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肆声音听不出喜怒,朱玉挑着眼睛偷偷看他。
见他一身矝贵面如冠玉心里的那团火也跟着越烧越旺。
她并没有被姜肆的气势所摄,用帕子擦了一下额头和颈子上的汗珠娇声说道:“殿下不知,奴家原本是京中人士,因家中落难才身陷通州的花楼。当时与奴家一起的还有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眉眼瞧着与那晚陪伴殿下的女子有九分相似。”
来找姜肆之前,朱玉就打听过了。宣平侯府双生姐妹一事的沸沸扬扬,偏偏大姑娘宋窈还与姜肆有婚约在身。
那晚在花船之上,陡然遇见沈娇娇朱玉还有些惊疑不定,怕自己认错了人。
可她一脸色慌乱的反驳反而坐实了她的身份。
她在害怕,害怕朱玉认出自己,也害怕姜肆发现端倪。
朱玉虽不知沈娇娇用了什么手段和侯府长女互换了身份,但这并不妨碍她今日来找姜肆将自己知道的事和盘托出。
这世上可没有比让一个人绝望更有趣的的事了。
一想起沈娇娇被姜肆厌弃了的模样,朱玉就忍不住兴奋的浑身发抖。
“那名孤女名唤沈娇娇,嬷嬷见她年纪比奴家小上一些,便让她跟在奴家身边伺候。听嬷嬷说……是因为杀了人。”
朱玉的话让姜肆拿着玉串的手顿了一下,他转过脸终于肯把漫不经心的表情收一收,视线落在了朱玉的脸上:“杀人?”
“是。”
得到姜肆的回应,朱玉心中一喜声音也跟着镇定下来。
她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想起了嬷嬷当时说的话。花楼嬷嬷浓妆艳抹的脸上满是义愤填膺之色:“张员外那个老畜生,竟然欺负一个孤女合该他不得好死。要怪就怪沈娇娇的运道不好,惹谁不好偏惹上张家。不过,她如今落在花楼总归有口饭吃,比饿死在外面强。日后就跟着你,你也把脾气收一收别把人折磨狠了。”
朱玉心思微动,临到嘴边话又咽了下去。她面不改色的开口说道:“沈娇娇与当时富甲一方的张员外有了首尾,因为贪慕张家的钱财更是对张员外痛下杀手,因而遭了张家的报复被卖进了花楼。”
怕姜肆不信,朱玉又添了一句:“这件事当时整个花楼的人都知道,殿下若是不信大可以派人去打听打听。”
因为事情太过久远,楼里的花娘们早已走了个干净,鼎盛一时的望月楼早就破败不堪只剩下一个年近古稀的守楼人。
张员外死后,偌大的张府被族中之人分食了个干净,当时去抓沈娇娇的家仆也不知散到了哪里。
姜肆想找人去查,一时半会还真查不出什么来。
朱玉就是料定这一点才敢胡说八道。
她也没想过姜肆马上就会信了自己的话。她只是先在姜肆心里投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待到合适的机会这颗种子就会生根发芽彻底摧毁姜肆对沈娇娇的信任。
到那时就是她趁虚而入的机会。
朱玉有些贪婪的看着眼前那张面如冠玉的脸,这样完美的男人她可还没有消受过。
姜肆并没有意料之中的动怒。
他微微一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里晃出一抹狠厉的光来:“你说的那位故人实在可惜,可是这些又与本王有什么关系?
姜肆手里的玉串发出珠玉碰撞之声。他虽恼沈娇娇可也没蠢到相信朱玉受挑拨的地步。
只是这一个两个“故人”跳出来还是让他不喜。
“殿下,沈娇娇她……”朱玉不可置信的看着姜肆,她已经说的很清楚,大家都是聪明人,姜肆不可能没 听明白。
那晚与他在一起的就是沈娇娇啊,除非他……
朱玉猛的一愣, 除非姜肆对沈娇娇情根深种到能包容她所有不堪的地步……
这根本不可能!
嫉妒一口一口的啃食着朱玉的心,她只觉得胸口像着了火一般。受伤的脚腕红肿可怖,像是在嘲笑她费了这么多功夫做了无用功。
在花楼摸爬滚打的这么多年,朱玉已经把情爱之事琢磨的很是透彻。
自己的话之所以没有什么作用,只不过是姜肆觉得一个员外对他构不成什么威胁罢了
毕竟沈娇娇贪图的是钱财,一颗心还在他的身上。
可如果沈娇娇有一个分外出众的情郎呢。
朱玉眼波流转,如果她没记错陆湛好像也来了京城。
意识到这个又让朱玉精神大震。
她抿了抿红唇像是有些难以启齿:“殿下不要生气,奴家也是关心殿下。”朱玉委屈的看了姜肆一眼:“殿下不知,那沈娇娇心思极深,那时候除了与老员外有首尾,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情郎。”
“她来花楼时宁死不从,大半也是因为那陆公子的原因。她天天盼着陆公子来救她于水火,哪怕发了高热嘴里也在念着陆公子的名字。”朱玉说的半真半假,沈娇娇一开始的确闹的厉害,可是有一日嬷嬷不知道给她说了什么,自那之后便消沉了许多。
“陆公子天资聪颖,出口成章。奴家听说当今状元也姓陆,也不知道和陆公子是不是同一个人。”
姜肆第一次知道沈娇娇与陆湛还有这段过往。他只知他们二人有竹马之谊,却不知陆湛竟还对沈娇娇见死不救过。
这样的人也配小姑娘付出信任,惦记这么多年。
一想起沈娇娇对陆湛的再三容忍和对自己的翻脸无情,姜肆心里便戾气横生。
指尖一用力,上好的和田玉手串便化为粉齑,剩余的玉珠纷纷散落,滚了一地。
看到姜肆失控,朱玉面上担忧的喊了一声:殿下”暗地里眼中却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她弯下腰装作去拾地上的珠子,手却不受控制的摸向了姜肆的腿。
朱玉很有自信,出身勾栏又如何,所有碰了她的男人没有不食髓知味的。
特别像姜肆这种高高在上的皇子,接触的怕都是些高门贵女。那些女子看着赏心悦目,实则床笫之间像只死鱼毫无乐趣。
她能给姜肆别人不能给与的快乐。
朱玉的手涂了艳红的蔻丹,同她整个人一样,勾人到了极点。
她带着势在必得的染指姜肆决心。
一支冰凉的匕首却突然贴在了她的脸上。
匕首巴掌大小,锋利无比。
单单贴着皮肤,脸颊边就传来一阵刺痛。
姜肆眼底猩红,他漫不经心的拿着匕首来回的在朱玉的脸上滑动。在朱玉惊恐的目光中,原本淡漠的气质猛然变的阴狠乖戾起来:“聪明人是能让本王高看一眼,可自作聪明却让本王厌烦。”
匕首慢慢的滑到朱玉的唇间,迫使朱玉张开了嘴。凉凉的匕首甚至压在了她的舌上,朱玉浑身颤抖,因为太过害怕眼泪夺目而出。
事到如今她才相信了富商对自己的劝告,姜肆是真的惹不得。
她想求饶却开不了口。
姜肆的眼神太过冷漠,他是真不把一条人名放在眼中。
“姑娘伶牙俐齿口灿莲花,本王很是好奇,到底是你的命硬还是舌头硬。”
朱玉惊恐的睁大了双眼。
随着匕首一用力,血液飞溅一个肉块从朱玉的口中飞出。
接着便是一阵惨绝人寰的嘶嚎之声。
朱玉捂住嘴,鲜血从她的指缝处流出染红了整个袖口。
她不住的惊恐后退,像是看到了恶鬼。
姜肆竟活生生的把她的舌头割了下来。
“哐当”一声匕首落地,几滴血液溅到了姜肆昳丽的面容上,说不出的邪气。
他拿出帕子一点一点擦干净,这才施恩般给了朱玉一个眼神,低哑的声音带着病态的暴戾:“滚吧。”
朱玉几乎是连滚带爬的逃出了马车。
本来有些拥挤的人群眼看着一个疯疯癫癫浑身是血的女人从英王府的马车上滚下来,顿时吓的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朱玉伤了脚又没了舌头,她只是一个弱女子,从马车上砸这一下,几乎能让她晕死过去。
她向路人伸出手,可因为忌惮着姜肆却无一人愿意对她出手相救。
茶楼之上,有一身穿玄衣的男子沉默不语的看着这一切。
他长相俊美,一双凤目幽深无比。鼻高挺而秀,薄唇刀而削。整个人散发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和威仪。
正是太子姜元。
“孤这弟弟是越发无情了。”
一只刚足月的小奶猫在姜元腿上蹭来蹭去,讨好的在靴子边打了个滚。
姜元弯下腰将小奶猫抱在怀里伸手抚摸着小猫柔软的皮毛,他动作轻柔掌下的小猫舒服的喵喵叫了两声。
这两声猫叫却让姜元陡然变了神色。他脸上还在笑着,手却已经掐住了猫儿的喉咙。
“太吵了。”
小奶猫察觉到危险想要从他掌中逃脱可是已经晚了。随着姜元手下一用力,猫儿发出一声凄厉的猫叫,头已经软趴趴的耷拉下去。
把死猫扔给身后的暗卫,姜元看着楼下的朱玉。
只见她精疲力竭的趴在地上,一张脸快被鲜血染的看不出本来面目。
本来痛极,却因为少了舌头发不出任何惨叫。
为了引诱姜肆,她一身衣裙穿的极为大胆。白花花的腿从裙子的缝隙露出来让人侧目。
看着这样的朱玉,姜元脸上闪过奇异狂热之色。
他一直找寻着一只听话乖巧的宠物,不会吵闹不会说话,能一直安静的陪在身边不会泄露任何的秘密。
原本一直苦寻无果,如今却找到了。
他书房里那个精铁打造的项圈终于有了主人。
姜元有些饥渴的舔了舔嘴唇冷声吩咐道:“把下面那个女人带去东宫,孤有用。”
“是。”暗卫应下,片刻之后,楼下的朱玉已经不见了踪影。
地上只留下一块刺目的血迹。
姜肆并不知朱玉已经落在了太子手里。
马车缓缓驶向英王府,隔着车厢,耳边隐隐传来一声狗吠。
“将军近日可有回府。”
车夫恭敬的回道:“禀主子,不曾。”
“它倒是会吃里扒外。”姜肆修长的手指在矮几上点了点。
狗丢了自然是要找的,马车里的脂粉气让人不适。
姜肆弯腰下了马车,想了片刻,终是遵从本心飞身向宣平侯府掠去。
沈娇娇并不知姜肆已经找了过来。
她蹲在将军面前,看着这只大快朵颐的狗发愁。
将军实在是太能吃了,春杏取来的午膳大半进了它的肚子。宋氏现在虽不克扣她的吃食了,但让将军吃饱肚子还远远不够。
沈娇娇原本以为它把东西送回来就会走,哪里会猜到这一来竟有常住的架势。
沈娇娇摸了下圆润的狗头决定给它讲道理。她先把被将军舔的呲溜光滑的碗给将军看,示意她手里没有余粮了。又抱起在一边玩的正欢的元宝揉了揉它的小肚子,语重心长:“将军啊将军,你再不回去元宝可就要饿死了,我是真养不起你们两个啊。”
将军汪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懂沈娇娇的话偏着头看她。
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沈娇娇看着这狗一脸睿智就想笑,她想起姜肆。也不知道那样心思深重的一个人怎么把狗养的这样单纯。
将军围着沈娇娇转了两圈,又撒了欢儿的去追元宝。
一狗一狐狸玩的很是欢快,看着乐不思蜀的两小只沈娇娇无奈的叹了口气。
刚准备回房,却听见身后的将军凄厉的叫了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吓的不轻。
这一声把沈娇娇唬的一跳。
她转过身,却正好和看过来的姜肆眼睛对了个正着。
他的眼神很冷漠,再也不复往日的温情。
“姜……”沈娇娇心里一喜,脸上控制不住的露出了点笑意,可看到姜肆一脸冷漠的样子时,脸上的笑意渐渐的淡了下来。
她有些无措的退后了两步,屈膝行礼低低的唤了一声:“英王殿下。”
姜肆薄唇微抿,长身玉立的站在石阶之下,因为容貌太盛好像整个庭院都明亮了几分。
他的眼神慢悠悠的落在了沈娇娇的脸上,带着一丝嘲弄:“两日不见,沈姑娘倒是规矩了许多。”
沈娇娇因为姜肆的一声“沈姑娘”脸色微变,她嘴唇抖了抖,想开口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破庙那晚的绝望,花楼里的不堪,张员外的死成了套在她脖子上的枷锁。
这道枷锁无时无刻的不在提醒着她与姜是之间的差距。
她这样的人,哪配得到姜肆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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