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庄看着孔雀,感概的念叨着,孔鸟真不简单,居然能活六十岁!
林月看看那匹站着休息的大花马,接过孝庄的话,孔鸟的寿命比马的寿命长,马的寿命只有五十年。
孝庄又很惊奇,你连马的寿命都知道?
林月笑笑,说我喜欢马?唉,孝庄比林月更喜欢马,她从小是在马背上长大的,马和人分担着牧场的劳苦,同享着收获的成功,平日马是人最亲密的朋友,关键的时候,马就是人的生命。至于马的寿命,孝庄没问过,也没想过,现在听林月这么一说,她看着大花马就点点头,哀家现在才知道,原来马的寿命有五十年。
林月和孝庄都喜欢马,这一共同的喜欢,使孝庄脸上有了笑容。
孝庄问林月,你还知道什么?林月又笑笑,说我还知道孔鸟每个时辰能跑大约十六公里,而马每个时辰能跑二十公里,跑得最快的时候,马可以达到近一百公里。
孝庄一听,眼睛瞪得大大的,马能跑,而且跑得快,这是她知道的,但她从来不知道孔鸟会跑,她看见的孔鸟,都是被圈起来的,被圈起来的孔鸟只能在圈里踱步,如果孔鸟跑起来像个什么样?
孝庄看着孔鸟,想象着它们奔跑时的样子,嘴角就不禁翘了起来。
林月看孝庄笑了,又见雄孔鸟并不搭理这些人,一直都在专注着梳理自己的羽毛,就自问自答说起来,雄孔鸟为什么那么喜欢梳理羽毛吗?因为雄孔鸟梳理羽毛就像我们洗澡,每年春季,雄孔鸟都要不断开屏,它为什么春天喜欢开屏?那是它在向雌孔鸟展示爱情,雄孔鸟如果表现不好,或羽毛洗的不干净,雌孔鸟就不会理睬它,所以,雄孔鸟就要经常梳理羽毛,让自己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
林月话还没说完,孝庄就乐得哈哈大笑起来,雄孔鸟喜欢洗澡?喜欢干净?喜欢漂亮?雄孔鸟表现不好,雌孔鸟就不会理睬它?孝庄对林月的话深感惊异,也深感有趣。她以为所有的动物都是雌性爱干净爱漂亮,都是雌性讨雄性的欢心,雄性拥有对雌性的一切决定权,没想到雄孔鸟如果表现不好,羽毛不干净不漂亮,雌孔鸟就可以不理睬它,原来孔鸟的择偶权不在雄孔鸟,而在雌孔鸟。
一行人极少听见孝庄爽朗的大笑声,大家被她的笑声感染,不禁都迎合着孝庄的笑,发出爽朗的笑声,就连走在孝庄身后满面憔悴的女子,嘴角也动了动,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林月见苏麻也在咧嘴笑,就不由得鄙夷,连雄孔鸟都知道要洗澡爱干净才有雌孔鸟爱,你个不洗澡的宫女谁敢爱你?还想和我作对?
孝庄很久都没有这样开心的大笑了,自从黄台吉驾崩,福临继位,又因为宫中的大事小情和福临迟迟不立皇后等等诸多烦心事,孝庄陷在忧虑中难以自拔,现在与林月在一起,没想到林月说话幽默有趣,而且知识广博,孝庄接触过千千万万个女性,但这些女性无一不是在她面前唯唯诺诺,从来没有哪个会像林月这样,无论是学识还是言论行动都表现得与众不同,林月除了脚小,其他都与人不一样。
林月跟着孝庄回到慈宁宫。
御花园距慈宁宫并不远,但林月陪着孝庄一路走来,却累得两条腿打颤。
孝庄是天足,苏麻喇姑和所有宫女嬷嬷没有一个人是小脚,只有林月,颠着一双小脚,跟在孝庄身后,孝庄亦步亦趋慢慢走,慢慢看,慢慢问,林月既不能与孝庄并肩,更不能走在孝庄前面。看着跟在孝庄身后的那些宫女嬷嬷全都诚惶诚恐的样子,林月心里就恨得牙痒痒。
人说慢走比快走更加累人,因为慢走属于有氧运动,肌肉容易产生更多的乳酸,而快走属于无氧运动,持续时间没那么长,肌肉产生的乳酸就没有那么多,所以慢走反而比快走更容易疲劳。
现在林月的步幅和速度是没有自由的,走快走慢都取决于孝庄。林月跟在孝庄身后,虽然恨得牙痒痒,但也无可奈何。
林月想着,要是自己像前世那样任性多好,不再陪着孝庄慢走,而是挺胸抬头,迈开大步一路小跑,放飞自我的感觉真好。但现在,要是自己真的跑了,真的放飞自我,她就一定能听见孝庄的怒喝,拉下去,砍了!
太后一句砍了是不需要理由的,也不用经过司法程序审核,砍她的头决定于孝庄的心情。
林月虽然不怕死,但就这样被砍了,死得比鸿毛还轻,还是有些遗憾。所以,林月尽量咬牙坚持。
以前林月不想见黄台吉,现在更不想见孝庄皇太后,因为见他们就是找罪受。自己对孝庄无事可求,世上有不有孝庄,对自己的人生没有半点影响,现在跟在孝庄身后慢慢走,就是没事找事,自找苦吃。
好不容易回到慈宁宫,林月站在屋里,打量一下屋里的陈设,孝庄兴许走累了,一进屋就在一张坐北朝南的椅子上坐下,椅子是罩着黄缎面的。见到椅子,林月恨不得也一屁股坐下去,她的小腿肚子累得就要抽筋了。但孝庄没赐座,也没让她跪,嗯,没让她跪就算万幸了,所以林月只能在屋里站着。
终于等到了孝庄赐座,林月见孝庄对面一张罩着黄缎面的椅子距自己最近,她就迫不及待快步向那张椅子走去,刚走到椅子边正待一屁股坐下,只听苏麻一声惊叫,大胆!吓了林月一跳,
苏麻快步上前,抓住林月的一只胳臂,将她一拖,林月站立不稳,被拖得打个趔趄,差点跌倒。
苏麻厉声大喝,你敢坐皇上的龙椅?林月这才知道,安放在孝庄对面的这张椅子是福临的专座。福临每天要到孝庄这里来请安,他就坐在母后的对面,母子两人相对而坐,便于两人对视。
林月听说这是福临的龙椅,心里就很不屑,龙椅?一张椅子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居然整得如此神圣?她不对自己的鲁莽感到惭愧,却对苏麻的行为很是不爽,你直说不能坐这张椅子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对我使用暴力!苏麻的力气确实了得,林月胳膊被她抓得生痛。孝庄一看,也沉下脸来,但没有说话。
苏麻指指另外一张椅子,林月顾不得胳膊的疼痛,到这张椅子上坐下。
坐下以后,林月只感到自己的小腿肚子在发抖,如果再晚点赐座,她估计就会倒在慈宁宫了。好一会儿,林月才缓过气来。
林月心情一放松,就闻到客厅里飘散着的香味,一个圆形香炉里燃着薰香,袅袅青烟弥漫,一阵阵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林月不禁吸吸鼻子,嘴里轻轻赞叹一声,好香。
孝庄说,这是我最喜欢的兰花香味,我这里的熏香都是用兰花做的香,所以闻起来特别好闻。不仅兰花熏香闻起来好闻,客厅里还摆放着两大盆月季花,一大盆百合花,这些花都散发出浓郁的香味,慈宁宫被浓郁的花香包裹。
慈宁宫为什么要用这么浓郁的香味?林月腹诽,莫非是因为苏麻不洗澡,想用花香味压制苏麻身上的怪味?
嬷嬷给林月端上茶来,没想到,在孝庄这里闻到的茶香与广济寺尼姑庵闻到的茶香是一样的,闻着茶香,想起广济寺尼姑庵的生活,这几乎就是生活的两极,一级是穷奢极欲,一级是清心寡欲,穷奢极欲享受的是人世间物质的奢华,清心寡欲享受的是精神的彻悟。
林月喝着茶,想起前世家里的那口玻璃鱼缸,鱼缸不大,缸里养着几条小鱼,小鱼也很普通,爸爸在鱼缸上写了“乐在其中”几个字。爸爸的意思是,不要以为鱼缸普通,鱼也不金贵,但鱼“乐在其中”才是真谛。林月,哦,不,当年她的名字叫蒋凌菲,蒋凌菲问爸爸,你怎么知道这几条鱼乐在其中?爸爸哑然,是呀,乐在其中只是人的自以为是,鱼到底是怎么想的,鱼在玻璃缸里乐不乐,只有鱼知道。
现在林月想起前世自己与爸爸的对话,心下感悟,其实人对“乐在其中”的理解,每个人的感受是不一样的,有人认为生活在鱼缸里的鱼乐在其中,也有人认为鱼被囚禁在鱼缸里苦不堪言。
林月正想着,只见嬷嬷给孝庄端来一个杯子,杯子里盛着黑乎乎的水,嬷嬷对孝庄说,请太后喝药。
孝庄端起杯子,皱眉将黑水喝下。林月关切的问,太后喝的什么药?
孝庄接过嬷嬷递来的丝帕擦擦嘴,说我晚上失眠,睡不着觉,天天吃药。说完就轻轻叹口气,吃了药也没什么起色。
林月这才注意观察一下孝庄,孝庄因为睡眠不好,面部皮肤黯淡无光,发黄,还有明显的黑眼圈和肿胀的眼袋。
孝庄是因为什么原因失眠?林月闻着一阵阵浓烈的花香,认真观察一下客厅里的东西,将目光定格在客厅摆放的两盆月季花上,一盆开着鲜红的花朵,另外一盆开着橙黄的花朵,这两盆花都开得鲜艳夺目,除了月季,不远处还有一个硕大的花盆,花盆里养着的是百合花,林月眼光一转,瞥见窗外还有一大丛夜来香,夜来香的花虽然并不鲜艳,但一到晚上那香味扑鼻而来,夜来香的枝条茁壮,粗大而浓密的枝条遮盖住了孝庄卧室外窗户的一半空间。
林月眨眨眼睛,这么多花养在慈宁宫,难道不考虑花香对睡眠的影响?
刚才孝庄说自己喜欢兰花的香味,连熏香都是用兰花做的,再加上客厅里摆放的这两大盆月季和百合,还有最影响睡眠的夜来香,这些花散发出来的香味,都是刺激大脑中枢神经的,花香味越浓,对人的大脑中枢神经刺激就越大,刺激大就导致大脑皮层兴奋,大脑皮层兴奋,当然就睡不着。
林月不是对这些花的嫌弃,对于从前世过来的人,哪些花不宜摆放在房间,哪些花对人体健康有影响,这些都不是专业而是生活常识,但这些最基本的常识,在这个世界却很难用通俗易懂的话讲清楚,林月笃定,慈宁宫影响睡眠的花太多,花香太过浓郁,孝庄失眠严重,一定与这些花有关。
林月直截了当对孝庄说,太后不要再用兰花熏香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将兰花熏香换成安神香。
说完又指着屋里的两盆月季,又指指那盆硕大的百合花花盆,说月季和百合花都不适合摆在屋里,要把它们全部搬出去。还有,林月指指卧室窗外的那丛夜来香,要将窗外的夜来香移栽到距寝宫更远的地方....。
林月话还没有说完,苏麻就怒喝一声,放肆!太后失眠,你说花的事干什么?兰花是太后最喜欢的花,兰香也是太后最喜欢的香。
苏麻又指指屋里的那些花盆,说屋里的这些花都是太后的最爱,你居然要把太后最爱的东西都搬出去?你是什么意思?
苏麻愤怒的大叫一声,你这是对太后的大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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