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没辙了,老爷子在家坐不住,唯一的办法只能到金家去求情。
来到金家门前,门房不让进,说金大人不在家,娘子听说是曹家老爷子求见,就要老爷子跪在金家门前等金大人,老爷子屈辱呀,但为了儿子,他也只能跪着等金大人。
老爷子跪着,李赐克也只能陪老爷子跪下。
跪了两个多时辰,老爷子快要晕过去了,一乘官轿停在门外,金之俊从官轿里下来,见两个人跪在门前,门房汇报,说是曹家的老爷子来向金大人求情的。
金之俊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你曹家将我儿打成残疾,你这个老不死的今天居然敢到我面前晃悠?
金之俊就向老爷子一脚踢去,老爷子哀嚎着倒地,金之俊又狠狠踢了几脚,骂着,赶快拿银子来,否则要了你的狗命!骂完就径直走进了院里。
老爷子从来没有被人如此羞辱过,现在被金之俊辱骂踢打,就像是在他的伤口上使劲揉搓了几大把盐巴,老爷子疼痛羞愤得无可如何。
李赐克扶起老爷子,坐马车回到曹家大院。
老爷子一回来就躺在床上,老泪拼命的流,想起曹家文被关在大牢里一声声的哀嚎,老爷子的心像被刀剐。人到了晚年,对子女的安危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扎心。今天该找的人都找了,他们不是不愿意帮老爷子,对皇上的御批,大家都无能为力,金家对老爷子的态度,也使老爷子手里的那根稻草消失,如果曹家文死了,老爷子活着也没意思,他现在就想死。
林月今天不在家,不是故意躲着曹家的祸事,像这种民间发生的事,不会在历史发展中留下任何资料,她没有先知先觉预想到曹家文会进大牢,她在等着管家对白淑珍和金成铭的调查结果。
这几天林月急着处理的事很多,其中陵城通向京城的双城运煤专线修建中的问题,只有她才有办法解决,所以,林月一早就到了修路现场,和施工人员一起研究解决工程进展情况,解决技术难题,按进度拨款....。
现在双城专线很快要完工,陵城新的煤窑掘进速度也很快,不久,黑色的煤炭就会顺着运煤专线源源不断送进京城,变成雪白的银子黄灿灿的金子流进林月的口袋。
林月回到家里,后院廊下亮着耀眼的沼气灯,管家胡智德和李赐克坐在灯下正在等林月。听见响动,两人赶紧迎上前去。
李赐克迫不及待将今天发生的事讲给林月听,原本非常疲倦的林月听说曹家文被抓进大牢,罚一万两白银,流放新疆,还有金之俊踢打老爷子,这些事情如此令人惊悚,林月的疲惫瞬间消失,精神也紧张起来。
听说老爷子好几次到后院来找林月,林月心里更加难受,她今天没在家,曹家除了老爷子没人能够出面,林月对老爷子的心情和伤痛,真的感受到是自己的亲爹在遭受磨难。如果只是曹家文的事,林月的态度只能是看菜下饭,但曹家文是老爷子的儿子,儿子出了事,痛在心里的是老爷子。
唉!不仅如此,曹家文还是林月儿子的亲爹呢!林月这才下决心,不能坐视老爷子受如此冤屈!哪怕自己现在是被休了的妻,被休了的妻也要尽自己的努力,尽量为老爷子解决问题。
李赐克走了,管家这才将对白淑珍和金成铭调查的情况向林月做了汇报。林月心里有数了,但当务之急是要安抚老爷子的心,不然,今天晚上谁也睡不着觉。
蒋玉娘提着灯,林月来到前院,前院的屋里都亮着灯,在这种情况下,没人睡得着觉。
蒋玉娘进屋叫叶儿通报,说少奶奶来了。
叶儿红肿着双眼听说林月回来了,赶紧进屋向老爷子通报,老爷子突然眼泪横流,自从林月嫁到曹家,每次在曹家遇到灾难的时候,都是林月出面转危为安,老爷子对林月已经有了依赖。现在林月回来了,还主动来看望他,老爷子心里就像有了主心骨,他强撑着从床上坐起身来,林月倒是先进了卧室,一把将老爷子按住,说爹不要动,我先来看你,有事我们慢慢说。
大娘躺在床上哭了大半天,现在浑身酸软的像一滩烂泥,见林月进来,她的内心也是五味杂陈,前两天才怂恿儿子休了林月,现在却希望林月出头,大娘内心感到无比羞愧,就虚弱的叫了一声林月,说你终于回来了。
林月没看大娘一眼。叶儿搬来一张凳子放在床头,林月坐了,叶儿又端来一盏油灯,将灯芯拨大一些,屋里顿时就亮堂了很多。
林月发现老爷子好像一下就苍老了,想起他今天受的煎熬和屈辱,林月心里也在一阵阵疼痛。
老爷子断断续续将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大娘也一个劲悔恨,说自己不该下手那么重,现在让儿子遭此大难,都是我的错!
林月不想听大娘说这些,她要大娘将白淑珍两个人是怎么成为曹家文妾室的情况讲一遍,大娘和老爷子都很不解,现在不是应该商量如何解救曹家文,如何分析姓金的那个兵部侍郎情况吗?时间如此紧迫,林月却要大娘说白淑珍白淑青是怎么到曹家的事,看来林月对曹家文纳妾的嫉妒心确实很强呀!
大娘不敢再腹诽林月,只好原原本本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说完又让叶儿将放在抽屉里的那张卖妾文书拿了出来,林月借着灯光看了,将文书放进自己兜里。
大致情况清楚了,曹家文被皇上御批,是金之俊捣的鬼,人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金之俊有能力让皇上御批处理曹家文,他就应该还曹家文的自由。
林月安慰老爷子,说她会想办法尽量去处理,但因为是皇上的御批,估计解决起来难度比较大。
老爷子一听就赶紧说,家文的功名不要就算了,那一万两银子我们也慢慢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把钱筹齐了,如果家文不再坐牢,不再被流放新疆,保住他的命就是烧高香了。老爷子说完就忍不住大哭起来。
在儿媳妇面前嚎啕大哭,任何当爹的都很难做到,但面对林月,老爷子是真心感到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这也是对信赖的人感情的一种宣泄吧,就像林月看着月亮哭泣一样。
安抚了老爷子,林月回到后院,将大娘和刘张氏两人的讲述情况做了分析和对比,又认真看了卖妾文书,厘清了前前后后的逻辑关系和其中应该发生的情节。林月心中有数了,困意袭来,眼皮像被胶水粘住,再也难以睁开,实在太疲倦,倒头便睡了过去。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打在屋瓦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林月醒过来,看看窗外,想起今天要做的事,不敢睡懒觉,起床,简单梳洗一下,吃了早饭,来到前院。
一大早,刘奕杰就来了,他没到过林月住的后院,所以直接从前院大门外进来,一进来就看见老爷子,刘奕杰向老爷子作揖,老爷子像受了委屈的孩子,站在刘奕杰面前就拼命流眼泪。
老爷子将刘奕杰让到客厅坐下,正好林月从后院进来,林月与刘奕杰见面,刘奕杰说,昨天才得知曹家文的事,实在不放心,特来看看。
林月欣慰的笑笑,说让你挂心了。
刘奕杰问,我有何可以帮助你的事?
这几年来,刘奕杰所有的危难都是林月为他解除的,刘奕杰却没有帮助过林月什么事,当然,现在为止,林月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需要刘奕杰帮忙解决的。林月想着,刘奕杰有这份心就可以了。
林月说,现在没事,以后需要的时候,还请你帮忙。刘奕杰听说没事,眨眨眼睛,我昨天想了很久,这事还得金之俊出面才行,但一直找不到能拿捏住金之俊的事给他些压力。
林月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今天我就要去找他。
刘奕杰和老爷子听说林月要去找金之俊,都很不放心的看着她。林月说,你们放心,我必得让他见我不可。刘奕杰知道林月有神通,她说能见到金之俊就一定能见到。
刘奕杰说,你可以明确告诉金之俊,如果有必要,我也一定会找他。
刘奕杰说这话的意思,不仅仅是向林月表示自己的态度,更重要的是,都察院是干什么的?都察院不是林月前世的纪委吗?都察院原本就是纠正弹劾文武官员不良行为的,是代朝廷监督官员的,现在的官员再廉洁工作再严谨,也不可能没事,都察院说你有事,没事也要找事,到时都是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的。
林月对刘奕杰的支持很欣慰,点头致谢。老爷子听刘奕杰这么一说,他也收住眼泪,向刘奕杰连连致谢。
刘奕杰前脚刚走,姜祖飞后脚就到了后院,姜祖飞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篮子,见到林月,先将篮子递给林月,说曹家文被褫夺功名,他不可能再在礼部工作了,我到他办公室,将他的私人物品收拾了一下,他的东西都在篮子里,先给你送来了。
林月看看篮子里的东西,不外乎是些笔墨纸砚书籍纸张之物,林月接过来,让蒋玉娘将篮子放在客厅柜顶上。柜顶高,防的是老鼠将篮子里的东西啃咬了。
姜祖飞也和刘奕杰一样,对林月家发生的事很不放心,曹家文虽然是礼部官员,但礼部不像都察院,没有什么实际权力,不过,姜祖飞仍然对林月说,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他一定在所不辞。
林月对他的心意也是深表欣慰,危难之时,有这些朋友的声援就很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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