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帝的寝宫出来，时春柔还一直在思考着这件事情。
她实在是想不通。
如果说墨云渡能让刘哲答应合作的话，那么就只能是一个原因。
墨云渡愿意帮他替死去的妻子复仇。
可事实却是，墨云渡已经站在了皇帝那边，甚至要帮忙找道士来，就为了阻止刘哲的妻子化作厉鬼回来索命。
这件事情，怕是会瞒着刘哲进行。
那么等刘哲按照墨云渡的吩咐，办完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后，再回过头来得知这个消息，会不会直接崩溃？
怕是不止会杀了皇帝，连墨云渡也不会放过吧。
墨云渡，为何要这样往自己身上招揽仇恨呢？
而时春柔不知道的是，她此刻困惑有心事的模样，映入墨云渡的眼中，便成了另外一副做派。
知晓了他拉拢刘哲做同盟，现在是在犹豫纠结，要不要将这个秘密告诉皇帝是吗？
呵，还真是苦恼啊！
他停下了脚步，目光落在时春柔身上，故意问她，“在想什么，如此着迷？”
时春柔哪里敢说，支支吾吾地含糊，“没、没什么。”
她总不可能直接去问墨云渡，是不是背叛了与刘哲的约定，想背刺刘哲吧。
而她含糊，墨云渡的脸色便愈发凝重。
扯了扯嘴角，到底什么都没再说，迈步继续往前走去。
折腾了这么一大番，再回到厢房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而两人也是没什么睡意，便干脆坐在了桌前，相顾无言，一直坐到了公鸡打鸣。
墨云渡缓缓站起身来，“收拾东西吧，准备好便和勾苏说，可以下山了。”
时春柔听出了他话里的别意，赶紧追问，“那督主你呢，你不下山吗？”
墨云渡掸了掸袖绾上的褶皱，语气不冷不热，“我不急，还有事情要办，你只管回你的便是。”
时春柔忍不住又继续问，“督主是要去帮皇上寻觅做法的道士吗？”
墨云渡的眸光落在她身上，“怎么，想跟着去？”
“想！”时春柔重重点头，还壮着胆子直接挽上了墨云渡的手臂，一副撒娇的口吻，“督主可以带着我去吗？”
墨云渡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将她的手从自己的手臂中抽出来。
时春柔不由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自己怕是没戏了。
甚至隐隐约有点担心，墨云渡会因为自己如此放肆的举动，直接定她的罪，让勾苏把她带回东厂好好磋磨。
但，意想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墨云渡的确是将她的手给抽出来了，却没有松开。
反而手指一路往下，捏住了时春柔小臂处的软肉。
力道不重，不疼，反而是有点痒。
只是时春柔的皮肤太过娇嫩，才稍稍碰了一下，便直接红了大片。
看上去倒真像是被狠狠欺负了似的。
也因为他这个动作，时春柔不由地整个人继续往前靠近，嫣红的唇几乎要送到他的嘴边去了。
“理由呢？”墨云渡端详了半晌，终于缓缓开口，“为什么想去。”
不等时春柔回答，他先斩断一条后路，“别说什么要去为本督主祈福的话，太蠢。”
“我就是想跟着督主，”时春柔回答，澄澈的眸子轻眨，“跟在督主身边，我就觉得安全多了。”
呵！
墨云渡低笑，不辨喜怒，“昨晚裴青苍的事情让你吓破了胆，害怕他来寻仇？”
说实话，时春柔其实没想到这么深的一层。
但既然墨云渡这样问了，仔细想想这又何尝不是个好理由呢，便干脆点点头，爽快地承认了，“是，所以我想跟着督主，求督主保护我。”
“勾苏一样能护着你。”墨云渡颔首开口，仍旧没有带她去的意思。
见状，时春柔只好咬紧后槽牙，再次挽住墨云渡的胳膊，“可勾苏只能保护我的安危，并不像督主一样，还能为我撑腰啊。”
墨云渡沉默了下来。
半晌后，到底发了话，“你想跟便跟着吧。只是山路崎岖需要步行，你自己好好撑着。”
只要能跟着去就行，时春柔才不在乎需不需要步行呢。
反正她在宫里的时候，每天到处东奔西走，也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爬山去个道观而已，能有什么难度？
她得了准许，便立马转身去收拾东西了。
而身后，墨云渡的脸色愈发阴沉，望着她的背影，薄唇不由抿成了一条直线。
虽然早就知晓时春柔是皇帝送来的眼线，可这段时间到底还是表现得不错。
以至于他昨晚有了错觉，竟然会担心她自己在房中出事，把她一同带去见了皇帝。
甚至，还忘却了她的存在，直接当着她的面和刘哲做交易。
原以为，这女人真的能老实本分，安安稳稳地待在他身边，他也就权当是多养了一条小猫小狗，倒也不是养不起。
可看现在，这女人的野心显然不小，一有点机会便开始蠢蠢欲动，甚至还想跟着他去道观。
是为了看看他私下和刘哲做的是哪种交易吗？
很好！
倘若这女人当真如此不老实，那他也就没有留下她的必要了。
山顶道观，倒是个不错的处理场所。
“督主，我已经收拾好了。”时春柔浑然不知墨云渡心中所想，提着自己打包好的小小包袱，目光殷切地望向了他。
墨云渡颔首，径直抬步朝前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往山庄外头走，到了大门口，竟然又撞见了裴青苍。
也不知是昨晚那条海贼扣的腰带折腾了他太久，还是丢了那批藏匿许久的火药太窝火，裴青苍此刻的脸色看起来非常差，眼底更是两道深深的淤积。
只是见到墨云渡时，还是露出了一贯的春风笑意，“督主怎么这么早就要走，是山庄里头睡不习惯吗，今日还有些别的表演呢，督主不留下来看吗？”
“取悦人的把戏而已，没什么好看的。”墨云渡冷声拒绝。
甚至讥讽反问，“裴公子不是也干这一行吗，怎么还喜欢看别人的，怎么，是想多学学，好自己也用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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