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真实感
萃雅竟能从一个小孩子的眼神里看到真诚和认真，有些惊讶。
又想起当时肖夫人说过的，他们之所以会选择小梅花，是因为小岁暄凑过去看小梅花时，小梅花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小岁暄看，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小岁暄好奇地用手指戳了戳小梅花的脸颊，然后他的手指就被小梅花紧紧抓着了，呵呵地笑了起来。
之前也看过几个小女崽子了，都是穷苦人家或者别人家不想要女儿的，他们便想领养一个来，但没一个小女崽像这个小梅花一样，与小岁暄如此合缘的。
于是就定下了小梅花。
肖氏夫妇养了小梅花半年多，刘氏一眼就能看出来，小梅花脸上的肉比被卖时多了不少，肉嘟嘟的，白白嫩嫩的，不眼瞎的人都看能看出来小梅花被肖氏夫妇养得有多好。
故而她们才犹豫不决。
肖夫人不意外，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到了这个结果，也想好了应对的法子。
容卿音由裴凌筠在一旁虚搂着，只是看着而没有插话。
肖夫人扫了眼面前的几个人，温柔地笑了笑：“我知道你们的顾虑是什么，也不是要强逼岁岁和暄儿日后长大了就要在一起。”
她看了看刘氏抱在怀中的小梅花，眼神怜爱：“我们也是真心实意喜欢岁岁的，她很乖巧懂事，既是如此，那就等岁岁及笄之后，再谈论是否要定亲之事。”
“当然，这些年我们会过来找你们，来这里住上一段时间，看岁岁，你们也不能阻拦我们暄儿带岁岁出去玩，若是岁岁及笄之后，这俩孩子还是互相欢喜的，那就定亲，你们觉得如何？”
刘氏和萃雅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脸上看出了动摇。
默了默，萃雅点了点头：“好，我们明白了，多谢肖夫人。”
如此，小梅花被接回家了，家里多了一个小家伙，多了一些热闹。
...
夏秋已去，冬雪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一场冬雪后，九川如有银装素裹着，有一种静谧与祥和。
裴凌筠收到了一张请柬，是张逸淮与谢忆然的婚事。
容卿音瞧着请柬上一双新人的名字，一瞬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没想到他们竟然也要成亲了，更没想到我们竟然会去参加他们的婚礼，有种在做梦的不真实感。”
裴凌筠给她剥了一个炒栗子，放到她的嘴边，见她吃了，又开始剥下一个，道：“真实的，都是真实的。”
即便是一场梦，要是能在梦中与她过完这辈子，也知足了。
栗子剥好了，他递给玥姐儿。
小丫头吃得满足，朝她爹竖起大拇指，嘿嘿笑道：“好吃，香香的！”
裴凌筠剥完了一包炒栗子，母女俩吃得十分满足。
恰逢初雪消融，又有一场喜庆的婚事。
容卿音怀胎七月，小腹凸起，身子养得好，不似前世那般瘦得过分纤细，要去看看张逸淮和谢忆然的婚宴，好像是要验证某种真实感。
裴凌筠无奈，一路上都很小心谨慎，不是万不得已， 他便抱着人不松手。
萃雅怀胎八月有余，肚子更大一些，周翰言怕有意外，便没让她去，刘氏在家里陪着她，他们带着小梅花去了。
他们提前一日到府城中。
翌日暖阳如春，是个好日子。
迎亲队伍早早就出发了，到九川谢家接了新娘，又返回安平府城中，穿过人潮涌动的街道，至于张家府，天色恰好沉了下去，时间正好。
一对新人三跪六拜，直至送入洞房。
婚宴依旧是热闹的，一声声贺喜传入耳中。
“这回有真实感了吗？”裴凌筠柔声道，一手扶着她在桌前坐下，一手牵着玥姐儿。
容卿音笑了笑，“有了有了，不过我现在饿了。”
宴席的菜肴准备得很丰盛，也讲究实在，每一碟菜肴都是装得满满的，并非是华而不实的摆弄。
周翰言、郑春娘和周大彪与他们坐在一桌。
谢嘉禧和谢燕珺他们走过来。
玥姐儿还记得谢嘉禧，激动地朝谢嘉禧笑了笑，“小叔叔，你也来了！”
谢嘉禧被小丫头甜甜的笑容暖到了，从怀里掏出一把喜糖，递给她，“玥玥是越来越可爱了，有没有想小叔叔呀？”
玥姐儿点头：“嗯嗯，想了想了，但是小叔叔好像不经常来找我跟娘亲了......”
小丫头说着瘪了瘪嘴，眉眼耷拉了下去。
谢嘉禧忍不住笑了两声，抱起玥姐儿，眼神瞟向神色淡淡的某人，要是他经常去找她们，这某人该是醋坛子都打翻了，指不定哪天就被气疯了。
他觑笑：“玥玥和你娘亲也可以一起来找我，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
玥姐儿喜得眉梢扬了起来，不过还是回头看向容卿音：“娘亲，我们以后可以一起去找小叔叔玩吗？”
几道目光瞬间落在她身上，她望着谢嘉禧那意气风发的模样，暗暗吁了一口气，“可以。”
她的话音一落，虚虚搂着她肩膀的手陡然收紧了力道。
即使不抬头看他，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幽怨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脸上。
谢燕珺笑得开心，“卿音姐，那你们以后可一定要来，我们定会准备好大鱼大肉等着你们！”
她看向沉了脸色的裴凌筠：“裴大人，您也一起来呀？”
裴凌筠面色恢复淡然，“好，届时本官带妻儿到贵府拜访一回。”
“......”
好一副当官的样！
开玩笑归开玩笑，没人会真的不开心。
谢嘉禧看了看她隆起的腹部，笑着说：“小崽子长这么大了呀？是不是很辛苦？”
容卿音用手托着肚子，回笑道：“还好，这崽子很乖，不怎么闹腾。”
倒是萃雅肚子里那个小崽子后来很是闹腾，小脚丫小拳头能把肚皮顶出个包来。
谢嘉禧应邀参加了他们的婚礼，那时他还有些不甘心，现在心境坦然了许多，这回是真的真心祝愿的：“挺好的，你们可一定要白头偕老。”
容卿音轻笑：“会的，谢谢你。”
谢嘉禧将玥姐儿放下来，道：“没什么好谢的，以后机会再聊，我们还得忙着去招呼客人了。”
容卿音应了声：“好，你们去吧。”
谢嘉禧与谢燕珺又一起走了。
谢燕珺跟在谢嘉禧身边，用胳膊撞了撞他的肩膀，“哥，你这都参加了多少个婚礼了，你自个的终身大事都还没个着落，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嫂子？”
“......我都不着急，你着什么急？”
“是母亲着急！”
“以后再说吧。”
“以后以后，哪儿有那么多以后？再等等，你都要变成老腊肉了！”
“呵呵，谢燕珺，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自己都大了，不也还没成亲？”
“呵呵，谢嘉禧，你这么说，是不想养我这个妹妹了？”
“谢燕珺，我可没说这话，就你这小不点，能吃哥哥我多少米粮？”
“哼，算你识相，不然我就告诉父亲和母亲去！”
“多大了？还打小报告......”
容卿音听着他们兄妹俩的对话，觉得有趣的同时，又有些愧疚。
“别想那么多。”裴凌筠站在她面前，挡住她的视线，声音淡淡的。
“......”
容卿音抬头看他，端详了下他的神情，犹疑地凑近他低声问：“裴凌筠，你不会又在生闷气了吧？”
裴凌筠眼神轻轻落在她的脸上，“没有。”
随后径自抱起玥姐儿坐在桌前，问玥姐儿想吃什么。
“......”
嘁，还说没有。
容卿音差点想丢个白眼给他。
郑春娘是过来人，自是看得出来某人有点想闹别扭了，暗笑了声，走过来扶着容卿音坐下。
在她耳边低语：“大人怎么还跟个小孩儿似的。”
容卿音也没刻意压低声音：“他啊，越活越年轻了。”
张逸淮很快就端着酒杯过来敬酒，裴凌筠端起酒杯敬他，抿了一口。
“祝卿之，与妻举案齐眉，岁岁不相离。”
张逸淮眼角眉梢都流露着喜色，笑意不曾消散，声音温润：“多谢裴兄。”
简单聊了几句之后，张逸淮就又继续敬酒去了。
“佳偶天成，白头相并，真好。”容卿音看着新郎的绰绰身姿，道了句叹。
裴凌筠立刻接话：“我们也会。”
容卿音眼梢弯起，“大人不生闷气了？”
裴凌筠看着她脸上得意的笑，眼里似含着秋水润雾，润得人心头一酥。
他不由地咽了下喉，又挪开视线，给她夹了一块笋，“嗯，怕变老了。”
容卿音愣了下，想起之前自己说的话，不由一笑。
安平通判携着其夫人走过来打了声招呼，而后又陆陆续续有其他官吏上前来打招呼，好像成了攀交关系的一场宴会一般。
容卿音脸都快笑僵了，终于才吃饱了一顿饭食。
眼看着婚宴快结束了，裴凌筠带着母女俩与张逸淮告别，回客栈。
街上张灯结彩，到处都是摆摊卖年货的，到处都萦绕着一种喜庆之意。
容卿音摸了摸肚子，惋惜道：“时间过得真快，又是一年岁除将至，回去写封信给姑母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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