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家欢喜几家愁。
南庄关了庄不说,还变卖了名下产业,百姓们愁云惨淡,买了份子成了各家作坊、工坊新主人的达官贵人与各衙署们,举杯庆祝。
谁能想到这泼天的富贵说来就来,幸福,来的太过突然了。
人们议论南庄,议论南庄,难免议论齐烨,议论齐烨,难免议论孔家孔璟。
其实大家早就习惯了这种事,斗来斗去,你方唱罢我登场,不说其他人,就说百姓,看个热闹,习惯了。
只是齐烨出现了这种“倒台”的先兆,百姓们不习惯,他们还是想不通,齐烨,怎么就怂了呢,不应该啊?
南庄以前也有歇业的时候,百姓们起初觉得鹿死谁手尚未知晓,谁知南庄还真不是歇业,上工的百姓一次性领了半年到一年的工钱,解除了书约,只留下了最初加入南庄的不到百户,不到五百人,就连水云阁、戏院、马场都拆了。
事情确定了,京中各衙和部分世家,已经接收了各处作坊了,齐烨,真的“退”了。
短短三年的时间,齐烨就仿佛一颗星,与皓月争辉之星,终究只是昙花一现。
时间一日一日的过去,天气愈发炎热,转眼之间已是盛夏,东海三道传来了消息,震惊京中,震惊朝廷。
御驾亲征的天子,退兵了,已是乘船陆续撤回到了东海三道,入冬之前,天子应回归京。
前阵子闹的沸沸扬扬的举国之力讨伐瀛岛,似是划上了一个并不完美的句号。
之前,人们知道齐烨怂了,认输了,一败涂地了。
这一次,人们才知道,齐烨不是怂了,认输了,一败涂地了,而是彻底绝望了。
齐烨认怂,是因要保证举国之力讨伐瀛岛,不惜任何代价向瀛岛输送兵员与补给。
宫中已经传出了消息,御驾亲征的天子要回京,并不是因为朝廷变卦了,而是齐烨劝他回来的,齐烨认为,强行“举全国之力”伐瀛,并非真的“举全国之力”,做不到上下一致内部团结,没办法开启灭国之战的,与其如此,不如暂且搁置下来,无限期搁置下来。
盛夏的清晨开始燥热,群臣入殿,早朝如旧。
早朝还是那个早朝,不过又多了许多新面孔,其中就有东宫西席孔璟。
孔璟非但没离京,反而开始每日上朝,存在感越来越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老家伙是什么意思,防止齐烨“复出”。
好多人都说,孔璟可以压制齐烨,齐烨惧怕孔家后人。
真正的官员,臣子,世家们,只有他们知道,齐烨只是对朝廷失望了,和孔璟没有太大关系,如果齐烨想让孔璟死的话,谁都阻止不了他。
监国的太子还是那个监国的太子,只是太子殿下的话越来越少,每日开朝都很平静,平静的越来越有一个当皇帝的做派了。
因太子平静,规矩也变回了从前,三省、六部、九寺,一一奏事。
平静的早朝,平静的议政,原本也应平静的散朝,眼看着快散朝了,太仆寺的一位主事出班了,请奏一件事,和户部议论一件事,很寻常的一件事。
北关新任大帅康凛即将出征,因要带走大量战马,北关要求太仆寺这边打造一些马铠,同时送过去更多的优良战马。
事是正常的,只是以往战马没有马铠,一千副马铠可不是小数目,价值高昂,太仆寺想要让户部调拨点钱粮。
户部官员出了班,眼皮子一翻,俩字,日尼玛没钱。
这一声“没钱”落下,大殿之中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好多官员面带恍惚之色,就连龙椅旁的太子殿下都微微一愣。
大家,已经好久没听到这个词儿了,没钱的这个词儿了。
“笑话!”
太仆寺官员顿时急了:“月余前,国库极为充盈,堪堪月余怎地就没钱了。”
不等户部开口,太仆寺官员看向太子:“殿下,北关征战一事兹事体大,耽误不得,将士即将出关,户部这般拖延…”
“非是我户部拖延。”
开口的是户部尚书赟乘泰,出了班,摇了摇头:“国库,的确无钱粮可用。”
“赟尚书。”小二眉头紧锁:“孤记得朝廷在上月大肆收购了南庄名下的各家作坊,各衙皆都投了钱财,南庄名下的各处产业无一不是日进斗金,那时你等接连议论了四日,这才定下动用国库钱财收购南庄名下的份子。”
“殿下说的是。”
赟乘泰笑了,冷笑:“南庄名下的产业,多是由朝廷各衙接手,当初也说好了,国库出钱财,各衙接手,赚取了钱财交入户部,如今已是过了月余,可我户部分文未见。”
“什么?”小二勃然大怒,看向群臣:“莫非哪个衙署中胆敢将这钱贪入私囊!”
哗啦一下,出来一群臣子,都是各衙的官员。
结果这群臣子出来后,见到其他衙署也出来人了,懵了一下,然后面面相觑,仿佛是在问,卧槽,原来你们也在赔钱啊。
小二面色阴沉如水,率先看向礼部:“仇润丰,你礼部接手的产业最多,赚到的钱财哪去了,为何不交还户部!”
仇润丰的脸红的和什么似的:“赔…赔了。”
“赔了?!”
小二一脸你他妈在逗你爹的表情:“孤再是了解南庄不过,齐烨创办多处作坊,从未有过亏钱之举,为何到了你礼部手里就亏了钱?”
“是亏了,有账目。”仇润丰额头都见汗了:“微臣不敢欺瞒殿下。”
“亏了多少。”
“几…几万贯吧。”
小二倒吸了一口凉气:“非但亏了钱,短短月月,还亏了如此之多?”
“扑通”一声,一个礼部官员跪地上了,瑟瑟发抖,还是个主事。
小二既惊又怒。
几万贯对朝廷来说,不多。
今天突然提到这个事,一个礼部主事竟然吓的跪倒在地,明显不止是亏钱这么简单的事。
礼部主事声音都带哭腔了:“殿下,这造纸作坊开办不下去了,我礼部开办不下去了,不,不不不,任是谁也开办不下去了。”
孔璟突然走了出来,沉声问道:“莫非是礼部接手后,南庄…这些作坊的原东家、管事,从中作梗?”
“不是,非是如此。”
名为祁伦的礼部主事,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就是因为南庄交的痛快,都如书约所写那般交的痛快,这…这作坊才开办不下去了。”
“为何?”
“下官也不知道哇。”
小二气的都快脑溢血了:“萧规曹随便好,为何会赔钱,不赚取钱财也就罢了,竟还亏了钱,你若是连如何亏了钱都不知晓,孤要你何用,朝廷要你何用!”
眼看赵伦都要被夺官位了,仇润丰叹了口气。
“殿下,我礼部…礼部原本想的是…想的是既要萧规曹随,也要…也要…”
“也要什么?”
“也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各衙官员,齐齐点头,连连称是,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一个比一个老脸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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