然传来沙沙的声响,继而一道黑影疾速掠过!顾钦烽蓦然跃起,将承影剑死死攥在手中,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
倏地!宝剑出鞘剑气相随,林中响起一声震耳嘶嚎,灌木丛下缓缓淌出一注鲜血。二人大惊,急忙摸过去查看,看完之后先是长舒一口气,随即欣喜若狂,死的居然是一头野猪!
顾钦烽将那头猪简单处理一下,随后用宝剑将其卸成数十块,没想到承影剑千年之后首次出马,居然是充当杀猪刀的角色。
二人赶忙起火烤肉,片刻后肉香溢满山林,此中无盐无油无酒无醋,但却胜过龙肝凤髓,食之如饴,回味无穷。
二人美美地饱餐一顿,又酣睡了一整晚,次日一早继续上路,又是半日的跋山涉水。
眼看着日上竿头,二人仍在山崖上攀飞,顾钦烽忍不住抱怨:“你算的到底准不准啊,咱们都走一天半了,怎么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老道面色如故,看起来依旧安之若素,他笑道:“艰难困苦,玉汝于成,年轻人切勿心浮气躁。”
顾钦烽用两根手指比出个十字,不耐烦道:“相同的话,您今天都说了十遍了,我可不敢再信你了!”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再坚持一会儿,福地就在前方。”
“这句话是第十二遍!”
说话间,两人已攀至山顶。这一次,等待他们的不是更高的山峰,而是一片宛如画卷的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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